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清將自己這些年收集的證據擺出來。
看到禁藥涉及的各方勢力，聶景元觸目驚心。
“百里氏、神劍宮、陳氏、凌陽侯……好嘛、世家、宗門甚至還牽扯到幾位神妃？”
柴清：“玄藥王精通丹術，怕是大昆幕后最大的禁藥商。只要把他解決，應該可以將這條線直接搗毀？”
“沒那么簡單，背后恐怕還有魔門，”翻了翻幾個插手的世家，聶景元凝眉道，“我最擔心趙氏的立場。”
“老聶，你擔心紫宸趙氏也摻和了？”
“只是擔心。但即便趙氏沒有參與，背后肯定也有其他魔門巨擘插手。畢竟，這方面的暴利太大了。”
“那怎么辦？”
“想辦法把源頭搗毀，至于其他……”聶景元苦笑，只能裝作看不到唄。
總不能把這么些世家全砍了吧？
“你想對付的那人，難道就這么放過？”
“單獨把他牽扯出來，他肯定會攀咬其他人。屆時，又是一場朝野震動。神皇絕對不會在此刻亂了大局。”
眼下的大局是什么，神皇正在北地和妖皇對峙，逼迫妖皇結盟。
萬一大昆內部出現動蕩，逼得神皇趕回來，北地局面倒退幾十年。
“所以，老子這臥底白干了？”
“你搜集的證據給昆昊吧，雖然用不上，但也要讓神皇心里有數。”
柴清有些不甘心。自家當年因為鎮海關事，落了一個族滅的刑罰。可到了這些人，怎么就因為勢力太大，直接放過了？
“你要對付的那人，其實就是你師父的護道人吧？”
“……”
“當初他暗算你師父，然后偷走乾坤宗不少東西，才建立了那個勢力？”
“他有針對乾坤仙法的手段，加上本人實力卓絕，你別亂來。”
“放心，老子不蠢。”那位距離皇極只差一步，我可打不過。
這時，柴明敲門進來，告知昭王動向。
聽聞昭王去見玄藥王，柴清急火火跳起來：“老聶，你徒弟膽子這么大？他就不怕對方滅口？”
“大昆之內，誰能打過他？”
聶景元半點都不擔心：“何況玄藥王不敢亂來。他請昆昊過去，怕是想要私了。”
……
太微洞天，玄藥王痛快交出自己手頭的賬本。
當然，處理過的。
彭禹翻閱賬本，默默心算一筆筆賬。
半個時辰后，他合上賬本：“行吧，至少表面看，賬目都對得上。八個工坊還有各種線人、中間商，都寫齊了。當然，只是表面上。”
彭禹重申一遍，玄藥王當做沒聽懂，繼續扮演乖巧的孫子。
“叔祖放心，回頭我就把工坊全部銷毀，從源頭斷了禁藥。”
彭禹沉思，默默考慮利弊。
他不信玄藥王交代的，至少不能全信。
玄藥王賬本上有幾個昆吾氏族人的名字，但肯定不是全部。可即便這一部分，彭禹也覺燙手。
燃燈王第八個孫子，神羅王的五兒子，鎮北天王的小兒子，宣明王的曾孫……
對，不牽扯神王本人，僅僅是他們不成器的子孫聯合玄藥王干的。
這些人拉起父輩、祖輩的旗號，誘導外人相信是神王們聯合。
到底是不是神王們故意為之，彭禹沒辦法查。
總不能學著去長公主府那樣，跑去其他神王跟前言明吧？
他的面子，還沒那么大。
長公主有兒子在自己手里，其他神王可沒兒子孫子在自己身邊。更別提，自己要去對付他們的兒孫。
“這東西，孤會交給父皇過目，但不會明著給。”
玄藥王松了口氣：“只要不鬧大，別讓天宮那些外臣得知就成。曾叔祖是大家長，我們晚輩犯錯，任由他打罵。”
“哼，從犯可以如此，但你休想逃過懲罰。”
彭禹厲色道：“我等背負日月華章，庇護社稷，為父皇分憂。你弄出這等禍事，還有何面目見父皇？你那日月華章，還有臉戴？”
玄藥王眼中閃過惱色，但還是默默忍下，沉聲道：“叔祖放心，回頭之后我找一個錯處，只請退位。”
與其被神皇貶黜，剝奪日月華章。不如自己知趣點，主動請罪退位。
這是神王們的處事技巧，玄藥王自然也懂。
太軟了。這廝絕對瞞著事呢！
彭禹嘆了口氣，可對方態度擺到如此地步，他也不能再咄咄逼人。
再逼下去，玄藥王就敢和自己魚死網破了。
“姑且如此，爺爺我回去寫折子，你趕緊把禁藥毀了。回頭等‘天瑜’插手，你小子麻煩更大。”
說完，彭禹從太微洞天離去。
洞天失去洞主，恢復平靜。
玄藥王默默舒了口氣。
總算糊弄過去了。
離開太微洞天后，他激活一塊玉，赤色煙霧籠罩身體，隔絕一切天機算術，然后急匆匆返還自己的某座王府。
彭禹現身，在后面暗暗跟著，來到這處玄藥王別府。
玄藥王回屋后沉沉睡去，并未和其他人有所接觸。
彭禹捏著下巴，站在一顆大樹上觀察。最后忍不住施展無間之術，潛入王府檢查。
……
玄藥王入夢后，意識飄入一方黑色領域。
領域中央，佇立祖皇和靈皇的神像。一人持劍，一人捧書，旁邊隨侍一尊尊神王巨像。
玄藥王拜過兩位神皇后，前往神像下方的殿堂，那是一座規格與圣王殿相似的建筑。
走進去，里面已經坐著幾個人。他們面目遮掩在陰影中，縱是玄藥王也看不到真貌。
但他清楚，這些人都是昆吾氏的神王。
“事情已經辦妥，給叔祖一份修改過的賬本，應該能糊弄過去。”
陰影中，一個雌雄莫辯的聲音響起：“你行事有沒有沖撞殿下？”
“老祖宗，”玄藥王苦笑，“我這輩分，哪敢頂撞叔祖啊？”
玄藥王很悲催，他在昆吾氏的輩分太低，雖然是神王之尊。但在重視血緣的大家族里，依舊只是晚輩。
這次昭王查禁藥，幕后眾人果斷把玄藥王推出來扛鍋。
雖然玄藥王的確跟這件事脫不開干系，但心中依舊有些不甘心，他對陰影中的神王們道：
“諸位祖宗，這次叔祖的怒火，全讓我一個人扛了，你們不應該表示一點嗎？”
“放心，不會讓你吃虧。你損失的，血盟會幫你補上。”
玄藥王眉頭一皺，試探問：“但這次血盟會少了禁藥這條線，恐怕今年入賬要缺很大一部分。”
“放心吧，道界貿易開啟，從道界能撈很大一筆。雖然無法補足禁藥缺失，但也能維持一段時間。”
玄藥王：“顧玉那邊的走私竟然沒受影響？”
“殿下專注查禁藥，走私案由天宮官員勘察。他們再怎么查，也查不到道界仙人。”
道界走私，是大昆部分人和道界仙人合謀所為。道界那邊的仙人身份貴重，足以把一切痕跡抹掉。
“再說，顧玉那邊經營的，可不僅僅是一條走私線。”
顧玉往道界走私，同時和三方勢力做交易。縱然太極大道君和碧落大道君想要查，底下人也會默契干擾。
陰影中，另一位神王笑道：“顧玉跟咱們并非一條心，走私賺的錢補貼不了多少。可別忘了。隨著官方貿易進行，咱們能正大光明插手貿易。這里頭的油水可大著呢。”
天宮前幾輪御品后，后面送往道界的貨物，不再是御窯經辦，而是拉攏神王、世家一起來。
如此，大家都能賺錢。這也是神皇安撫各方的手段。
“殿下和陛下弄出來的官方貿易，雖然損失一部分走私的利潤，但明著來，我們下手更方便。”
玄藥王心中盤算一陣，詢問接下來如何做。
“眼下還不是和殿下交流的時候。至少，我們要等到殿下成年。”陰影中，一人緩緩開口：
“我們要確信，殿下愿意接受我們，才能將我們持有的東西交給殿下，并助他登基紫極。”
另一人：“陛下對我們成見太深，恐怕殿下對我們感觀不好。但我們所作所為，皆是為了昆吾氏的長久。可以暫時派人和殿下接觸，讓他慢慢適應。”
陰影中的人你一言，我一語商量著，玄藥王時不時也插幾句，但礙于輩分，實在不方便開口。
畢竟，陰影中的這些人，都是他的大前輩。甚至他隱約有所猜測，某幾位陰影中的存在，更是昆吾氏的已故神王！
他們假稱病逝后，利用靈皇留下的長生秘術，苦苦支撐最后一口氣，龜縮在這方領域，經營血盟會。
這些神王的目的只有一個，昆吾氏榮光永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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