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臉上有極淡的笑意,視線掃過一旁不說話的徒弟,繼續嚴肅道。
“太上無情,他要渡劫,就要舍去你,他要你,就要廢了道,你應該把選擇交給他,而不是一個小姑娘在這為他忙碌。”
但說到這,他也沒有小看檀迦對眼前美人的愛。
劍宗雷劫大陣已開,所有長老掌門都會去護法,她是偷溜出來的,他知道。
但能給她一條路偷溜,檀迦也并不狠心,還是給了她自由的選擇。
他自認沒有檀迦這樣能將心愛之人重新放出牢籠,讓世人欣賞她能力,又在背后悄然護著她的度量。
他寧愿撕毀一切,也要折斷翅膀。
將心愛之人藏起來,只自己一人珍藏,哪怕得到的都是恨也好。
只有緊緊抓在手里,不會再飛走,才是真的。
“嗯。”
兩個男人預料中的猶豫與驚慌沒有出現,就連懷疑與害怕也沒有。
少女神色鎮靜,一雙含春眸浸潤著水,盈盈發亮。
沒有不悅,只翹起紅唇微笑,一臉乖巧。
“我都知道呀,宗主,是我自己想,世上會有雙全法的。”
一定會有。
不然天道為何給她機會,送她來到這個世界呢。
陸枝雪奢求得不多。
她只希望檀迦能不被她影響。
她不來,檀迦神魂破散。
她來,紅鸞劫起,檀迦卻要因為她無法破劫,根骨修為全被雷劫打散。
如果最后淪為廢人,她怕是寧愿檀迦身損道消。
她又那么喜歡檀迦。
如果一定死的話,她和檀迦一起吧。
畢竟她在現世只是一個孤兒。
只有檀迦給予了她應有的尊重和被愛的權力。
她很慶幸,第一個愛的人,就是檀迦。
少女顫了顫睫羽,撩起眼皮,纖細玉白的手指捏緊了手中的秘本。
這是合歡宗弟子遇到情劫勘破的方法。
“楚師兄,宗主,感謝你們的關心。”
連語氣都是逐字逐句,語氣恰到好處的有晚輩的謙軟。
二人無話可說,只是靜靜地看著她。
誰都能聽出她語氣里的堅定。
到底之前是誰傳她是被檀迦脅迫占有的。
明明檀迦比任何人都要愛她,照顧她。
愛真的可以讓人變勇敢。
可惜合歡宗弟子不談愛。
而她頭上的兔子這時懶懶地打了個哈欠,吸去了二人的視線。
可愛卻兇殘的兇獸,配呆萌的小美人。
合歡宗主忍不住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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離開秘寶藏經閣時,陸枝雪看到了許久不見的老朋友——楊鈺。
她身上的合歡紅塵味很濃,甚至已經俗透了,見到她時,她眼角媚絲流露,穿著合歡女修的服飾,高衩的腿根全是咬痕,她的嘴角還有扯破的撕裂傷口。
“好久不見,陸枝雪。”
她朝著這邊的三人走來,金丹初期的修為卻一下讓她在眼前的三人面前自慚形穢。
兩個元嬰,一個化神以上。
她的驕傲一下就失去了方向,眼底的猩色更濃。
她明明都躲到合歡宗,為什么又讓她看到陸枝雪。
她的理智瞬間崩斷,特別是看到兩個男人又有把她護在身后的態度。
她永遠都比不上陸枝雪,那就一起毀滅好了!
手腕蓄滿了靈力,她猛地朝陸枝雪跑來,眼中的惡意即將壓不住。
對陸枝雪嫉妒也厭惡產生極致。
但她跑到一半,就好似被陸枝雪身上的結界彈開,猛地往后撞在樹上,飛出一道痕跡,五臟六腑都被撞碎了。
“呃……”
楊鈺捂著胸口,奄奄一息,咬著牙瞇著眼看著不遠處的三人。
是誰,陸枝雪已經連她曾經拿不下的楚淵師兄和宗主也拿下了嗎。
陸枝雪:“……”
楚淵和他師父對視了一眼,眼中的驚訝也十分明顯。
不是他們做的。
是少女身上的靈氣波動。
最終楊鈺被外門弟子拖了下去,想也知道,擅自攻擊修士,她也會被廢掉靈根,逐出合歡宗。
沒有人再能收留她。
也許她才意識到后悔,幡然悔悟想要來祈求陸枝雪,但卻早就看不到她的身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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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再見,陸師妹。”
楚淵挑著眼尾,罕見地沒有再像之前那般風流地對她。
也許是知道,在少女心中,他居然可以排得上有事時能找之幫忙的朋友。
算朋友嗎......?
他之前還想對她下手,即使沒有接觸幾次,他之前的那些調侃的話,她應該也是巴不得遠離他才對吧。
日光照在他和陸枝雪的身上,籠罩了一層暖暖的光輝。
“楚師兄,其實我一直感謝當初你們在秘境中對我的照顧,雖然只是興起。”
陸枝雪撩起耳畔被風吹得凌亂的發絲,對他笑了一下,漆黑的眸色十分晶亮,巴掌臉漂亮無比。
“世人也許都不理解合歡宗,但我知道你無惡意,況且合歡宗主和我師尊又是好友,我相信我們也可以是朋友。”
她抱著嘰嘰,看向遠方的太陽,是看著劍宗上那縹緲的仙山方向,神色溫柔。
楚淵看著她騎著靈鶴走了,方向是藥王宗。
“你真是喜歡發好人卡啊,小美人。”
嘰嘰憋了半天,才終于開口說話。
“你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接近你的時候,身上的味道多臭,我都不吃這種惡心的人,哼,我只吃單子比我小的靈獸。”
嘰嘰抖了抖兔子尾巴,“要不是你身上的道侶之契,她說不準就傷害到你了。”
陸枝雪失笑,彎起眸子摸了摸它的腦袋。
“嘰嘰,有時候我覺得這個世界是假的,有時候又覺得真的可怕。”
陸枝雪抿著唇,有一下沒一下地撫摸著它的背,似乎想到什么,她說的話很慢,很平靜。
“嘰嘰,其實楊鈺,她和我認識的不一樣了,不知道哪個是真的她,還是說,我曾經了解過的,只是被人為書寫下的走向。”
她說的話嘰嘰聽不懂。
陸枝雪覺得這就像是天道寫的一本書。
按照它而走。
即使楊鈺被改變了劇情人生,她的性格也不可能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也不只是她,她所認識的每個人,基本都有好有壞的一面。
魔界少主不是只會輸給男主的配角,他也不是男主成神路上的絆腳石。
魔尊也不只是劇情里那般殘暴不尊重女人,只會虐殺修士。
她的親親師姐也不是惡毒女配。
隨著時間,她漸漸地發現——
身邊的人都有血肉有,比話本還要鮮活。
這個世界才是真的吧,師祖也是真的。
但楊鈺和沈顧蘇都有了結局,為什么她還會害怕師祖依然走著自己的結局呢。
她愛檀迦,所以才會怕。
嘰嘰看著她出神,忍不住用爪子摸了摸她的臉,軟萌道。
“小美人,雖然本兔子不懂你們人類的感情,但我知道,你和那個大壞蛋,肯定可以長長久久的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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