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還經常來?你不是想賴上我了吧?”
陶源假裝很嫌棄地說道。
云謠嬌蠻問道:“不行嗎?”
陶源考慮幾秒鐘,笑道:“問題倒是不大,只要你來,我肯定管飯吃,但我不能保證頓頓有肉吃,有時候只能吃野菜。”
“學校食堂頓頓有肉,就是不好吃,我就想吃點不一樣的。”
云謠不給陶源任何反駁的機會,“有魚肉就行,你做的烤魚好好吃哦。弄點魚肉總沒問題吧,你可以在溪水里釣魚嘛,又不需要花錢買。”
“行啊!”陶源爽朗一笑。
“我們來拉鉤!”云謠伸出手。
陶源道:“君子一諾千金,何須如小兒般拉勾?”
云謠鄙夷看著他,很快撒嬌道:“快點嘛~”
“好吧~”陶源拿她沒辦法,乖乖伸手和她柔軟纖細的小手勾了一下。
放開手后,云謠沖陶源做了一個勝利的手勢,開心說道:“耶!長期飯票有了!”
……
“我還沒有吃飽呢~”云謠打了一個飽嗝,把空飯碗推給陶源。
三道菜,全被兩人吃光了,干干凈凈一點不剩,米飯都沒剩下,陶源準備飯菜是按剛剛好來做,吃八九分飽,因為多了也沒有冰箱存放。
“人啊,不要吃太飽,吃不飽就只有一個煩惱,吃飽了就有無數煩惱了!”
陶源正兒八經地說道。
云謠頓時呵呵笑出聲來,笑完說道:“陶源哥哥,原來你這個人也有幽默啊!”
陶源很是無奈地笑了笑,說道:“我真是這么想的,不是開玩笑。”
他現在每天花很多時間在最基礎的衣、食、住、行上,果然就少了好多煩惱,沒有精力沉靜在女友的離世痛苦中。
去溪水邊洗刷干凈鍋碗瓢盆,陶源將東西放回原處。春天的天氣多變,上午還是晴空萬里,中午飄來一片黑云,小雨點落下,眼看就要下大雨。
陶源趕緊將之前砍的柴火收起來堆放在廚房角落。下了雨,云謠一時間也回不去,坐在廚房饒有興趣地看著陶源忙前忙后。
她拿出手機想要玩一玩,結果真的沒有信號,一絲信號都沒有,才知道陶源所說不假,不死心的她在廚房各角落擺弄手機,想看看有什么變化。
“怎么辦?今天還沒有和我爸媽打電話報平安呢。”她撇撇嘴道。
“不用擺弄了,里面沒信號的,不過出了桃花溪,應該就有信號了!”
陶源提醒道。
云謠看著外面淅瀝的小雨,很是發愁地說道:“下雨回不去了怎么辦?”
陶源看了一眼順著屋檐掉落,如同珠簾的水滴,安慰道:“別急,應該不會下太久,雨停了我送你回學校。”
“好吧~”云謠也沒有其他辦法。
下雨無法出門的陶源,開始編織已經曬干的草,打算把床墊子做好。
經過這么多天的暴曬,干草已經完全滿足制作床墊要求,陶源趁著下雨收起干草,把此事了了。
他姜干草均勻鋪在地上,鋪成床的形狀,比床稍微大一點,再用一部分柔軟的干草當作繩子,將地上的干草分成小束捆綁連在一起。
云謠好奇問道:“你這是做什么?”
陶源耐心解釋一句:“制作床墊,上面在墊一層涼席,睡在上面會很舒服。小時候家里的床墊都是用稻草做的,有的都不會綁,直接鋪在床飽上。”
“不會很臟嗎?”云謠好奇問道。
“倒是不會很臟,不過需要定時換掉,時間長了也會生蟲,小時候農村家里養雞鴨比較多,所以跳蚤也比較多,都藏在稻草墊子里,晚上睡覺的時候出來咬人,睡覺總感覺身上癢,打開燈,能在衣服上抓幾只吃飽血的跳蚤。”
云謠黛眉輕蹙,縮了縮脖子,“咦,說的我身上都癢了!”
她從小住在鎮上,后來又跟著父母去了縣里,雖說不是什么有錢人家的孩子,但生活水平要比農村人高多了,哪里接受的了農村生活的苦。
見云謠好嫌棄的樣子,陶源忍不住笑了笑,繼續編制床墊。制作工藝簡單,所以陶源沒有花太多時間就編制好了。
他用一根棍子當作尺子量了一下竹涼席長寬,按照這個長度用砍柴刀切平干草床墊四周,把碎屑掃進灶坑,然后抱著床墊走進房間,小心地鋪在角落,再墊上竹涼席,把床墊和被子鋪上去,一張舒適的農家小床就做好了。
“我來試一試?”
他剛剛把被子鋪上去,云謠便一屁股坐了上去,還故意用力坐了幾下,看看床的彈性如何。
隨即測評道:“嗯,不錯,比學校教師宿舍的鐵架子床舒服多了!”
水溪小學是一個窮鄉僻壤的鄉村小學,經費有限,教師的生活辦公條件都很差,所以留不住年輕的老師,在云謠開之前,劉清梅便是學校最年輕的老師了,其他都是四五十歲的老師,基本都是本地人。
陶源不信,調侃道:“難道學校宿舍條件就這么差,居然比不過我的寒舍陋室?”
“學校教師宿舍確實不行呀!兩人一間,還是那種鐵板上下鋪,有的螺絲都松了,好可怕!”
云謠做出一個害怕的表情,“你知道嗎,我睡在上鋪,晚上翻個身動一下都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,就好像快要散架似的。”
“那怎么辦?不找人修一下?”陶源隨口問道。
云謠撇撇嘴道:“修過啊,可是沒什么用,修完還是會響。不過,剛開始還有點怕,后來居然習慣了!而且我身體這么輕,再破的床都睡不塌的!”
說罷,她還有些得意。
女孩子都喜歡自己瘦一點,因為瘦才漂亮,才上鏡。
陶源打量她全身一眼,笑著打趣道:“確實很瘦,不過瘦過頭了,一陣風都能把你吹跑嘍!可是我記得你小時候很胖啊,臉蛋肥嘟嘟的,像兩顆蘋果。”
云謠立即不滿地辯駁道:“哼,胡說,我小時候哪里胖了,那時候只不過是有一點點嬰兒肥而已!”
“嗯,對,嬰兒肥!”陶源笑著點點頭。
但云謠分明從他的笑容和語氣中看到了敷衍,頓時更是不滿。
陶源見狀趕緊岔開話題:“對了,你怎么會來溪水小學教書啊?這種鄉村小學的老師工作,對你來說就是一個雞肋工作,這里工資不高,又是在農村,你在城里隨便都能找一個更好的工作。”
云謠笑著問道:“你知道我一個月工資到手多少嗎?”
“多少?”陶源懶得去猜。
“兩千三百二十塊!”云謠鄭重說道。
“這么低?”陶源一愣。
“不信啊,我給你看看工資到賬短信。”云謠立馬翻找短信記錄給他看。
陶源看了一眼短信,笑著問道:“那你還來上班?”
“比你好,你現在連工作都沒有啊。”云謠調侃道。
陶源呵呵一笑:“我是自由職業者,隨便寫點東西,一個月收入也比當小學老師強很多啊。”
“比厲害!”云謠收回手機,撇撇嘴道,“是我爸要我當老師的。來鄉村小學可以解決編制的問題,一年后,我爸再托關系把我調到市里去當老師。”
“原來如此,”陶源點點頭,“這個辦法確實不錯!”
云謠坐直了身體,杏眼看著陶源:“當時有三所學校可以去,水溪小學、玉蘭小學還有桃林小學,可是我選擇了水溪小學。你知道為什么嗎?”
陶源問道:“為什么啊?那兩個村都是大村,離縣里又近,比水溪好多了。”
云謠有些羞澀,抿抿嘴,鼓起勇氣看著陶源的眼睛,認真地說道:“因為,我覺得我可以在這里等到你啊!”
“等我?等我干嘛?”陶源一愣。
云謠紅著臉質問道:“你以前對我說過的話,難道你忘了嗎?”
“我說什么了?”陶源假裝不記得了。
云謠不敢看著陶源的眼睛,手捏著裙子鼓起勇氣說了出來:“那次我被他們用石頭砸破了眼眉,開了一個很大的口子,滿臉都是血,我嚇壞了,一直哭,是你把我背去看醫生的,當時縫了十一針,好難看,醫生說可能會留下一道長疤。那時候你對我說,不要怕,有疤也沒關系的,到時候如果沒人要你,我就娶你!”
說完,她還是抬眼看著陶源,雖然臉色緋紅,可眼神卻充滿堅定。
陶源躲開她的眼神:“我,我那時候只是想安慰你,那時候我們都還小,說的話不能當真的。”
云謠鼓起腮幫子,固執說道:“可是我當真了!這些年我從來沒有談過戀愛,因為我一直在找你,我相信,你肯定會來找我的。你也一直在等我對不對?”
等待十年,只為以前的一句承諾!如今這個世界,居然還有這么癡情的女孩子?
“我……”陶源心中苦澀。
雖然云謠很漂亮,但他不可能接受,他不想再談戀愛,也接納不了其他人,因為他已經心有所屬,他的愛情,隨著林夢瑤的死一起煙消云散了。
他正要解釋說自己心有所屬,坐在床上的云謠突然撲過來,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,將腦袋靠在他身上,激動說道:
“陶源哥哥,我就知道,你一定也在等我的!是上天冥冥之中把你帶到水溪小學來和我相遇,讓我等到了你!”
說著,她還開心地哭了,眼淚打濕了陶源的脖子。
一時間陶源竟有些難以置信。
女朋友死了之后,他打算就此度過余生,他覺得自己就已經異于常人了,沒想到還有愿意為一句承諾等十年的女子!
云謠是有多單純?
而且,他最怕女孩子哭了。
云謠的哭泣,讓他再次回想起林夢瑤臨死前的樣子,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,眼角卻流下了兩行冰冷的淚水。
他不知道林夢瑤的眼淚,到底是代表絕望還是不甘,但他知道,林夢瑤就是那個滿眼都是自己的女孩,而他永遠失去了那個女孩。
此時此刻,他不想再看到一個女孩為他哭泣,只想讓女孩開心起來。
猶豫片刻,他還是用那雙無所適從的雙手,輕輕抱住了云謠細軟的腰,輕輕拍打著,無聲安慰起來。
安靜下來之后,云謠才意識到自己沖動了,居然主動抱住了陶源,還哭了,忙松開對方,坐回床沿,紅著臉側身看著地面。
不過她一點也不后悔,分開十年了,她一直念念不忘陶源,如今好不容易相遇,她不想再錯過彼此。
陶源陶了口氣,突然開口說道:“云謠,其實我……,我配不上你!”
云謠一急,立馬追問道:“為什么?”
“你看我現在這個樣子,還是你眼里的那個大哥哥嗎?”
陶源看了看有些昏暗的房間,苦澀說道。
陶源想說的是自己如今沒有奮斗之心,只想在這里躺平,不配讓云謠喜歡。
可云謠卻沒有聽出陶源的意思,還以為他在說自己的樣貌變化。
她盯著陶源俊朗的臉多看了幾秒,又羞澀低頭笑了笑,滿心歡喜地小聲說道:“無論你變成什么樣子,你都是我心目中的那個努力拼搏、逆天改命的陶源哥哥,那是正義滿滿、會為我挺身而出的男生!”
陶源其實長得很俊朗,五官清秀,雖不是高鼻梁大眼睛,可搭配在一起恰到好處,有一種南方俊俏少年郎的韻味。
可他卻一直不茍言笑,因自己的身世關系,他變得有些敏感,下意識會抵觸他人的接近,就像一只刺猬一樣防衛他人。
因此他在學校并沒有和其他女生有太多接觸,高中時代,他一心撲在學習上,有些女孩子想和他接觸,卻被他的淡漠眼神拒之門外,無法接近他。大學期間,美女林夢瑤成了他的女朋友,兩人十分恩愛,羨煞旁人,其他女生就更沒理由去接觸他。
因此陶源覺得人自己并不怎么受歡迎。
“可是我現在不想再奮斗了。”
陶源苦澀說道,“我不再是你心目中那個陶源,我已經選擇躺平,在這里平靜度過余生。
而且,我們十年沒見,其實你根本不了解了我,你對我的只是妹妹對哥哥那種普通的思念,不是什么愛情。”
云謠很漂亮,不輸于林夢瑤,但喜歡一個女孩,不僅僅是看她的樣貌。
而且陶源也不是那種見一個愛一個的男生。
云謠很篤定地看著他,堅持道:“我自己的內心我自己很清楚,我就是喜歡你!”
“這個話題,等過一段時間,你了解了我之后再說吧,”陶源苦笑道,“反正我決定留在這里,以后都不會走了。”
云謠說她喜歡自己,陶源不想直接拒絕她。
這是她十年的期待,很美好很浪漫,像七彩的泡泡球。陶源不忍心直接刺破,所以,陶源打算等云謠自己慢慢感受,漸漸接受現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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