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雀?
宋妤快步走到窗臺邊,蹲下身打量口出人言的銀色小鳥,驚訝道:“朱雀?古籍里記載的四大神獸之一的朱雀么?”
鳥兒點點頭。
宋妤驚訝道:“你怎么這么小?”
不該是遮天蔽日的大鳥?羽毛華麗,外形優雅,勝于鳳凰。
這只小小的一巴掌就能拍死的銀色鳥兒,居然是朱雀?
“這是銀鷂,是我用來傳訊的道具。”鳥兒再次開口,“非我本體。”
原來如此。
想起協會藏書閣的古籍里關于朱雀的記載,宋妤心頭一驚,火速后退兩步,拱手行禮:“朱雀神君晚上好。”
她這么慎重,江鄞皺了皺眉,淡淡道:“怎么沒見你跟我這么客氣?”
宋妤嘟囔道:“你是狐貍精,又不是神獸,我為什么要跟你客氣?”
江鄞:“……”
同樣聽到了宋妤的嘀咕,銀鷂笑了聲,沒有多做解釋,只道:“我會在人間逗留一段時日,宋妤,若是你體內封印之力失控,可讓序之帶你來尋我。”
“你不是也沒有解決的辦法?”九尾狐上神不開心了,揮手驅趕停在窗臺上的鳥兒,“等你有解決辦法,再來說廢話也不遲。”
銀鷂煽動翅膀,停留在半空中,道:“如此,告辭。”
“哎。”宋妤想起一事,“那晚在古涇山,楚楚說聽到了您的叫聲。”
“是我。”銀鷂道,“只是巧合。”
巧合?這么巧的嗎?
目送銀鷂飛進夜色里,宋妤順手關上窗戶。
她回頭,看房間里唯一一張床,遲疑:“我打地鋪?”
江鄞懶懶道:“不必。”
“嗯?”
“我不介意。”
“我介意。”宋妤說完,發現江鄞臉色一黑,連忙補充,“我貪圖美色,要是晚上一個控制不住,吃虧的可是你。”
江鄞:“……”
宋妤還想要繼續胡扯,就見眼前有霧氣籠罩,待霧氣散去后,白毛狐貍蹲坐在床上,冷冷道:“現在不用擔心了。”
看著毛色光亮的狐貍,宋妤也不客氣,直接伸手把他抱進懷里,鉆進被子,一頓揉搓:“要擔心的是你啊,江鄞,我可不擔心我自己。”
說著,把臉頰埋在狐貍毛絨絨的頸毛里,發出滿足的嘆息。
江鄞悠閑地晃悠著尾巴,沒有被女生冒犯的動作激怒。
等宋妤好不容易安靜下來,他道:“你可知宋再新為何留你到現在?”
對于這點,宋妤好奇了很久:“為什么?”
“因為你母親的遺囑。”江鄞道,“你母親在遺囑里明確表示,若是你十八歲之前不幸離世,那她遺囑里涉及到的所有資產,將全部作為公益物資捐贈。”
所以宋妤必須活到十八歲。
宋再新好不容易等宋妤到了十八歲,卻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下手的機會。
“我以前就一直好奇,宋再新這么討厭我,為什么不在我小時候直接解決我。原來是因為這個啊。”
“不生氣嗎?”狐貍先生好奇地問道,“后悔把股份還給他了嗎?”
“那倒還好。”宋妤道,“其實吧,在覺醒力量后,我有千百種方法可以殺了他們。”
殺死那些曾經傷害過她的人,她輕而易舉可以做到,畢竟都是沒有任何戰斗力的普通人。
這就是除妖師與生俱來的優勢。
“加入協會以后,我接手各種任務,見過許許多多的人,我忽然發現,殺死他們毫無意義。”宋妤道,“有時候恨一個人很容易,而寬恕一個人很難——我并非圣人,可我還是想試著去寬恕那些傷害過我的人。”
“……”
“因為我發現,需要我保護的人會更多,我的力量可以用來幫助和保護更多的人。”宋妤認真道,“可能我是那種看別人幸福,比看別人痛苦,更容易獲得滿足的人。”
直到宋妤說出這句話,狐貍先生終于正視了她的決定。
他忽然發現,自己以前似乎從來沒有真正的了解過她。
敏感、謹慎、驕傲、堅韌、豁達……他見過她的很多面,但獨獨這一刻,他觸摸到了她的內心,窺見了沉淀在她靈魂里的光芒。
她的童年也曾遭遇了很多不幸,被陷害、被排擠、被拋棄,世人和至親加諸在她身上的苦難并非沒有在她的心口刻下傷痕。
然而當得知自己作為魔神容器被奪走了未來時,她十分坦然地接受了。
沒有抱怨,也沒有瘋魔。
這或許就是獨屬于宋妤這個個體的武器吧,所以十八年前那些人才選擇她作為封印的容器。
是眾生的幸,亦是她的不幸。
宋妤閉著眼睛,感覺到一只微涼的肉墊墊落在她的臉頰上,許久沒有挪開。
她睜開眼睛,看著狐貍漆黑的眸子,皺眉:“不睡覺干嘛呢?”
狐貍先生收回爪子,輕聲道:“宋妤,我會救你。”
他的聲音很輕,卻鄭重,宋妤聽著,忍不住勾起笑:“知道啦知道啦。”
她抱緊狐貍溫暖的身子,喃喃:“睡覺吧,晚安,狐貍先生。”
……
半年沒回清凌,鳳山園的墓碑前,百合依然保持著綻放的姿態,純白的花瓣在風里輕輕搖曳。
宋妤蹲下身,把一束新鮮的百合放在墓碑前,遺憾地說道:“常去的那家花店搬家了,只能買這種普通的花送你,媽,你可別嫌棄啊。”
“這花是——”江鄞看了眼墓碑前放置了很久的新鮮花束,皺眉。
“是一家貓開的花店。”宋妤道,“好像叫花花的花屋子,我小時候發現的,他們家的花可以一整年常開不敗,還能送貨上門,我以前每一年都會給我媽訂一束。”
主要是那家花店很人性化,就算是墓地也能送達。
可惜他家現在搬到帝都去了,早知道回來前應該提前訂一束的。
“我知道。”江鄞道,“在妖界很有名的花店。”
“你居然知道?”
“都是做妖怪生意的,我當然知道。”江鄞道,“只是他們那位老板比較神秘,我到現在還沒見過。”
“我見過。”宋妤得意地說道,“是個大帥哥。”
對于這個評價,江鄞只是不咸不淡地回道:“是嗎?”
“當然,沒你好看的啦。”
“你覺得我在意這個?”
“誰知道呢。”宋妤笑道,“你們狐貍精不是最喜歡攀比美貌?”
明明臉色都變難看了,還說不在意呢,哼哼,嘴硬的狐貍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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