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禹道乾坤 > 第二百九十一章紙包不住火
  彭禹揉著腦門,回憶鎮南長公主的情況。

  依稀記得,長公主的兩任丈夫都已故亡,目前獨居于長公主府。

  “她目前單身,玩什么化身。直接招婿上門,給這孩子一個正經身份不好嗎?”

  “長公主貴為昆吾氏神王,何等尊貴,豈是一般人配得上的?下界凡人身份低賤,隨便玩玩即可,還敢肖想咱們的鎮國長公主?”

  幾十年來,彭禹對大昆這邊的倫理習俗還是有些不習慣。或者說,因為他常年在思母宮,加上年紀小,很多成年人的話題不會傳到他和顓陽耳朵里。

  想想也是,自己在地球上見了光鮮亮麗背后的臟東西。換到這個八百年長生種的文明,他們又能有多高尚?

  “再說,這等凡種也配上昆吾氏的族譜?”

  不管顓云平日如何展現自己平易近人的一面。可他骨子里作為神脈家族的世子,對凡人有種天然的傲慢。

  長公主化身的孩子又如何?

  凡人,就意味著下等。

  血脈歧視,這可比地球上慘烈多了。

  “好啦。殿下不要為這點小事操心。一個化身送來的孩子,明面上沒有說話,我們權當不知道。你交給宮女們照顧即可。區區凡人,二十載成年。說不定到時候,咱們的巡天游學還沒完呢。”

  顓云幫他倒酒:“吃了這席酒,明天咱們該啟程去下一個洞天。對了,三殿下證道在即,不妨也去看一看?”

  昆昱并非正經的仙道修士,沒打算證仙君道果。他的目標是神王,是儒圣。

  彭禹目光閃爍,含笑道:“也好,去看看儒門能不能誕生一位真圣。”

  放下顧慮,二人專心吃酒。

  除卻花糕和桃酒,彭禹還專門備了果盤、涼菜以及四品水禽白切。骨頭徹底剝離,將肉重新裹好切片。對顓云這種崇尚飲食禮儀的人而言,沒有骨頭的白切肉,吃起來十分方便。

  “來來,別光吃肉。吃點黑琦瓜片。”

  彭禹夾涼菜給他,聞到黑琦瓜古怪的味道,顓云頻頻皺眉:“殿下每次都要用這東西處刑我嗎?”

  顓云飲食挑剔,吃肉的時候不愿意啃骨頭,吃菜的時候不愿意吃油大味重的。

  黑琦瓜,是一種特殊的瓜類。狀如蘿卜,口感似于冬瓜,皮色如黛,肉似墨玉,適合涼調、清炒、煲湯。

  從口感、外相都符合顓云審美,唯獨黑琦瓜氣味很重,他打小就不喜歡。

  可彭禹每次吃飯,非要強制讓他吃這玩意。

  想要拒絕,可鼻子聞到淡雅香氣,顓云嘆了口氣,認命似得吃了兩口。然后飛快將整盤菜推到彭禹跟前。

  “因為只有這時候,才能看到大公子變臉啊。完美無缺的貴公子也有挑剔討厭的東西。”

  彭禹掃了一眼餐盤:嗯……比上次強,多吃了一口。

  心中滿意,他臉上笑容更濃,殷勤著為顓云添酒。

  直到夜色漸濃,月入中天,兩人才各自回去。

  ……

  顓云回到屋子,拿出一個小瓶。

  小瓶冒出淡雅的蘭香。

  很快香氣布滿屋內,且越來越濃郁。

  顓云閉目,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,讓自己適應這種香氣。

  半響后,仙劍震動,斬滅香氣。

  顓云催動鴻蒙之氣調息,臉色有些白。

  “還是不行。這家伙邁入第四境‘混元洞天’后,乾坤信香之法玩得越來越溜了。”

  沒有十大神體級別的道體,顓云想要抵抗玄牝、造化、乾坤三大神體的蠱惑,著實艱難。

  縱然鴻蒙大道的未來光明無限,可現在依舊要吃癟。

  不過十幾年下來,顓云憑借自己的意志,已經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緒步調。至少不會被彭禹牽著鼻子走。

  “等我完全控制住自己,就能想辦法殺他了。”

  ……

  回屋后,彭禹掏出日記,寫下今日的日記。

  將一切記錄后,他掏出幾瓶藥物和一盤黑琦瓜片。

  當藥粉灑在黑琦瓜片上,頓時瓜片冒出惡臭,化為一灘毒液。

  “還是太顯眼了,不能直接下毒。”

  黑琦瓜,氣味厚重,適合烹飪。但同時也可入藥,充當引毒的藥引。

  如果哪天給顓云下毒,再用黑琦瓜為藥引激活,可以迅速將顓云毒死。

  而顓云不喜歡黑琦瓜,是眾所周知的事。彭禹唯有私底下二人相處時,才會時不時請他吃點。

  按照常理,縱然有人對顓云下毒,也不應該放在黑琦瓜。

  所以,一旦顓云毒亡。彭禹可以直接把下毒目標拉到自己身上。

  宣稱顓云幫自己試毒,結果不慎中毒身亡。

  “可惜,絕神酒太明顯,不然直接給他下。不然這才是一勞永逸的辦法。”

  彭禹和顓云各懷鬼胎,折騰到半夜才各自歇息。

  次日大早,為了避免和生氣的天遁宮主撞上,他們急匆匆離開,前往下一個洞天。

  接下來兩個洞天比較順利,兩位道圣轉化為仙君。可在第三個洞天時再度失敗,而這位道圣恰好也和顓孫氏交好。

  不過這一次,顓云總算抓到彭禹的馬腳,感受到一絲微不可察的乾坤波動。

  回到住所,彭禹前腳進來,顓云后腳追上。

  咚——

  屋門關上。

  “大公子,大白天的,關什么門?”彭禹頭也不回,順手從書桌抓了一本書,跳到榻上躺好。

  “不關門?好啊,那就敲鑼打鼓告訴所有人,你暗中阻撓道圣轉證仙君?”

  彭禹眉頭一挑,將書放胸口,看向門口氣沖沖的顓云。

  難得看到這家伙的俊臉一臉通紅——雖然是被氣得。

  想了想,彭禹再度拿書擋臉。

  “大公子,冤枉人也不帶這樣的。轉證失敗,跟我有什么關系?”

  “那為什么轉證失敗的道圣,都跟我們顓孫氏走得近?”

  “我哪知道……興許是他們虧心事做多了,功德不夠?也可能是沾染災星,惹禍上身。”

  “殿下這個災星,指的是我家嗎?”

  “沒啊。”感受到怒意越來越強,彭禹飛快搖頭否認:“我對顓孫氏這么好,把你們當親戚。你看,現在我還每年給顓陽壓歲錢……”

  顓云自問了解眼前這小子,根本不理他的胡話,自顧自道:“你應該是通過乾坤仙術,制造封閉空間切斷天道和道圣的聯系,迫使天道反饋轉給洞天內的其他人或物?”

  “因為我們早前研究得知,如果道圣自身和洞天因緣淺薄,不足以承接天道機緣。所以,你是故意促成這一局面?”

  等等……以往所謂的道圣轉證失敗,會不會全是他干涉的結果?甚至考證出來的經驗,會不會也是假的?

  看著“昆昊”津津有味讀書,顓云將身上的法器一一掏出來。

  “不錄音,不錄像。你我單獨聊聊如何?”

  “跟我家親近的道圣,你出手可以理解。那天遁宮主又是為何?”

  空間波動散開,瞬間環境從書房拉入一處琉璃色的洞天。

  這里屏蔽天機,抹去一切的感知。唯有彭禹、顓云以及一張木榻。

  彭禹依然在看書,眼睛不抬,仿佛隨口嘮家常一樣告訴他:“很簡單,作為羅天六宮主之一,他不肯傾向于我,把我賜他的如意退還,我又為何要讓他轉證成功?”

  望著伏在榻上看書的青年,顓云莫名心頭一凜。

  那一刻,他感受到和神皇類似的霸道與任性。

  天下之事,以我為尊。

  既然我不樂意,他憑什么證道?

  父皇可以排序道圣轉證的序列。那我就判定,誰可以證道,誰不能證道。

  “就因為這個?你真不擔心,到頭來先天道光不夠,無法鎮壓絕神酒?”

  “鎮壓絕神酒,不需要三十六位仙君,我自有定奪。”

  “那要是后面的道圣忤逆你的意思,一個個都不能證道?”

  “自然。”

  “瘋子。混元道界仙君輩出,我們不培養自己的仙君,難不成要一直被他們壓制?”

  “眼下十多位仙君數量還不夠?再說,道圣和仙君的差距只是道行,和戰力又沒有關系?”

  彭禹合上書,冰冷的眼神掃向顓云。

  “難道,我要坐看一個個仙君證道,回頭加入各個皇子陣營,甚至幫著你們顓孫氏對付昆吾氏?”

  是啊,這才是天宮皇子的本性。權謀爭斗滲透到骨子里,自己憑什么以為這廝平日樂呵呵的,就真不管不顧,坐看對手的勢力一點點壯大?

  如何為自己謀取最大利益,這些從小爾虞我詐的皇子都是專家。

  而這位從小作為天宮勝利者的皇子,幾十年來牢牢把握神皇寵愛,豈是易于之輩?

  顓云再次推翻自己對“昆昊”的幻想,進一步提升危險指數。

  彭禹揮揮手,又重新回到書房,慢悠悠道:“數量差不多了,接下來我不會再干涉。”

  既然被發現,彭禹干脆收手。反正顓云沒有證據,說出去也沒人信。而這種方便昆吾氏的事,神皇和神王們天然站在自己背后。

  “……”

  顓云盯著彭禹,直到彭禹不自在了,他才溫吞吞問:“所以,這是權衡之術?”

  接下來彭禹不再動手腳,顓孫氏誕生的仙君數量也趕不上昆吾氏。但卻可以壓制其他世家擁有的仙君。

  一方面打壓顓孫氏,一方面又拉著顓孫氏壓制其他世家。

  這不就是景皇乃至惠皇以來,對顓孫氏的策略嗎?

  壓制顓孫氏壯大,卻又放縱顓孫氏壓制其他世家。用一根鎖鏈牢牢鎖住顓孫氏的咽喉,逼迫顓孫氏和其他世家內斗,以鞏固昆吾天下。

  顓云甚至開始琢磨,這是不是神皇授意。

  不過以神皇的性格,怎么會拿自己兒子的安危開玩笑?

  應該是這小子自己的心思?果然,這小子不能留。必須想辦法弄死。不然他登基了,我顓孫氏豈非又沒有見天之日?

  “好啦,接下來我不再出手。甚至可以幫顓孫氏培養仙君。唔……如果你還生氣,我們可以考慮演場戲。你挑找拉攏道圣,我假扮敵人阻撓證道,然后你幫他證道成功賣人情。這樣可以吧?”

  彭禹滿臉的乖巧討好,只換來顓云一聲嗤笑:“順帶,你摸清到底哪幾位道圣靠攏我家?”

  “還是說,你擔心我家實力不濟,會被其他世家打壓,所以打算支援一下?”

  彭禹面上笑嘻嘻,拿出順毛顓陽的技巧,打算消弭顓大公子的怒火。

  發了一頓脾氣,等顓云冷靜下來,他不得不承認。他的確拿這小子沒轍。

  阻撓道圣轉證,除了自己誰發現了?

  沒有證據,說出去也沒人信。

  與其發怒,還真不如趁機會再拉攏幾個道圣。哪怕人數、身份信息都被他知道,也總好過顓孫氏被其他世家超過。

  這一刻,顓云品味到前幾代顓孫氏族人的艱難。

  老大防著老二上位,卻又要拉著老二壓制其他人。

  作為最強大的世家之一,只能老老實實被昆吾氏握在手中當刀子。

  這待遇,換誰能忍?

  刀是兇器,總有一天可以反刺握刀者。

  顓云目光陰冷,殺意滿滿溢出。

  不妙,這家伙不會真生氣了吧?難道這次玩大了?但我完全是按照“昆昊”的身份考慮劇本和行為模式,應該沒問題啊?正經的天宮皇子,不就應該怎么做嗎?

  彭禹有點虛心,輕咳一聲,正要再度說點軟話。突然外頭急匆匆傳來拍門聲:“殿下,您在嗎?出事了!”

  外面的動靜,讓緊張氣氛舒緩。彭禹瞬間跳起來竄到門口,看到門外的彭愷,他驚喜道:“快說,怎么了!”

  “是……是前段時間收養的那個小子,他……他好像病了。”

  “病了?”彭禹滿臉迷惑:“病了就去找王老。不需要這么慌張吧?”

  “什么病?”顓云從里面出來,將各種法器裝回衣服里。

  彭愷奇怪望著他,回應道:“據說,可能是天花。”

  又是天花!

  彭禹心中罵了一句,扭頭沖顓云道:“走吧,大公子,瞧瞧去。”

  “等等,殿下,您別過去啊。那玩意傳染——”

  “孤有祖靈庇佑,萬邪辟易,怕什么。”

  看著“昆昊”和彭愷離開,顓云整理衣服跟上去。

  ……

  金念生躺在床上,滿臉通紅,渾身發燙。蕭暮妘和王簡在旁邊檢查,小聲交流。

  “王老、妘姐姐,情況如何?”

  聽到熟悉的聲音,蕭暮妘瞬間出現在彭禹身邊,抓住他往外走。

  “殿下,您來做什么?”

  “來看看啊。放心,凡人的天花而已,不值得在意。”

  跟大昆神朝的天花詛咒比起來,下界傳染的天花都是小意思,牛痘就能輕松解決掉。

  “凡人天花?”蕭暮妘冷笑一聲。

  沒等她開口,王簡插嘴:“殿下,這可不是凡人的天花。念生這小子,來歷不簡單呢。”

  “嗯?”彭禹想要往里看,但蕭暮妘在旁阻攔,沒辦法看到里面的情況。

  顓云站在后面,也看不到里頭。但他對金念生沒什么興趣,長公主化身的孩子,就算死了又如何?

  或者說,他現在巴不得這個孩子死了。回頭甩鍋“昆昊”,好讓長公主遷怒。

  驀地——

  金烏啼鳴從屋內響起,聽到那聲嘹亮的鳴叫,彭禹和顓云同時色變。

  不顧蕭暮妘阻攔,他們沖進屋內。

  只見王老拿金針刺穴,男孩背上浮現一道若隱若現的金烏紋?

  “神脈覺醒?這小子身上有神脈?”彭禹喃喃道:“怎么一直沒發現?”

  而且那神脈……

  他看向顓云。

  顓云俊臉陰沉,眼神帶著些許不知所措,盯著男孩沉思。

  金烏紋點燃空氣,層層熱浪涌動。

  隨手打散金烏虛影,彭禹看向顓云:“我記得你說過,男方身份地位下賤?金念生區區一個凡種?嗯?”

  金烏紋,顓孫血脈。

  誰能想到,長公主化身的男人是顓孫氏的人?

  彭禹心中再度罵了一句狗血:這昆吾氏是欠了顓孫氏幾輩子的債,怎么隨便就能扯一段情緣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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