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神皇談妥后，云陽侯與顓雷聯絡。
他假死脫身的事，沒有在族內宣揚，唯有顓雷得知真相。
“父侯。”
“你那邊如何了？”
“老三已經準備差不多，明日就能把圓光境和祖地挪去天戈盆地。”
云陽侯點點頭，提及自己和昆烈的商談。
“這么說，咱們不需要馬上遷移？”
“遷移繼續。把我族勢力收縮至西南一地。然后調換天陽結界的布防。我們負責南域和極西兩地，守住四分之一的天陽結界，足矣。”
“赤焱軍團那邊，顓雷你多費心，守住天火關。”
“是。”
云陽侯一條條安排下去，末了提醒顓雷：“別忘了，準備天戈軍團的物資。”
“但陛下不是承諾，這次他來承擔？”
“傻兒子，你不會真相信。昆吾氏會把軍餉物資老老實實送到天戈軍團吧？再說，那些東西你敢用嗎？自己備著吧。比起所謂的天戈軍團軍餉，為父更在意的，是龍皇戰艦。”
一筆物資算什么，顓孫氏自己出得起。
但那艘龍皇戰艦，的確瘙到他的癢處。
如果有這個，顓孫氏橫渡混沌的安全性大大提高。
“對了，把老三看好。屆時，讓他在天戈盆地帶著，不準外出。”
“父侯，關于您假死，現在還不告訴他？”
“過幾日再告訴。等所有族人趕回天戈盆地時，我親自跟他談。”
關閉聯絡，云陽侯盯著常世之書。
雖然顓云的死，書中沒有彰顯。但眼下，常世之書已經預示顓陽的死。
他——會死在大幽劫中。
握緊書冊，云陽侯閉上眼。
“沒有馬上離開，但只要把他關在族里，應該可以改變吧？”
自獲得常世之書后，他迫切希望常世之書的正理能實現。
而一次次的現實也告訴他，常世之理沒有錯。
正理傾向于顓孫氏，未來屬于他們。
直到變數的影響越來越大，當顓云的死擺在眼前，他感到一絲惶恐。
常世之書顯示，鬼帝會死在顓云手里。他得到此界最強的加護，唯有掌控鴻蒙之理的顓云才能擊殺。
可現在，顓云沒了，誰來對抗鬼帝？
就在前路渺茫，云陽侯無法掌控未來時，他又看到了另一個兒子的死亡。
昆昊……
云陽侯壓抑著滿腔怒火，幽幽望著天宮。
如果沒有他，顓陽、顓云根本不用遭受當下的業果。正因為變數的存在，才讓自家命運出現種種波折。
但——
這一刻，他反而期望變數的影響能改變顓陽的命數。
“如果……如果命運無法改變，那么——”
云陽侯目光森寒：我不介意讓整個世界給我兒陪葬。
因為一個兒子的死，為了另一個兒子的活，他甘心放棄顓孫氏千年圖謀，放棄和昆吾氏爭天下。
但如果另一個兒子也死了。他不介意動用自己手中的另一件至寶。
草廬中，一團黑霧緩緩涌動。
那是第一宇宙打造的五大至寶之一，司毀滅破壞之理，乃滅世的神兵。
……
彭禹迷迷糊糊醒過來，看到枕頭邊那張熟悉的臉。
下意識的，他想打招呼。
但一個激靈，彭禹清醒過來，迅速坐起身：“你……你什么時候回來的？”
張望四周，自己眼下還在昭元殿。
“剛回來不久。”
面具人懶散地躺在邊上，翹著腿笑道：“你可真能睡，這一覺足足過去七日。”
“七日？這么久了？”
一邊說，彭禹一邊檢查身體。
不知為何，身體有種散架般的酸痛感。
可好處也很大。體驗過一次盤古形態，彭禹的道路徹底打開。縱然不玩昆吾圣體和乾坤仙體的融合，他也有正道可走。
“我幫你檢查了，身體沒有大問題。”這種加持本體，越級戰斗的手段，可是面具人的老本行。
“但你要注意‘盤古形態’有道化的弊端。以后進行‘盤古大圣天法’，最好再用一個仙術加持元神。唔……還是盡可能不要用了，太危險。”
彭禹揮動發酸的胳膊：“要不是你失蹤，我干嘛跑出來硬扛？總之，還有兩天。你準備下，我把身體還你。兩天后，我元神遁走。以彭禹的面目幫大昆渡劫。”
屆時，他可能還要再弄一次“盤古天法”。
“兩日不行。要再等等，等我的證道之寶大成。大概在大幽劫數的第三日。”
“所以，你能復活了？”
面具人笑而不語。
“算了，不問了。就算你活不過來，神魂操控圣體，也能發揮戰力？撐過大幽劫，沒問題的。”
這是他跟面具人提前協商過的。
如果大幽劫時，彭禹繼續用這具身體。那么二人只能發揮一份戰力。但彭禹元神遁離，可以化為盤古參戰。面具人也能以昆昊的身份施展接近第六境的恐怖實力。
但面具人心中怎么想，彭禹不得而知。
“對了，這幾日堆積了不少事，你趕緊處理下。還有這本書，幫忙刊印三千份。”
他消失離開，床上多出一份文稿。
彭禹拿起來翻看，這是那本劍修小說的修撰版。講述姜姓少年走上劍道正途，砍殺一群修煉法劍的偽劍修。最終成為劍道至尊。
“記得啊，盡快刊印。不久后，有大用處！”
“一部小說能干嘛？”彭禹讀了兩章，看到姜劍修和一位施展七殺劍道的女子對戰劇情。
二人旗鼓相當，忽有第三者偷襲。兩人跌入水中，困在某處秘境。
“接下來，就應該是患難見真情了？”
但隨后，他翻到下一章后，臉扭曲了。
默默合上：這么狗血的劇情也能寫出來？現在的讀者可不喜歡看狗血啊！
他搖搖頭，出門找元騏將這本小說刊印一萬部。
“昭元殿這里留三千，其他都送出去吧。”
彭禹安排后，走到書房翻閱這幾日的情報。
七日過去，顓孫氏勢力全面收縮至八荒神關外，隱隱形成割裂局勢。
“這是要干什么？顓陽不好好守孝，干嘛呢？”
彭禹皺緊眉頭，起身前往昆山。
此時，鑄劍已到關鍵時刻。
巨劍采天地萬金，經一眾名師鑄造，得諸神之力加持，已有至寶之形。
昆烈站在空中，將自己的證道日月劍熔入其中。
一道金光和一道銀芒交織，時而幻化金烏玉兔，時而變幻日月雙輪。
象征昆吾日月的大道，正一點點滲入劍胚。
察覺彭禹到來，昆烈分出一道念頭幻化，帶他往行宮走。
“你醒了？身體如何？強行化身盤古，有沒有后遺癥？”
“一切正常。多謝父皇關心。”
兩人來到行宮，昆烈坐入帝座，打量彭禹。
云陽侯的話如鯁在喉，讓他心中很不舒服。
昆昊怎么可能不是我的兒子？
出生后經過一道道檢測，血脈是我和妍兒的，絕對做不得假。
但回想起趙妃嫣的莫名態度，昆烈隱隱有些不安。
如果真是自己二人的孩子，為什么趙妃嫣這些年對他不聞不問？
難道這之間，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？
“父皇，您為何……這么看我？”
“為父在想，你過兩日能不能再進入那個形態。提前要幫你做什么準備？”
“準備倒也不用，只要開放三十三洞天權限即可。”
昆烈點點頭，忽然問：“你可曾見過你母后？大幽劫時，朕和她一起證道，兇險無比。你有時間，去看看她。”
提及趙妃嫣，彭禹含糊應下。
他真不想去見趙妃嫣。
畢竟，那可是知道一切真相的主。
“對了，有件事需要你出面。交給旁人，朕不放心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關于對天戈軍團的軍餉物資，你親自送過去。”
彭禹見昆烈提及此事，連忙詢問事情經過。
為何，顓陽要弄這一出？
對于太子，昆烈自然不會遮掩。
從兩家隱藏的退路，到云陽侯假死，以及他們離去的決定。
“離開？顓孫氏要走？現在？”
但仔細想想，或許這是最好的選擇吧？
“既然父皇已經談好，糧草物資怎么拖了七日？”
“湊不齊。你信嗎？”
彭禹神情微妙：“老天師不同意？”
何止是老天師。
在顓陽打出為父守孝，全族退出關外時，百官世家徹底炸了。
送糧草物資？萬一給過去，他們在大幽劫數反戈一擊，那不是資敵嗎？
而三千世家得到小道消息，得知顓孫氏打算離開這方天地更加惶恐。
以往，他們敢跟昆吾氏硬懟。就是因為顓孫氏可以跟昆吾氏打擂。如果顓孫氏跑了，昆吾氏獨掌九天屏障。哪個世家能反抗？
要么臣服，要么死。
因此，世家正忙著前去勸說顓陽回心轉意。就連凌陽侯這樣的敵對勢力，此刻也慌了。沒有顓孫氏挑頭，世家勛貴的利益誰來保障？
彭禹聽昆烈講述當今局勢后，苦笑起來：“都是糟心事啊。”
“對朕而言，算是壞事。但對你，應該沒多大負擔吧？畢竟，你是仙人。你若成了神皇，會在意這些？”
彭禹沉默。
他從沒想過當神皇。
但如果他上位，什么世家，什么黎民，他都可以拋掉。
他的神通自開天地玄黃。縱然天地只剩自己一仙，摶土造人再來一批人即可。
眼下盤古界經歷一次次重塑，生靈換了多少批了？
毀滅之力很強大，但創造更為可貴。這是昆烈永遠無法做到的。
“朕不行啊。你能舍掉這艘破船灑脫離開。朕卻只能一輩子勞心勞心，設法平衡各方勢力，安撫人心。”
為了安撫三千世家，展現神皇的無害。昆烈給兒子們定了不少親事。昆晏多了兩個側妃，昆?多了一個繼室和兩個夫人。昆昱重新娶了一個羅家的王妃，順帶還填了四個夫人。
就連昭王和后面幾個皇子都沒逃過。每人定了幾樁口頭婚事，就等著大幽劫后慢慢辦。
“你回頭去吳家、秦家還有趙家都走走。為了大局，姑且犧牲一下你們。”
“……”
彭禹忍不住道：“父皇就沒想過，昆吾氏和顓孫氏聯姻嗎？”
“倒是有打算。你看溫丫頭如何？”
“溫王？”彭禹疑道：“那輩分怎么算？她要跟顓陽一輩的族人婚配？但這一輩里，有誰能配上神王？他家哥倆？這不好吧？他倆都有婚約。”
“是啊，他家的好男人早已訂好婚事。”
昆烈瞥了他一眼。
前兩天，他收到顓云死前給他的一封信。上面說了昭王無心皇朝之事，一心長生問道，非神皇人選。可以再行培養一位昆吾圣體，以確保昆吾傳續，同時維系兩族安定。
若換成以前，看到那封信，昆烈絕對會氣得撕碎，理也不理。
但經過這些事后，他的心態有些變了。
神朝糟心事很多，他不希望兒子也遭逢這些糟心事。如果能傳給孫子，他還能撐二百年，不是不能考慮。
只是那個制造圣體的想法，他不怎么贊同。
但眼下，如果能綁定顓孫氏不走，至少把顓陽留下。縱然心里膩歪，他也不是不能退一步。
然而，以昆烈對兒子的了解。怕是萬萬不從的。
罷了，先看看吧，應對這一場大幽劫數再說。
對于顓孫氏，姑且就按照自己和云陽侯的協商來辦。
但想到云陽侯的話，昆烈又開始糾結。
忽然，他腦中閃過一個曾經的傳言。
死嬰——
貴妃誕下死嬰。
如果這個事是真的，那么……
昆烈打發彭禹去送糧草，自己派人去調查此事。
雖然曾經和世家立約，不再追查貴妃當年的事。但眼下，顧不得了！
畢竟，妍兒都活過來了，就算把真相擺出來，也沒什么吧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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