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禹道乾坤 > 第二百八十章坐在高高的土堆旁,聽父皇講那過去的事
  神皇回歸天宮,來到彭禹等人跟前。

  看著昆烈一步步靠近,彭禹本想解釋自己跑出來射箭的緣由。

  “父皇……我——”

  神皇一把將他夾住:“陪為父走走。”

  在顓陽和其他人注視下,神皇帶少年揚長而去。

  眾人欲言又止,最后顓陽憋出一句:“陛下,他的毒還沒解呢!”

  但此刻神皇已經離開,根本沒聽到。

  “應該沒事。殿下身上的神毒被陛下的帝罡鎮壓,陛下親自看顧,出不了事。”

  大家只能如此安慰自己,王簡等人繼續研究毒素,尋找解毒藥劑。

  ……

  神皇帶彭禹來到五華宮后的一座小山丘。

  他手中拿著羅盤,正對照風水進行探測。

  “唔……這個位置不錯,可以。”

  看著神皇的舉動,彭禹不確定問:“父皇,您在挑墓地?”

  五華宮乃神皇帝陵,在地宮周圍會準備陪葬墓,供神皇近臣心腹陪葬。可眼下二人所在的小山丘十分偏僻,早已超出陪葬墓區。

  “對,在挑墓地。”

  算好風水位,神皇掏出一把鏟子。

  彭禹猶豫著準備幫忙,被神皇攔下。

  “你坐旁邊看著,一會兒幫為父祭拜即可。”

  他打了個響指,火光驀然亮起。

  彭禹肩膀一沉,耳畔回蕩著悅耳鳥鳴聲。

  “鳳皇?”

  神鳥站在他的肩膀上,歪著頭打量彭禹,然后撲騰翅膀,一股神力籠罩彭禹。

  神圣之力進入體內,嘗試逼出神毒。

  但很無奈,號稱百毒不侵的鳳皇也無法解毒。

  “行了,別費力氣了,陪我坐一會兒。”彭禹抱起鳳皇,在懷中不停地摸玩。鳳皇象征性叫了幾下,瞇著眼享受彭禹的手法。

  神皇看到鳳皇的神氣纏繞在兒子身上,暗暗點頭。雖然鳳皇不能解毒,但至少不會讓情況更加惡化。

  拿著鏟子,神皇一下一下挖出一個小坑。然后將腰間一塊玉佩擱在里面,取來一塊木板寫下墓碑。

  彭禹乖巧坐在邊上撫鳳羽,看到墓碑上的四個字,不覺一怔:

  燕氏之墓。

  燕氏?為什么要給他們立碑?難道父皇還有殺敵之后幫人立碑的習慣?

  將墳立好,昆烈往后退了幾步,觀察墳頭和周圍,點了點頭。

  “昆昊,過來,替為父給他們一家磕三個頭。”

  “哎?”彭禹撓了撓頭。

  給燕氏磕頭?

  想到自己身上的毒,彭禹滿臉不情愿。

  “快點,過來給你伯父叩首。”

  伯父?哪里來的伯父?

  彭禹心臟砰砰跳動,隱約察覺一個驚天大瓜即將浮出水面。

  看著神皇平靜,乃至有些陰冷的表情,乖乖上前磕頭。

  到底學了幾十年的禮儀,儀態端正,姿勢標準,沒有半點敷衍。

  昆烈面色一緩,對兒子道:“前番燕氏害你,你今日射箭報仇,分屬應該。不過燕翔生到底是長輩,是朕‘同母異父’的兄長。而你利用時空亂流弄死的兩個武圣,也算是你的……”

  沉思了一會兒,昆烈不確定道:“表哥吧?”

  嗯?

  彭禹身子一震。

  想要吃瓜的好奇,和擔心滅口的驚懼,在天平兩端不停搖擺。

  “兄……兄長?”

  “父皇,您可是祖母的嫡子!”

  “假的。”神皇自嘲道:“有些宮廷秘聞,也是時候告訴你。”

  “你父親我并非母后親生。”

  昆烈蹲坐在墳頭,招呼彭禹坐到另一邊。

  直接往墳上坐?

  彭禹滿臉的嫌棄,可耐不住這個大瓜,還是乖乖過去吃瓜。

  “咦,不對。燕氏……燕翔生的母親不是顓孫氏的女子?這么說……”

  “對,為父的母親就是顓孫氏。”

  昆烈慢悠悠講述陳年過往。

  “你的祖父在年輕時和顓孫氏的大小姐相戀。”

  彭禹默默推算,回憶顓孫氏的族譜。

  那個年代的顓孫氏女性,有對得上的嗎?

  按照輩分算,祖父應該是老云陽侯那一輩?也就是顓巖的兒女?但在那時候,顓巖才剛剛出生吧?根本對不上吧?

  彭禹越想越不對。

  神皇繼續講述當年的事情。

  “他二人自小相識,青梅竹馬。但因為你的曾祖父,最終沒有走到一起。”

  “曾祖景皇厭惡顓孫氏,肯定不會讓顓孫氏嫁入天宮的。”

  他撫摸鳳皇的手勁略重了下,鳳皇立刻叫出聲,拿尾巴輕輕掃他。

  “是啊,他們有緣無分,最終沒能走到一起。后來,顓孫氏大小姐失蹤,誰也找不到。等你祖父登基后,動用神皇權利才在一個小世界找到她。”

  “那時候的她已嫁他人。”

  回憶地衣樓主的事跡,彭禹明悟:“祖父將那位大小姐,不,將祖母搶回來了?”

  “不是搶,是騙,是拐。”神皇自嘲:“你祖父手段挺損的。先是派人挑撥人家夫妻不和。然后設局讓燕玄王懷疑妻子腹中孩兒并非親生。”

  “再找機會,讓燕玄王害死自己的骨***你祖母離家出走。后來你祖父又設計把她拉入宮。”

  到底是親爹,昆烈還是幫自家老爹遮掩了。

  按照昆烈的調查,自家老爹的手段陰損歹毒,簡直跌破下限。

  先是鼓搗一個化身跑去人家夫妻旁邊充當鄰居,扮作儒雅書生。然后每天在人家夫妻周邊轉悠,時不時弄點茶言茶語挑撥夫妻關系。

  后來找到機會,讓燕玄王誤會妻子和自己的化身偷情,繼而懷疑腹中骨肉。

  在燕玄王和妻子爭吵后,惠皇偷偷在燕玄王茶中下藥,引其情緒暴躁,對妻子動手,從而流產。

  顓孫羽嘉何等高傲的性子,豈能容忍自己被丈夫污蔑,更不能容忍自己的丈夫害死自己未出生的女兒。

  于是她一怒之下負氣離開。

  半道上因為身體不適,被惠皇輦駕救下。

  惠皇假裝驚見故人,看她身體不適,便帶回宮中調養。

  “你祖母被蒙在鼓里帶回宮,感嘆二人命途多舛,兜兜轉轉依然走到一起。倒也默許了重新開始。只是對自己前夫的那個兒子頗為關懷。”

  前夫?人家沒離婚吧?

  彭禹默默腹議。

  “后來你祖母懷孕,也就有了為父。但紙包不住火,到頭來真相還是被她知道。”

  “那時她仍在孕期,尚未生產。驚聞自己上一個孩子是你祖父所害,自己夫妻關系也是你祖父一手挑撥,驚怒下的她想要回去找燕玄王。”

  “但你祖父拿顓孫氏威脅,逼她在宮中安養待產。”

  “逼迫顓孫氏?”

  “沒錯,那時候的顓孫氏處境很不妙。顓巖和云陽夫人反目,整個顓孫氏動蕩不安。又因為你祖父出面脅迫,你祖母掛記母族,只能留在宮中生產。”

  “可因為心情抑郁,萬念俱灰,在生下我不久,她就死了。”

  神皇語氣平靜,好像這一切都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樣。

  “所以,燕氏謀反……地衣樓主找我們昆吾氏報復,是因為……”

  “奪妻之恨,殺之之仇,若換成我,也要造反。”

  雖然是自己的爹,昆烈天然站在父親一方暗暗回護。可從公理道義上,的確是父皇理虧。

  這么勁爆嗎?

  彭禹目瞪口呆,看著眼前的墓碑。

  “所以,燕翔生是我伯父?那個小產的女嬰,是我姑姑?那父皇對他下手,豈非……”

  豈非是兄弟相殘?

  “對。”

  神皇拍了拍墓碑,感嘆道:“其實所有事情中,他是最無辜的。大人們的恩怨,將當時還是幼童的他卷進來。”

  “你祖父威逼你祖母時,也不是沒有拿他充當籌碼。”

  “燕玄王一心復仇,也把壓力轉嫁在他身上。他遵照父命……也不算父命,他爹暗中籌備謀反。等他接手時已經木已成舟,不反也不行了。”

  對于燕氏,神皇知根知底。將自己的萬年吉地留在這里,將心腹南宮家擺在龍陰郡,就是為了震懾,也是為了監視。

  如果燕氏能放下謀反,神皇會不聲不響幫他們善后,將一切證據抹掉,讓他們安安心心的繼續生活。

  但是,他們千不該,萬不該,不該對自己的兒子下手。

  所以,神皇來了。

  他駕馭天宮親臨,終結自己和那異父兄弟的數百年恩怨。

  “他雖然是為父的親兄弟,但為父是神皇,是這八百世界之主。所以,為父親手殺了他。”

  一個武圣被神皇親自所殺,在外人眼中,已經是神皇的光榮,是燕氏的榮耀。

  “昊兒,日后世人不會記得燕氏,只會記得一個謀反失敗的家族。但是你要記得,這個人是為父的血脈至親,有資格葬在為父的萬年吉地。”

  “是。”

  彭禹心情很復雜。

  一方面因為神皇吐露的過往,另一方面是感嘆神皇對六皇子的偏愛。

  其他皇子不找,獨獨將六皇子帶過來磕頭。

  雖然是給仇人磕頭,但這仇人意義特殊,這磕頭本身,也表明昆昊在神皇心中的位置。

  這等待遇,要是日后得知昆昊躲起來的真相,他該有多傷心?

  神皇撫摸石碑,忽然感慨起來:“昊兒。你要知道,神皇寶座下是累累枯骨。咱們家幾代神皇雖然勵精圖治,有功于天下,有勞于社稷。但一個個失德有虧,怨不得旁人。”

  “父皇……您也有愧對之事嗎?”

  “或許有吧。我對你母妃……算了,不說也罷。”

  氣氛一下子冷場。

  想了半天,彭禹憋出來一句:“父皇對顓孫氏這么好,是因為祖母嗎?”

  “顓孫氏?”神皇自嘲一笑:“他家可沒幾個好人。”

  “昊兒,記住。日后你登基時,若為父沒有來得及處置,就給顓陽他爹賜毒酒,讓他下來陪為父。”

  這又是哪門子事?

  “還是你祖父惹的禍。當年顓孫氏和昆吾氏的矛盾本已彌合。就是因為他老人家拿捏整個顓孫氏全族性命作威脅,徹底激怒上一代的云陽侯。”

  上一代的云陽侯,他年紀輕輕,親眼看到父親和母親反目。看到姑姑為了拯救族人,不得不委身于神皇。

  那一刻,他堅定心念,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運。

  而首先要做的,是把昆吾天下推翻。

  “當今這位云陽侯,回頭為父駕崩,一定會把他拉走,給你留下一個干凈的顓孫氏。至于未來如何,就看你和顓陽了。”

  神皇直直望著彭禹:“聽說,你整天沖顓陽喊‘兒子’?”

  彭禹表情一僵:“我倆自己鬧得玩的。”

  “他喊你不行,但你喊他沒什么差錯。論輩分,你是他表叔,叫他一句兒子也無妨。”

  “從靈皇開始,咱們家過了五代,他們家走了六代。你祖母和他曾祖顓巖同輩,咱們父子輩分要比他們家高一頭。”

  “回頭你見了云陽侯,直接喊表哥也成。”

  彭禹眨巴眼:“那顓云也是侄兒?”

  昆烈點頭。

  “這就是為何,父皇當初不讓我動手殺他嗎?”

  “不錯。”

  昆烈自感父皇虧欠良多,對燕氏、顓孫氏都是睜一眼閉一眼,不太過分就放置不管。

  因為他有自信,只要自己在,這些人翻不了天。

  彭禹抬頭看向幽幽青天。

  “離恨天就是祖母嗎?我在彌羅天帝塔中,感受到離恨之水對昆吾氏的克制,但似乎對我無害。”

  ”是她。她死后怨氣難消,化作離恨魔境報復你祖父。但對你我……”

  提及這位陌生的母親,昆烈皺了皺眉。

  他心里清楚,母親生下自己,是受父皇逼迫,為了顓孫氏的延續,不得不誕下自己。她厭惡自己的存在,也怨恨父皇的行徑。甚至還惱怒景皇當年的所作所為。

  一切恩怨都來自景皇當年棒打鴛鴦。

  好好一對初戀,到頭來成了怨侶,最終生死相隔亦不能釋懷。

  當然,要是追溯根源,還是要算到高陽王和靈皇頭上。要不是這兩位祖宗當年反目,這兩家哪有千年纏綿的恩仇?

  彭禹坐在神皇邊上,靜靜沉思。

  他總算明白,為什么顓云那么厭煩昆吾氏,滿心想著謀反。

  一個隨意掌控生死命運的神皇,誰能放心?誰敢放心?

  易地而處,如果有人拿著自己的命威脅自己親人,自己肯定也會想著報仇,也會想把命運把握在自己手中。

  寧可由我來憐憫其他人,也不能讓其他人來憐憫我。

  “顓孫氏……”彭禹嘴巴有些苦,他隱約能預見未來的動亂。

  顓孫氏在未來,肯定要跟昆吾氏反目。

  這時,他感覺神皇輕輕拍打自己的背:“顓孫氏和昆吾氏的恩怨,在為父這一代結束。”

  “你、顓陽、顓云,你們應該放下過去,攜手邁向未來。你們這些年輕人,不應該受到過去恩怨的束縛。”

  “放心吧,你爹還在壯年,都給你處理好了!”

  “到時候留給你的,是一個干凈的江山。”

  這便宜老爹真是好人啊。

  彭禹心情酸澀。

  可惜,那小子根本沒打算露頭。

  不自禁的,彭禹對躲在暗處的“昆昊”生出埋怨。這么好的爹,你有什么可怕的?把全部真相告訴他,讓他幫你不好嗎?什么幕后黑手,能打過神皇嗎?

  突然——

  彭禹看到眼前神皇的瞳孔收縮,緊張盯著自己。

  鳳皇似乎發現了什么,神力再度籠罩住自己。

  滴答……滴答……

  彭禹下意識摸了一下鼻子,不知什么時候,自己開始流鼻血。

  而且是黑色的鼻血。

  二話不說,鳳皇和神皇全力出手,壓制彭禹身上的神毒。

  “回宮。”昆烈抱住彭禹,對鳳皇喊了一句。

  火光一閃,鳳皇帶著二人回到天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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