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早安,白狐先生 > 第178章 華麗之下的腐壞
  因為你們是同類。

  借著小五的嘴說出這句話后,沈隨意立刻就后悔了。

  看到男人露出受傷的表情,她下意識想伸手抓他的衣袖——就像小時候一樣——卻被他躲開。

  女孩的手僵在空氣中。

  “對不起。”她垂下手,傀儡道,“我只是不希望你和那個人偶一樣。”

  現在已經不該稱呼她為人偶,因為她擁有了自我意識。

  對于研究識歸之法的父親來說,傀儡覺醒自我意識本該是讓他欣喜若狂的事,然而還沒等發現這個秘密,他就先一步失去了生命。

  母親曾經說過,擁有自我意識的傀儡其實是最可憐的生物——他們孤零零來到這個世界上,沒有任何羈絆,也沒有任何目標,甚至連活下去這樣的意識,也是由人類傳達給他們。

  “所以我們小隨意要做一個溫柔的人,由你的手創造的人偶,都是你的朋友,要善待他們。”

  “就像聽語哥哥一樣嗎?”小小的她趴在母親的膝蓋上,歪頭看向坐在一旁的年輕男人,搖晃著腦袋,“我最喜歡聽語哥哥啦。”

  女人愣了愣,掩唇笑:“是啊,就像對待聽語一樣。”

  “我遵循媽媽的愿望,一直想要保護你。”人偶的嘴巴一開一合,毫無感情地吐露出主人的心聲,“媽媽說,是我帶你回到沈家,我要對你負責。”

  有了意識卻沒有思想的人偶,被離家出走的小女孩撿回家。

  一眼看穿他身份的女主人沒有將其封印,而是把他留在了沈家。

  “媽媽也想要保護你。”所以在沈老爺子回家前,把他送出國。

  “聽語哥哥,我們都想要保護你。”

  年輕男人垂手站著,沉默地注視著女孩,眸中一片沉寂,看不出悲喜。

  保護……除妖師,跟妖怪說保護……哈哈,聽起來真是可悲又可笑啊。

  可她那么認真地說出這些話,漆黑的眸子宛如明澈的鏡子映出他的身影。

  她在等他的回答,就像幼時那般,執拗堅定地凝視著他——他總是拿這樣的小女孩沒辦法。

  誰讓她是他遇到的,第一個心軟的神呢。

  “我知道了。”

  沈聽語嘆了口氣,攤手攬住女孩的肩膀,把人攬進懷抱。

  “放心,我不會讓自己陷進那種困境,我答應了你母親,會一直保護你。”

  獲得姓名和身份的人偶放棄了流浪,選擇留在最危險的地方,保護他的神。

  ……

  宋妤在沈隨意的房間偶遇了沈聽語。

  看到她過來,男人收拾藥碗離開房間,給兩人留下說話的空間。

  走廊里,江鄞看到關上房門的年輕男人,神色淡淡,說出的話卻別有深意:“你不該留下來。”

  “這話你六年前就說過一次。”

  “可是你沒聽。”江鄞無奈道,“你留下來,只會拖累沈家兄妹。”

  “看來你很健忘。”沈聽語淡淡道,“這話你也說過了。”

  “我是怕你健忘。”江鄞側身,給他讓出離去的路,在男人經過他面前時,他壓低聲音問道,“你故意不提醒沈傲傀儡的覺醒,是為了替故去的沈夫人報仇?”

  沈聽語腳不停步,平靜地回答:“你想多了。”

  兩人擦肩而過。

  ……

  幾天不見,沈隨意的氣色比之前更加糟糕。

  聞到空氣里濃郁的中藥味,宋妤皺眉道:“你生病了?”

  沈隨意搖搖頭,比劃著請宋妤坐下。

  小五道:“請坐,宋妤。”

  宋妤落座,遲疑道:“你臉色很差,真的沒事嗎?”

  “不用擔心,我的身體一直不太好。”

  沈隨意溫婉地笑著,小五注視著宋妤,木木地說話。

  “本來是好的,小時候發燒,沒人注意到……痊愈以后,身體落了病根,就不太好了。”

  宋妤想起北楓提起過的和沈隨意有關的事。

  她說沈隨意小時候生了一場病,從那時起才口不能言,這件事是沈家的忌諱,外人不可提起。

  看出她的疑惑,小五道:“你應該聽協會里的人說過我的事吧?也是從那次發燒以后,我才不能說話。”

  木偶木然的聲音里聽不出女孩的情緒,宋妤無法想象整件事發生的起因和經過,因為實在太荒唐。

  沈家的千金,幼年時發燒了沒人管,導致她燒壞嗓子,落下病根……這種原因,說出去沒幾個人會信。

  “我生病以后,媽媽一直很自責,因為她覺得是她的錯。”

  說起這件事,沈隨意嘴角的笑容淡去許多。

  “可是我知道不是媽媽的錯,因為那時她也生著病,照顧不了我。”

  “啊。”宋妤想起來了,“是十多年前的那場流感?”

  沈隨意點頭。

  “聽哥哥說,最開始染病的是家里的保姆,然后媽媽也生病了。那時爸爸不在家,大哥在學校,爺爺命令管家把媽媽的房間和整個二樓都隔離起來,就像隔離犯人一樣。”

  他們除了送一日三餐,不再踏足房間。

 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女主人身上,沒有人知道同樣被隔離在二樓的小小姐也染了病。

  她發起高燒,整整燒了兩天一夜。

  最先發現孩子病了的人是心有不安的女主人。

  女人推開房門時,年幼的女兒已經失去了意識。

  “那天,家里發生了很多事。”

  女人要帶女兒去醫院,被本就對她心有成見的老爺子下令攔下。

  對于兒媳的求救,老人始終冷眼旁觀——對于他來說,這對母女死在這場病里,或許是一件好事。

  她被逼無奈,只能給丈夫打電話求救,卻被秘書告知丈夫在參加很重要的會議,沒帶手機,讓她稍后再打過來。

  “是哥哥救了我。”木偶說,“哥哥明明還是個孩子,卻要代替父親去和爺爺對抗。”

  本該由沈傲承擔的責任,在沈隨一尚且年幼時,就早早落在了他的身上。

  “也是從那次以后,媽媽和爸爸,徹底離了心。”

  女人不能原諒自己對孩子的疏忽,更無法原諒丈夫的失職,每當看到不能發聲的女兒,她就會想起被困于沈家的狼狽和絕望。

  比起老人的惡意,丈夫的缺席更讓她寒心。

  “直到去世時,媽媽都沒有原諒爸爸。”

  她帶著女兒尋醫問藥,試過各種方法都無濟于事,最后只能接受女兒口不能言的事實。

  她始終記得,在徹底放棄的那天,母親抱著她哭得歇斯底里。

  沈隨意眨了眨眼睛,有一滴眼淚從她眼角滑落。

  “宋妤。”木偶平靜地說道,“其實沈傲死了,我并不難過。”

  那個男人從來沒有盡到作為父親的責任,他們之間就像陌生人那樣,只能靠著血緣勉強維持表面的關系。

  他死了,她只覺得松了一口氣,并不難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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