異化者營地之內。
陸無為動用隱身道術,把自己與奧蘿拉的身形隱匿,九靈則是藏身于林海之中,默默等待。
二人輕輕一躍,便堂而皇之的進入了營地之內,那些正在忙著準備晚餐的異化者們,完全察覺不到混進了兩個大活人。
“他們完全就是在按照人類的方式生活。”
營地之內,篝火升起,炊煙裊裊,還有幼年的異化者在嬉戲打鬧,成年的異化者則是做著晚餐的準備工作,忽略他們略顯猙獰的外型,這一副美好的場景,許多幸存者城市之內都難以見得。
“喂,陸無為,你有在聽我說話嗎?”
“啊?嗯,聽見了。”
少女的聲音傳入耳中,陸無為將眼神從營地上空收回,手中五指翻飛,一抹晦澀的道韻,無聲無息的散開,向著某處蔓延而去。
“你發現什么了?”
奧蘿拉皺了皺眉頭,余光瞥了一眼陸無為散去的神光,從進入營地開始,這家伙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,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啞謎。
“我好像知道了。”
“知道什么。”
“狼狽不堪的被人追殺,直至流落異國,卻仍然沒有認識到自己的缺點,過于自信與理想化,你會很危險。”
“???”
“陸無為,你禮貌嗎?!”
陸無為毫無由頭的開始說教,可謂句句誅心,奧蘿拉只感覺胸口隱隱作痛,一雙碧瞳惡狠狠的盯著眼前的臭道士,不會說話就別說,對女孩子提出建議,不應該是委婉的嗎。
“異化者確實不強,對于我們而言,可以說是螻蟻般的存在。”
“獅子搏兔亦用全力,一個從未出現過的種族,其中是否有著未知的風險,沒有人能夠預知。”
“你連神魂探知都不愿意放出,如此松懈,怎么能成事?”
連珠炮一般的現場處刑級教育,可謂是字字珠璣,句句在理,奧蘿拉的頭越來越低垂,忠言逆耳,之前墮神教會先攻太陽城,第一時間她便應該有所警惕,撤走,不然也不會導致布達佩斯覆滅。
“劍痕隱于虛空,神力凝練其中,這座營地之上,萬劍懸空,不現其形,自成劍陣,足以滅殺普通英靈境。”
道光內蘊雙目,營地上空的殺機,在陸無為眼中無所遁形,密密麻麻的劍痕,安靜的懸停在空中,按照特殊的規律排列著,若有若無的氣機相互勾連,神力沉積在劍痕之內,一旦被氣機引動,牽一發而動全陣。
“好家伙,如此精巧的劍陣,要是繼續完善下去,就算是異類覺醒者,一時不慎之間,也會栽一個大跟頭。”
奧蘿拉神魂之力散出,臉上滿是贊嘆之色,她是沒想到在這荒野營地之中,還有這樣一座劍陣護佑。
“你漏掉了一點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完全沒有警惕心的神眷者,一時不察也會被弄得非常狼狽。”
“???”
無法想象一個淡然出塵的道士,嘴里吐出的話怎能如此惡毒,奧蘿拉強忍將其毒打一頓的沖動,朝著營地中心快步走去,再待在陸無為身邊,她怕還沒找到浮光,自己就先一步英年早逝了。
......
拋開其他的不談,異化者的營地之內,人類所向往的美好,似乎都濃縮在這里,互相扶持、互相分享、純粹而又美好。
即便變成非人的存在,軀體變成了怪物,異化者們依舊選擇好好的活著。
人類的不接納,異種將視其為口糧,他們生存在種族之間的夾縫內,被整個世界拋棄,宛如無根浮萍,茫然尋找著存在的意義,只有同樣遭遇的彼此陪伴在身邊,艱難的在這個時代活著。
營地中央,篝火熊熊燃燒,烤架之上的霧獸,隨著溫度上升,不斷散發出難聞的味道,已經被拆解不少的血肉,就是他們今晚晚餐的主食。
資源匱乏的林海之中,想要跟正常人類一樣生活,按照他們現在的力量,暫時還做不到。
“玄羽哥哥,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回到城市里面居住啊?”
“嗯,還需要等一段時間,這里也是我們的家不是么?”
“唔,也對誒,大家都在這里,營地就是家。”
篝火旁,年輕的男人抱著一個異化者小女孩,正溫柔的勸慰著,他的手上捧著一本有些破舊的故事書,不少孩子圍繞在他身側,猩紅的眸子滿是期待,似乎是在等待男人講述書中的故事。
“對啊,這里就是我們的家。”
年輕男人語氣溫柔,撫摸著小女孩的發絲,極具攻擊性的五官棱角分明,此時卻柔和了下來,絲毫不在意女孩侵蝕嚴重的身軀,顯得極其耐心,他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,能在侵蝕中活下來,有多么不容易。
營地之中的異化者,對于這些孩子,也分外的憐惜珍視,他們失去的東西太多了,至少不能讓這些本就遭受苦難的孩子,在這個時代活得那么辛苦。
“玄羽,準備吃晚飯了,孩子們,別纏著玄羽哥哥,都過來吃飯。”
“好!”
“姐,我等會再去,你先帶孩子們去吧。”
一位女性異化者走來,面向名為玄羽的男人點了點頭,仍屬于人類的面龐,能夠看出其被侵蝕之前,也是難得的美人,她溫柔的招呼著孩子們,將其帶到營地用餐的區域。
“你們看了這么久,該出來了吧?”
待女人帶走了孩子們,男人站起了身,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塵,默默站在原地,似乎是在自言自語,變得凌厲的眼神,一直盯著某處。
“冒昧打擾,在下無名道觀陸無為,一個帶著無知少女游歷天下的小道士。”
“奧蘿拉。”
“至于無知少女的描述,請你忽略掉。”
兩道身影褪去隱身道術,出現在了男人的眼前,神力氣息內蘊不顯,卻依舊有著不凡的氣韻。
“蔣玄羽。”
“二位到這荒野之中,有何貴干。”
虛空泛起波瀾,劍痕在復蘇,劍意在翻涌,恐怖的劍氣縱橫在空中,霎那間,劍光惶惶,傍晚立如白晝。
蔣玄羽單手負背,呈現劍指,天空中無數劍痕組成的劍陣,隨時都能傾泄而下,無聲無息靠近至近前,若不是這個道士刻意泄露氣息,自己竟恍若未覺,對于眼前的外來者,他已經戒備到了極致。
“我們不是來跟你爭斗的。”
“再說了,僅憑天上的劍陣,你可解決不掉我們。”
陸無為似笑非笑的看著蔣玄羽,凝練的神威一閃即逝,看見對方在緊繃之后放下的劍指,他滿意的點了點頭,這樣交流起來就方便多了。
“我們只是一群流浪之人,不值得你們花費心思,也沒有什么價值。”
蔣玄羽放棄了勾動劍陣的打算,對方是神眷者,完全不可匹敵,他就算孤注一擲,或許也只能傷到對方些許皮毛。
“放心,我們沒有惡意,只是游歷至此,對你們產生了一些好奇,希望你能給我們講講故事。”
奧蘿拉在一旁閉口不言,有些詭異的看著陸無為淡然溫和的樣子,這般做派,確實像一個修道之人,不過其毒舌的性子,只能說是道門不幸。
“講故事?”
“嗯,關于營地之中,這些異化者的故事。”
“呵,倒是貼切的稱呼,他們是一群可憐人,也是我的救命恩人。”
“大家,退去吧,有客人來了,我招待便是,不用擔心。”
劍陣的動靜,顯然驚動了營地之中的異化者,他們正不斷趕來,卻又被蔣玄羽傳出的聲音勸走,顯然在這里,他有著極高的話語權。
“這里沒城市里的那些條件,你們不介意的話,就陪我席地而坐,聽我講個故事吧。”
蔣玄羽見那些異化者們退去得差不多了,總算是放了心,就算外來的兩名神眷者沒有惡意,也不代表他們會接納異化者,他不希望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營地,就這樣被人毀于一旦。
“客隨主便。”
陸無為回應一聲,便帶著奧蘿拉坐在篝火前,準備聽一聽異化者與這位強悍覺醒者之間,到底發生過什么樣的故事。
“我們都是北境一座小城之人,他們也是在落雪災變之后,被雪中的黑霧能量侵蝕,才被迫變成這般模樣。”
“至于現在的北境,多半已是暗的天下了吧。”
蔣玄羽看起來不過二十來歲,臉上卻帶著暮年之人才有的滄桑,這一路求存和逃亡,讓他經歷了之前人生中,從未曾有過的歷程。
“北境內發生了什么?”
“一個名為暗的勢力,在落雪災變之后極速崛起,那個組織里的人,與穢魔合作,神力充斥著黑暗的氣息。”
“他們愚弄城民,玩弄人心,讓其信仰所謂的至尊,肆意殺戮老弱病殘,將城內化作黑暗統治的地獄,稱這一切為時代的篩選。”
凜冽的劍氣溢出,劃裂了土地,蔣玄羽盤膝而坐的雙腿上,一雙骨節分明的拳頭死死攥緊。
黑暗籠罩的回憶不斷涌上心頭,若不是暗的崛起,他們也不會流落至此,連家園都被迫放棄。
“請把你知道的一切,告訴我們,拜托了。”
陸無為臉色罕見的凝重起來,僅是目前所得知的信息,便涉及到恐懼統治與信仰統治,黑霧之上的存在,在有目的性的謀劃人類的根基,北境就是祂們進行第一次實驗的樣本。
“好。”
蔣玄羽點了點頭,將自己知道的一切緩緩道來,他們一路走來看到的黑暗,實在太多了,一時半會都難以講完。
篝火之前,男人用平靜的語調,講述著自己的故事,兩位神眷者安靜聆聽著,不時皺眉沉思。
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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