在家里鼓搗毛豆腐……也就是腐乳的洛明晨，見莫夫子親自過來，很是疑惑。
畢竟這哥倆一直挺乖的，就是上次跟同學打了一架，之后再也沒讓他操心過，所以洛明晨想不通莫夫子怎么會突然登門拜訪。
不過，洗完手，拎著一壺茶水到堂屋的洛明晨，想到一個可能，笑瞇瞇道：“莫夫子，您是來買果子嗎？抱歉，這些天有點忙，把這事給忘了，待會我送些果子過去。”
聽到他的話，莫夫子一頓，無奈道：“我來不是為了果子的事。”
“那是？”
洛明晨說著給他倒了一杯茶水。
莫夫子說：“霍昱輝同學在書院里學習不僅刻苦努力，天資也很好。”
洛明晨聽莫夫子夸自家的娃，點點頭開心道：“小輝是很喜歡讀書。”
“我想說，你們家也不是那種很窮苦的人家，為了孩子的前途，今年其實可以試試考一下童生。若他發揮正常，考個童生沒什么問題。”
“真的？”
洛明晨驚喜道：“那我們怎么報名？”
莫夫子看洛明晨這反應，就知道霍昱輝回來沒說過，“這個不急。我想說，孩子畢竟是頭回去考試，若是緊張，或者是今年的考題難度較大，也是會考不上。他可能是怕浪費家里的錢，才沒同你們說起這事。”
洛明晨點點頭，“小輝是這樣，經常為家里操心。”
“不過，頭回考試是這樣。他天資聰穎，值得花點錢試一試。若明年再去，考不上，那之后又要浪費幾年光陰，從童生考上秀才比較難，有人考七八年也是常有的事。至于舉人，那更是難上加難。”
莫夫子盡量把事情說得清楚一點，以免洛明晨期望太大，到時候沒考上又很失望，導致孩子也失去信心。
“這個我知道。不管考不考得上，第一年先去試個水，積累經驗。考上了固然好，沒考上來年再戰就是。”
洛明晨可是經歷過高考的人，在這邊，考試更難，他當然不會認為隨隨便便就能考上。
聽罷，莫夫子微微頷首，“是這么個意思。”
“那我們怎么報名？去哪里考？”
“自去年起，除去春闈，皆在縣城考，相差不過兩三日，還有半月便要開考。我這有一封推薦信，拿著這信去縣衙交考試費即可。”
洛明晨微愣，“一封？”
莫夫子盡量委婉道：“霍湘同學也是聰明伶俐，只是那字須得多練。年紀尚小，多讀兩年也是可以的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洛明晨知道莫夫子已經說的相當給面子了，也沒想追問。
不過，這也沒關系。
就像莫夫子說的那樣，霍湘的年紀的確不大，這牙都才開始換，現在考不考試都無所謂，主要是看得懂字，不是個文盲就行。
畢竟，讀書的目的還是為了明理。
當然，這是在霍湘實在讀不進去的情況下，洛明晨才會讓他選別的路。
在這里，科考是提升階級地位最快的途徑。
考上個秀才就能吹很久，比如林清風。
只要自己不犯傻，以后能去學堂教小孩，也能當個賬房，比去賣苦力輕松的多。
送走夫子，洛明晨把那些腐乳放好，又把掛在樹枝上曬干的白蘿卜條收回來腌制。
等兄弟倆放學回家，洛明晨把他倆叫了過來。
“小輝，下午莫夫子來過，說是讓你今年去試著考一下童生。”
聞言，霍昱輝微垂著眼眸道：“小爹爹，我覺得自己多讀一年再去考會更好。”
洛明晨知道他是想給家里省錢，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腦瓜，說：“沒事，童生而已，又不是秀才，也不是舉人，就當是去熟悉考場環境。”
啊這……
霍昱輝聽到最后半句，一時不知該說點什么好。
“聽話，明早我們去報個名，莫夫子都親自把推薦信送了過來。”
洛明晨覺著，報名費再貴也不可能要兩百金吧？
話說到這份上，霍昱輝只能應下，“好。”
若是可以，他自然想去試一試。
等霍琰陪肖林和花娘看完宅子回來，洛明晨便同他說了這事。
“那就考。”
洛明晨說：“我的意思是咱們要不要買點什么特殊的東西吃一下？”
霍琰用一種難以言說的眼神看著他，“你想吃香灰？”
聽完，洛明晨嘴角一抽，“……我想說你們這有沒有什么狀元餅之類的食物。誰想吃香灰了？那香灰吃下去不拉肚子嗎？”
“應該是有的，沒吃過。你們那邊有么？”
洛明晨說：“我們那邊考試是吃油條雞蛋，不管有沒有用，圖的就是一個心理安慰。”
霍琰往灶里加了一把柴，“那就給他吃油條雞蛋。”
“你們這也是打分的？”
“是評甲乙丙丁，然后又分一二三等。”
短暫的沉默后，洛明晨試探性道：“那吃甲魚？”
倆人對視了一會，霍琰說：“也行。”
商量好考試前的食譜，第二天一早，夫夫倆送完豆腐，便去菜市場買了幾個大甲魚。
反正離考試還有好些天，可以慢慢吃。
之后去店鋪跟聞柳云說一聲，要是東西賣完了，下午才能補。
聽他們說要帶霍昱輝去縣衙報名考試，聞柳云一愣，隨后淺笑著應下：“好。”
洛明晨看著他，突然想了起來，“你也是秀才吧？要是你想去考試，我們可以借點錢給你。”
好歹是店里的人，而且聞柳云怎么看都比林清風強，人品和學識都值得投資，若能考上舉人，那他們這個店就會更火。
完全沒想到洛明晨會這么說，聞柳云抿了下唇，解釋道：“我已被書院除名。若無夫子的推薦信，不得參與科考。”
“還有這種說法？”
洛明晨真的搞不懂。
霍琰問：“你是犯了什么事？”
聞柳云苦笑道：“大約是不送禮的罪。”
其實，洛明晨有點不能理解，“那你不能換個書院？我看百葉書院的夫子就不錯。”
“莫夫子是不錯，我先前交不起束脩。如今打算攢些銀錢，在他那學習幾年，或許能得到推薦信。”
聞柳云說這話時，眼神無比堅定。
洛明晨驚訝道：“還要幾年？”
“洛老板有所不知。給秀才的推薦信有名額限制，不是夫子想發多少便是多少。”
聽了聞柳云的話，洛明晨只有一個想法：“……你們真可憐。”
而聞柳云也只是笑了笑，早已不像之前那樣失意苦悶。
既然這樣，洛明晨也就算了，跟霍琰帶著三個娃去月蘭縣，報完名還能逛一逛，買幾套冬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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