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元道界，三十六種先天元氣高速運轉。爬滿三十六天外壁的樹枝不斷碾碎甩飛，造化金光被混元大道盡數鎮壓。
樹枝上的上古仙神投影進入三十六天，同樣被混元三十六神毀滅。
“混小子，你壽歲不久，這次妄動大道，看你還能活多久！”
道界中的造化玉樹崩碎，造化道人狼狽逃出，化作一道仙光遠遁。
龍吟乍起，赤龍載著鬼帝接應，同歸幽冥。
“怎么，吃苦了？朕還以為，你能一口氣平了道界。”
擦掉嘴角的血，造化道炁自動運轉，道人身上的傷慢慢消失。
“道界是新生的世界，無法感應上古烙印，而且那里面的混元力量太渾厚了。”
幾乎等同曾經的“混元天”了！
造化道人面色難看：“還有那混小子，想不到這些年過去，竟然也到臨門一腳。活脫脫一個小混元。”
聽到造化道人的話，鬼帝心中暗暗松了口氣。
造化道人一口氣拉出上古群仙的投影，他都驚到了。
幸好投影只是投影，既然打不過道界，那自己也有反制手段。
“聽上去，你認識老道君。”
“老？哼，也對，對你們而言，他算老頭。可在貧道眼中，一個剛出生的小娃娃罷了。”
混元道界七大道君之首，乃上古遺留的混元傳人，和圣后是同一時代的人物。上古時造化道人縱橫天下，他才剛剛入門。
“最后一次見他，是陰陽老妖婆設蟠桃宴。這小子頗得混元喜愛，隨師長們同行，殿上食了一顆蟠桃。”
那時候，他才只是一個修行不久的天仙。
可幾千年過去，已經到了仙君極致，距離道人境臨門一腳。
“可惜了。他壽命不久，已經沒機會突破。”
何止是沒機會。隨著老道君這一走，道界之內必有紛爭。
鬼帝已經能預見，未來幾十年間，道界無力干涉大昆。而這也是自己的機會，所以他才任由萬象大道君施為。
“對了，那個妖皇！”造化道人想起一事：“貧道一直以為他跟你等一樣，是后來者。其實他的真實身份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？”造化道人一怔：“你怎么知道，他可是——”
“朕當然清楚，并且做出相應的對策。”鬼帝笑瞇瞇說：“你們在上古時能想到的辦法，朕也能辦到。只是這廝難纏，幾乎快跟你一樣，打也打不死。”
誰能想到，靈皇時期的妖皇和當今妖皇本是一人。所謂的妖皇傳位，根本不損其本質。
“他可比不上我。只要抓住他的本體真身，就能輕松對付。”
但上古至今，沒有人能找到他的真身。
“他化作妖皇，統率萬妖，暗中必有圖謀。”
“就算有，也是幾十年后。萬象和他聯手，圖謀定在道界。”以鬼帝之智，已經猜出妖皇的些許成算。
一位從上古存活至今的第六境存在，豈肯局限在妖族？老道君將死，道界才是他翻云覆雨的舞臺。
“且有著他們。就算他掌控道界又如何？待朕立下鬼道，將眾生化作幽魂，道界也難逃輪回。”
“可在此之前，你那后裔怎么說？”
神皇之強，造化道人見了都心驚。
“他的大道天然克制鬼道，你又打不過他。”
“不是打不過，是朕準備還不充分。”鬼帝正經反對：“這次倉促出手幫你，還沒真正恢復。等恢復巔峰期，可以跟他斗一個旗鼓相當。當然——這種蠻力手段非朕所求。朕可以用另一種手段。”
隨手一招，九首魔神像飛到鬼帝手中。
“兩鳳相爭，必有一傷。與其正面交鋒，不如用厭勝。”
靈皇擅厭勝詛咒之術。鬼帝脫胎于靈皇，又開辟鬼道，在這一道更勝靈皇。已經達到上古太玄魔母的高度。
遙想昔年陰陽道母以迷天綾暗算彌羅天帝。如果鬼帝全力準備，的確可以無聲無息間詛咒一位第六境存在。
造化道人看到魔神像，眼中閃過一絲忌憚。
“對付道人級別的存在，你的詛咒應該不簡單吧？需要什么材料或者準備，貧道瞧瞧能不能幫忙？”
“不必。這個詛咒需要的，只有時間。”
鬼帝自己估摸，最短十年，長則三十年。
……
“怎么辦，怎么辦。”
彭禹滿臉惶恐，在屋內來回踱步。
神皇離開，造化宗三人告辭，彭禹三人也回去跟大部隊匯合。
“師父，您說……父皇是不是察覺我的身份？”
“應該沒有吧？”
以神皇的性格，真要知道這件事，剛才就發怒了吧？
“那要是萬一呢？他要是知道我的情況，會不會逼我放棄乾坤仙道？”
“這個……”想到某些事，聶景元搖頭道：“不至于。你修行乾坤大道有成，神皇怎么也不會讓你散功的。”
顓云坐在旁邊喝茶。彭禹見他這氣定神閑的模樣，沒好氣道：“你也幫忙想辦法，要是我出事……”
“如何？”顓云淡定到：“那是你爹，你欺瞞你爹，這是你們父子倆的事。我們外人怎么好插手？”
“你是不是忘了，你家里知道我的情況，尤其是顓陽。父皇要追究，他難辭其咎。”
正所謂“知父莫若子”，雖然彭禹不是正經兒子，可幾十年相處，也把神皇的脈門摸得一清二楚。
神皇回去后，的確開始遷怒顓陽。
彌羅塔。
顓陽看到玄龍子到來，興沖沖上前：“師父，我剛才又創造一套劍訣。我練給你看——”
神皇盯著顓陽，越想越不對味。
昊兒的情況，這小子不可能不清楚。朕特意讓李公公多次向他詢問，卻一丁點消息都沒透露。分明是欺君！
再者，神皇心疼兒子，卻對徒弟沒啥溺愛之心。而且皇子伴讀不就是用來替皇子挨揍的嗎？
“來，為師陪你練練手。”
玄龍子隨意折下樹枝，和顓陽切磋起來。但下手毫不留情，沖著顓陽皮肉就是一頓抽打。
末了，看到顓陽遍體鱗傷，他還嚴肅道：“你基本功太差。要知道，劍訣不是越精妙越高明越強。所謂返璞歸真，劈砍刺揮，這些基本動作才是劍道的本質。你回頭再把功課加倍，每天揮劍一萬次。”
扔下一瓶靈藥，神皇回去徹查昭王過往幾十年的行動。
摒棄“秘寶”這個借口，彭禹作為乾坤仙人的蛛絲馬跡太多，讓神皇觸目驚心。
“以他目前修為，怕不是已經邁入混元洞天境？再進一步，怕不就是仙君嗎？”
……
顓陽拖著一身皮肉傷回家。
得知他的情況，夫人馬上趕來探望。
“母親。”顓陽趴在榻上，沖美婦人打招呼。
見執明小心翼翼為顓陽擦藥，夫人松了口氣。她走上前，看到顓陽背上抽打的痕跡，滿臉心疼：“這是誰干的？你出去跟人打架了？”
“不，是跟師父切磋時，被師父的劍招弄傷。”顓陽齜牙咧嘴，忍著劇痛伸展胳膊：“你看，沒事，都是皮外傷。”
皮外傷？
夫人伸手撫摸他的后背，的確沒在體內感受到劍意殘留的內傷。
“就算是皮外傷，這是不是太狠了。他下手就不能清點？”
“嚴師出高徒吧？師父嚴格點，得益的不也是我嗎？”只是想到明天開始，功課又要加倍，顓陽有點頭疼。
哎，又要早起了。
夫人沒說什么，從執明手中取來傷藥，親自幫顓陽涂抹。
“晚上我讓人準備些補湯，再弄點清淡的山珍，你好好補一補。還有，下午好好休息，不許再練功。”
夫人囑咐完，起身離開。
等出了顓陽的院門，她沖身邊侍女吩咐：“香兒，去查查神皇最近有什么行動。好端端的，為什么突然對顓陽下這么重的手？”
玄龍子即為神皇，雖然是隱秘，但云陽侯的現任夫人，恰好知曉。
……
彭禹一行繼續游學之旅。
因神皇吩咐，眾人下一站來到三皇子昆昱的洞天。
昆昱證道和昆晏又有不同。
昆晏吃了一顆仙丹，立地成圣。而昆昱打造五行洞天，又掌控陰陽兩座洞天，欲借三大洞天之力，貫通陰陽五行之理。
而且，他要證的不是仙君，是儒圣。
此等盛世惹來各方大儒，彭禹隨行的幾位儒學老師也不禁露出期待。
彭禹坐在金車大輅內，顓云陪坐在側。
望著越來越近的洞天群，顓云笑問：“大皇子剛剛晉升，三皇子緊隨其后。殿下的壓力是不是更大了？”
“大圣而已，孤若愿意，反手可證。與其調侃我，不如幫我尋思，怎么應付父皇。”
“我能如何？你爹生你的氣，我能怎么辦？”
對于神皇那邊，顓云也沒什么好辦法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，見招拆招。
“對了，陛下讓你給三殿下的東西，你可知道是什么？”
“沒看，沒敢拆。不過給三哥后，自然就知道了。”
彭禹隨手一拂，匣子出現在手邊。
匣子表面覆蓋一層金色封印，彭禹雖然可以強行用乾坤仙術打開。但如此一來，豈非更坐實自己身份。
他本就心虛，哪敢如此做？
“但能猜到是什么。”
昆昱熔煉上品大洞天，一人之力著實艱難。所以，他需要大圣靈物。
而神皇賜下的，自然是昆吾氏特有的日月珠。
大輅停下，前方云海排開，昆昱率眾來迎。
望著昆昱身邊的兩位側妃，彭禹忽然想起一事。
“當初彌羅塔那件事，最后鬧得昆昱和羅家公主夫妻分居。這也是你預料中的？”
“我說不是，殿下信嗎？”
“是不是也不重要了。”
反正這樁婚事幾乎作廢。羅家女清修，昆昱繼續跟自己的側妃們生活。但兩家聯盟已成，羅天王舍給昆昱這便宜女婿一座太陰洞天，以作圣王根基。
“六弟，顓云，你們來了。”昆昱爽朗大笑：“住處已經挑好，就在我的王城附近。這幾天來得客人有些多，你們多擔待些。”
打過招呼，彭禹將匣子遞給他。
昆昱當著二人的面打開，日月神光轟然爆發，金銀二色吹散云海，露出七座串聯在一起的世界。
五行洞天由五座福地連成一個圓。在圓環內部，太陽太陰兩座洞天遙遙相對。七個洞天合在一起，類似太極圖的形式。
外面眾人一陣慌亂，招呼隊伍降臨太陽洞天落腳。
而大輅內，彭禹三人看到匣子里面的寶珠。
“大道日月珠。”
昆昱又驚又喜。雙手捧起寶珠，遙遙沖著天宮方向行禮叩謝。
他想過父皇借出日月珠，但他所要的，只是一顆“昆吾日月珠”。他萬萬想不到，神皇竟然借出靈皇親自打造的瑰寶。
看到顓云臉上的驚愕，看到“昆昊”一臉的凝重，昆昱心中不免升起幾分得意。
雖然昆昊得寵，但我也不差。到頭來，我才是幾個兒子中，第一個持有這件瑰寶的人。
雖然昆吾氏內沒有明確說法，但大道日月珠意義重大，基本上就在神皇、顧王以及繼承人之間流轉。
例外少之又少。
顓云率先恢復鎮定，一臉真誠：“恭喜。有大道日月珠在，你熔煉洞天十拿九穩。儒門終于要有一位正經的儒圣了。”
彭禹也回過神：“三哥證了儒門的圣人。未來不如加把力，將儒門把持在手。這樣，對我昆吾氏大有好處。”
神皇借出大道日月珠，彭禹不曾嫉妒，也沒感覺自己失寵。
這珠子，他早就把玩過。
但神皇出借此物，讓他不得不多想一想。
三皇子熔煉洞天的舉動，影響可比大皇子立圣要大多了。
如果成功，儒門那些高人未必能忍住。說不定也會出山效仿道圣，以求儒門圣人之位。
而這，也是昆吾氏弘揚名聲的好機會。
當然，對三皇子的名望提升好處最大。
彭禹下意識轉動戒環，暗思：父皇讓我送來大道日月珠給老三。應該是敲打，看來他的確惱了。我乾坤仙人的身份已經暴露，接下來要想辦法補救，把這件事圓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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