叮——
劍界停留在彭禹眼前，好似撞擊到一層無形壁壘，僵停在那里。
兩根修長手指輕輕一點，劍界倒轉，距離一點點拉開。
“你也做過乾坤宗的護道人，難道指望你的攻擊沾染我的衣角？”
乾坤尺。
神劍老人眼睜睜看著二人距離變長，而彭禹手中不知何時，多出一把尺子。
長袍飄動，世界氣泡從四面八方涌來。
噗嗤！
一個個氣泡破裂，海量渾天罡氣充斥空間。
黑暗的夜幕瞬間被云彩淹沒。
“總算看到渾天罡氣的色彩。”
顓陽身邊，突然多出來一個人。
“大哥？”
顓云盯著三十六色的云彩，元神飛快解析。
莫云天看到渾天罡氣，也沉吟了一下，緩緩道：“這應該是昭王從混元宗學的東西吧？看上去，這種天罡氣涉及武道本源，是混元一氣的外在表現形式。”
乾坤十戒的奧妙，仙道只有寥寥數人知曉，武道之中更沒人知曉其中奧妙。
乾三戒內的渾天罡氣，就是乾坤道人參考混元一氣的翻版。以乾坤之力，在這方天地調動不遜色混元教主的權限。
彩云漫漫，隨著彭禹心意不斷調整天地時空。
渾天罡氣時而化作彩鳳，時而化作觸手，迫使神劍老人不能靠近。
即便靠近了，渾天罡氣也會形成層層疊疊的屏障，攔下一切攻擊。
優雅，從容。
這是眾人對昭王唯一的想法。
彭禹把王服換掉，取而代之是一套白色羽衣。
長衫隨風飄動，絢爛的世界泡沫隨衣袍抖動，更添幾分神秘。
彭禹飄蕩在空中，彩云在身邊聚攏盤繞，繼而形成層層浪潮吞沒神劍老人。
“萬劍皆消，唯有空劍！”
神劍老人平靜看著周圍的一切，任由渾天罡氣吞沒自己和劍界。
這一刻，他故技重施。當年針對墨麟劍主的殺招，重新展露崢嶸。
莫云天臉色變化，這是一道跨入皇極境的劍意。當年，他就是慘敗在這一劍之下！
金燦燦的劍光于神劍老人掌心流轉，以此時空為根，過去未來俱在這一劍的攻擊范圍。
乾元宮，神皇向前跨出一步，來到西山觀戰臺。
神劍在手，死死盯著神劍老人。
要是他敢傷自家孩兒，那么今天他別指望證道，把性命留下吧。
昭元殿，面具人氣定神閑坐在千奇樓泡茶。
“空劍，克制時空的劍，用來殺燭龍應該有奇效吧？”
鏡宮，少年從自閉中驚醒，往外頭瞄了一眼。
“空劍？這不是我們乾坤宗的東西？”
歪頭想了想，少年繼續自閉。
算了，外頭的事不摻和。
……
“沒用的，就算是空劍，就算想要斬斷時空，抹掉孤于此界的一切痕跡。但是——天衣。”
渾天罡氣聚合，華麗的霓裳在彭禹身后張開。
天衣無縫。
有云陽夫人創造的乾坤仙術在彭禹手中推演至另一個高度。
渾天罡氣配合天衣，構造皇極層次的防御。同時，天衣霓裳的凈化效果也開始運轉。
淡白色的羽裳遮天蓋地，把整座西山乃至大半昆吾天宮，納入羽衣之下。
白光觸及金芒，同歸于虛無。
撕拉——
天衣破碎，無數道劍光從霓裳各處迸發。結合彭禹全力塑造的羽衣化為烏有。
神劍老人心中平靜，毫無半點喜悅。
因為破滅天衣的代價，他奮起全力的一劍同樣力竭。
“空劍，當年正是宮主施展此劍，聶師才察覺您的身份，正是背叛乾坤宗的護道人。”
彭禹的語氣很平緩，距離西山觀戰臺上的人也很遠。但在場神王、武圣修為高深，皆聽到昭王的話，心中升起疑竇。
神劍老人心無波瀾，或許在事前他會擔心真相暴露，但是現在，他眼中只有彭禹這個劍敵，除此之外再無其他。
劍界震動，再度顯現于頭頂。
劍柄處的世界碎片松動，緩緩墜落。
最后一塊！
心中，一條緊繃的弦突然斷開，冥冥之中劍心升華，神劍老人豁然開朗。
“不好！他的祖劍成了！”
聶景元大驚失色，趕緊從昭元殿沖向西山。
“不錯哦。有資格讓孤動用‘劍’了。”
彭禹招招手，彌羅大手印演化三十三重天，然后伸手從寶塔一般的天界抓住一把劍。
“哎？”
羅開、羅天王等彌羅宗人士看到這一幕，不由驚了。
“彌羅三十三天里，還能拉出一把劍？”
金色的仙劍出現，神劍老人頭頂的祖劍雛形如臨大敵，立刻爆發殺機。
神皇手中的日月之劍也感到威脅，幾乎脫離掌控，沖向彭禹。就連天宮的昆吾帝劍都忍不住現身。
“這莫非是彌羅宗的至寶神劍？”蘇王看向羅天王。
天王默默搖頭，他從來不知道，自家還有這等寶貝。
“法劍！”
下方，辛知文斬釘截鐵道：“這是法劍之術！”
他快速掏出小說稿子給同門看。
昭王流傳出來的文稿里，將劍道分為力、快、殺、法四類。
所謂法劍，便是從天地萬法中凝聚劍意，也是這本小說中的反派標配。
而主角“小姜”所學的劍道，是以速度和力量為主導的劍訣。
用主角的話說：“劍道純一，殺伐之器，疾則殺，力則斬。力道、速道以及殺道，皆是劍道真諦。唯有法劍，以道而博，包羅萬象。此等垃圾貨色，不足以稱劍！”
辛知文說完，旁邊不少擁有劍修稿子的人紛紛拿出來翻找。
這部小說通篇能看到作者的私貨，對修行法劍的人各種嘲諷。
嫌棄他們不是正經劍修，只是一群冒牌貨。
但如今昭王自己的劍道，不就是法劍路數？
將彌羅大手印演化的三十三重天變成一把劍，不就是將道意扭轉為劍意？
敢情，這是昭王寫來自己罵自己的小說？
“話說，這作者的確是昭王吧？”
“應該是，你看，作者名叫‘神易子’。神，自然是三千神脈，易，拆解之后便是‘日’和‘月’。子，儒門傳統中將圣人大家稱作某某子。昭王是儒門的圣王，自然也有資格稱子。因此，神易子便是昆吾圣王。”
不止辛知文和段霄，好些得到文稿的武者都如此推測。
這本稿子就是昭王寫的，至于為什么昭王自己在稿子里面黑自己，他們只能歸結為作者任性。
但法劍的強大是實打實的。
主角小姜斗敗一個個法劍敵人，演化劍道純一，其中最強大的一個敵人，便是以星辰為劍，可以將滿天星光化作無窮無盡的元始劍道。
那個人施展的法劍，足以開天辟地，演化一方星辰宇宙。
如今三十三天中孕育的法劍便是如此。
劍意浩大，象征上古天帝的天道之理斬向神劍老人。
不僅如此，彭禹另一只手聚攏世界泡沫，又有一口第六境的法劍誕生。
那是無量空界誕生的世界之劍。
顓陽看到這，脫口而出：“狗屁法劍，這小子分明是把乾坤至寶模擬成‘劍’的形態！”
無量珠、彌羅印威能全開。兩口無上法劍同時斬向祖劍雛形。
天地為之色變，金吾城上空的夜幕被光芒撕裂。這一刻，所有人統統失明。
唯有神皇慧目無雙，看到祖劍雛形崩塌毀滅的那一瞬間。
“神劍老人可惜了……”
同時，神皇也清楚感受到，乾坤仙人的威脅。他總算清楚理解，當年厲皇是怎么慘敗在弟弟的手中。
但這還沒完。
神劍老人在祖劍崩潰的那一瞬，右手突然被一股力量切割。
“不好，他的目的是戒指！”
捂著傷口，他迅速撲向彭禹。
無形壁壘翻開，彭禹施施然從斷手取下一枚黑戒，戴在自己的右手食指。
“坤二戒，終于回來了。”
聶景元走到西山，看到這一幕，心潮澎湃。
終于，師父的仇要報了。
乾坤道炁輕輕一震，坤二戒認主，并且里面飛出一口黑色的三尺神劍。
那是神劍老人持有多年，卻無法完全掌控的至寶。
昔年神劍宗輸給乾坤宗的鎮宗裂天劍！
“宮主敗在無量珠和彌羅璽下，應該很不服氣。所以，就讓孤用裂天劍送你上路吧。”
握住神劍，第五境圓滿的乾坤道炁灌入其中。
劍鳴沖霄，密密麻麻的劍氣以彭禹為中心，圍成圓圈層層排開。
“斬。”
隨意一揮，劍光齊出，刺穿神劍老人的身體。
此夜劍光如雨，萬道俱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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