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小山啊，剛才在祠堂，姑奶不好多說，你能收留我，這就是天大的恩情，工錢啥的真不用。”
她麻利地打了井水，打算燒熱了給小花洗洗，四歲的丫頭了，看起來好臟。
白山笑笑沒說話，工錢肯定要給的，小姑奶不要就給她攢著，看著這個妹妹，他第一次伸出了手，
“小花，你以后就要跟著哥哥了，記住，從今天起，你沒有娘了，以后不要再去找她。”
不是他殘忍，那女人能簽斷親書，就說明不會再要這個女兒了，如果她還有所依戀，將來的傷害更深。
他等待著孩子的大哭，反正要過這一關，早來遲來都一樣，就連西廂的謝蘭都在等著，孩子鬧起來，看他如何收場？
小花抬起了頭，臉上黑乎乎的全是土，謝蘭這幾天忙著地里的活，也沒怎么管她。
她看了看娘，又看了看白山，一拍小手，
“哥，我餓了，想吃饃饃。”
這反應不光白山驚了，就連謝蘭都白了臉，她這會才想起來，早上開祠堂走得匆忙，只招呼了父子仨吃飯，女兒似乎什么都沒吃呢。
她剛想說話，小姑奶從廚房跑了出來，
“作孽喲，這都過了晌午了，你一直餓著嗎？快，奶帶了些干糧，你先墊吧點，這就給你們做飯。”
小丫頭一聲不吭，跟著姑奶去了廚房，任由著給她擦了手，拿起一塊餅子慢慢地啃著，白山看得鼻子一酸，她雖然是那女人生的，眉眼卻很像爹。
“小花，你出來，”
謝蘭受不了了，直接在外面叫了起來，白山緊張地看向孩子，卻發現她連動都沒動一下，仍舊小口地吃著。
他心有不忍，孩子這是怕他喲，剛才說了不許認娘，她就真的不敢動了。
“你要是想她，就出去吧，哥不怪你。”
小花搖了搖頭，眼里卻蓄滿了淚水，她低聲說道，
“大伯容不下我，娘說我是禍害。”
小姑奶一下子受不住了，將孩子摟在了懷里，她一輩子就盼著有個一兒半女的，可惜卻沒這個命。
白山沉默了，孩子雖然年紀小，可什么都知道，他以前太糊涂了，就算房子給了他們，也不會對妹妹好的。
“你是我妹妹，不用看別人臉色，聽姑奶的話，我出去一趟。”
他走了出來，謝蘭還伸著脖子，看到他趕忙縮了回去，
“你跟大伯說，我給你們一周時間，七天后，就必須搬出去。”
說完，不管她如何叫喊，頭也不回地往村口去了。
一直到傍晚時分，他才大包小包地回來了，
“這是幾卷細布，你和妹妹做些衣裳，還有被褥也做兩床，這些錢你留著，平日有個花銷啥的，剩下這些都是廚房要用的，少什么再跟我說。”
他的家已經很久沒開火了，既然打算回鄉過日子，那就置辦起來，自己手里有不少銀子，除了在糖作坊掙的，還有山谷里發的，
只是倉里的糧食不多了，被大房吃了不少，那會奶還在，他就沒計較，以后可得看緊了。
“這是倉房和臥房的鑰匙，他們沒搬出去之前，進出都鎖上。”
“哎，老婆子知道了，山兒，你跑了半下晌，喝點面條湯吧，”
家里有人就是好啊，回來就有現成的，白山哧溜哧溜吃得很香。
不一會，小花回來了，又是一身的土，只是頭發干凈多了，
“你干嘛去了，不是洗了嗎？怎么又弄了一身臟？”
他皺起了眉頭，忍不住叱問起來。
“去后園子，哥，以后不敢了。”
“去后園子干嘛？現在天還冷呢，”
“種菜！”
啥？白山愕然了，這么小就會種菜了？
“你會種什么？”
“現在還冷，要先松松土，上了肥，”
她的手凍得冰涼，姑奶憐惜地打了一盆熱水，
“丫頭真懂事，以后你不用去，那么個小園子，姑奶一會就干完了，等開了春，咱們多種些菜。”
白山無語，這還是跟著親娘呢，也要處處看人眼色，這么小就知道松土上肥了。
云大福在族里的逼迫下，連夜開始修繕住宅，他動手太晚了，日曬雨淋一年多，早已破敗得不成樣子，清理了三天，才看出點原來的模樣。
“這些磚還能用，你回來這么久，都沒來理一理？”他家以前三個大人，還真是懶呀。
滿院子的雜草比人都高。
“誰叫我命苦啊，兄弟住著高門大院，也沒說拉哥哥一把，但凡手指縫里漏一點，我這院子都蓋起來了。”
二柱站在墻外，靜靜地聽著，這一年多，他還沒有幫嗎？因為老娘回來了，每月都瞞著妻女給她銀子，
他們一家子吃著白山的，他也沒有吭聲，打算自己補貼這個侄子，這還不算幫嗎？老娘能花用幾個，出喪時，竟然一個銅板都找不到了。
他轉身就走，這個忙他還真不幫了，反正自家也用不上他，誰知腳底絆了一下，發出來清脆的響聲，聽到動靜，眾人都尷尬得不行，剛才他們可沒說二柱哥的壞話。
“那什么，我家還有點事，下回再來吧。”
一個人跑了，后面的連借口都不找了，齊刷刷都跑了，得罪誰都行，可千萬不能得罪云二柱，那可是村里的財神爺啊。
七天到期，云大福一家四口住進了半拉屋子，族長也搖了頭，可他到底沒再幫著叫人，自作孽不可活呀。
那邊白山在村口發了話，一天十文幫他打掃，不用的舊家具都扔了出來，還用白灰里外粉了一遍，帶著妹妹住進了上房。
看著煥然一新的家，云苓也微微笑了，
“不錯，總算有個家的樣子了，”
“可不是么，說起來，我也是在這個院里長大的呢，我是你們太奶的小女，小時候身子也弱，都很少出門。”
他們祖父是長子，所以繼承了祖宅，云大福那座小院是后蓋的，比這里新得多，分家時硬是要了那邊，這里給了云三財，只有二柱分了個窩棚。
“姑奶，這是我爹給你的孝敬錢，以后每個月都會送過來，也不多，就是個零花。”
她摸出了一串錢，遞了過去。
小姑奶還想推辭，可云苓的手一直伸著，才不好意思地接了過去，
“我幫你把把脈吧，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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