元湛回到府邸,剛到中堂坐下,便轉頭向一邊侍候的侍者問道,“雷三公子可有來過府上?”
“回殿下,雷三公子今日還未曾來過。”侍者朝元湛拱手一禮。
“沒來嗎?”元湛失望地垂了垂頭。
“阿湛!”
這聲“阿湛”宛若一陣清風吹散了元湛此刻的陰霾。他猛地抬起頭循著聲音望去,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跨入中堂向自己走來。
“小鳴!”元湛一下從座位上躍起,上前擁抱住雷鳴,“幸好你沒事!幸好你沒事!”
雷鳴原本因著昨日之事,打算晚間再去元湛那邊的。誰知突然得到隱士暗衛的消息說元湛遇刺了,他便坐不住了,急匆匆地趕往元湛府邸。
“阿湛?”雷鳴剛進門便被元湛抱了個滿懷,他便知道元湛應該沒受什么傷。不過元湛的語氣卻怪怪的,他拍了拍元湛的后背,“我沒事。出什么事了嗎?”
“小良失蹤了,道路也被禪宗帶走了。我以為……我以為你也不見了……”元湛緊緊抱著雷鳴,聲音顯得頗為無助。
“什么!莫小良失蹤了?”雷鳴蹙了蹙眉,“昨夜我與他分開時還好好的,怎么會失蹤?”
“我不知道。他一夜未歸,洛蘅說他似是被一批不明人士給綁走的。”元湛松開雷鳴搖了搖頭。
“什么人敢綁莫小良?”雷鳴不敢相信,雖然自己不是很待見莫良,但是對于莫良的本事卻非常認可的,普通人是絕對動不了莫良的,“還有,道路怎么會被禪宗帶走?他能愿意?”
“哪輪的到道路說愿不愿意?他因我受著傷,禪宗是直接把人搶走的。”元湛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。
“禪宗居然在這時候搶人!那道路明日……”元湛的歸國計劃迫在眉睫,道路這時候被帶回禪宗寺,無疑是在給元湛發難。雷鳴抬眸望著元湛沮喪的眼神,“明日還能……”
“我不知道,我不知道……但他答應過我,所以我信他!”道路,我相信你,別讓我失望……元湛轉身默默地在一旁的桌案邊坐了下來。
在這關鍵時刻,莫良下落不明,而道路也突然地不在元湛身邊,難怪元湛會亂了方寸!但是即便如此,計劃還得繼續,就算只剩下一個人,也要把元湛送回胤朝端華城!
陸笙慢慢走到雷鳴身邊,輕聲說道,“既然你已經來了,那便好好看著阿湛。別讓他做傻事。我明日還有任務,就先回去了。記著,今晚就必須做好萬全的措施,隨時準備動身!做好最壞的打算!”
“陸兄放心,從現在起,我不會離開阿湛半步!”
……
……
晟王宮,宣室殿。
殿中,沒有人侍候,只有流暽和流晅兩個人。
流暽靠在御座上威嚴地望著跪在地上的流晅,而流晅跪的筆挺,撇著頭并不在意流暽的眼神,一副坦然的樣子。兩人誰都沒有說話,就這么維持了很久。
最終還是流暽打破僵局,“四弟,你為何那么做?”語氣還算溫和。
“臣弟愚昧,不知王兄在說什么?”流晅依舊撇著頭,冷冷地回應道。
“不知寡人在說什么?”流暽輕笑一聲,“四弟還真是貴人多忘事!這么快就忘了昨晚自己去過哪了嗎?”
“王兄既然什么都知道,何必多此一問。”流晅的語氣很堅決,并沒有什么畏懼,大不了陪流曄一起死。
聽到流晅這么說,流暽忽然覺得很火大,猛地拍了一下桌案,“你這是什么態度!寡人對你那么好,你為何還要那么做?傅晏晏去了哪里?流曄給了你什么好處?值得你如此為他冒險!”
“那臣弟還要問王兄為何那么做?你忘了父王臨終前的囑咐了嗎?你不能殺你弟弟的!”流晅此刻突然轉頭對上流暽怒目的眼神,聲音也提高了三分,“然而,父王剛去不到兩月,王兄就要殺五弟!那五弟之后,是不是就輪到臣弟了呢?至于五弟妹,臣弟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!”
“你放肆!”流暽自登基以來,還未曾有人這么跟自己講話。
“臣弟不過是實話實說。”流晅輕瞥了一眼流暽,又別過頭不去看他。
“看來寡人是太過縱容于你,真以為寡人不敢動你嗎?”流暽擱在桌案上的手逐漸握緊了拳。
“怎么?王兄惱羞成怒了?”流晅知道流暽是真的生氣了,但還是那么不管不顧。如果流暽真打算殺自己,無論自己說什么都是于事無補,還不如把想說的一次全說出來!
“來人!”流暽徹底火了。他此刻不想再跟流晅爭執,也不想再看到流晅,便提聲喚來守在殿外的殿前武士。
兩名殿前武士聽到傳喚,立刻進入宣室殿等候吩咐。
殿中爭執的聲響,守在殿外都聽得明白。赟王是實打實的頂撞了王上。所以當流暽傳喚殿前武士的時候,所有人都認為赟王估計要完。誰知流暽話鋒一轉,“你們兩個立刻把赟王殿下給寡人送回家去!照看好他,若是他有任何意外,寡人要你們腦袋!”
兩名殿前武士內心一怔,原以為是送天牢,結果只是送回家。看樣子,王上對赟王殿下終究是不一樣。于是立刻拱手應命,“是!”
流晅同樣一愣,還以為自己聽錯了。直到兩名殿前武士將自己帶出宣室殿,才回過神來。回頭望了一眼宣室殿,自知無力改變什么,便也只能默默被兩名殿前武士帶回府中。
三哥,為何你可以縱容我,卻偏偏不肯放過五弟?
殿中,流暽雙手捂著閉著的雙眼擱在桌案上。
四弟,我也想放過五弟,但是我不能,這是我跟他的私怨。父王說我不能殺弟弟,所以我就只能讓他病死了。我也不想的,可我不能對不起母妃啊!
“王上。”在殿外侍候的舍人忽然進入殿內通報。
流暽聽到聲響,立刻睜開了眼,慢慢放下了雙手,靠在御座上,沉沉地問道,“何事?”
“任將軍求見。”
“宣。”
“臣叩見王上。”任星野單膝跪地見禮。
“平身吧。”
“謝王上。”
“抓到了嗎?”流暽瞥了瞥任星野問道。
“末將無能,還未能抓到應王妃。”說著任星野便又跪下請罪。
“廢物!連個懷孕的女人都抓不到!寡人要你們何用?居然還有臉回來見寡人!”流暽沒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,便將剛才在流晅身上憋著的一股氣,全撒了出來。
“還請王上恕罪。末將查到一條線索,不過其中涉及一位貴人,不知道該如何入手,所以特來向王上請示。”任星野低頭拱手一禮。
“哪位貴人?”
“雷三公子。”
“什么?”
“末將查到那天晚上,雷三公子曾出過城。聽守衛說是送一位遠房表親出城。那表親戴著帽簾,遮的極為嚴實,所以看不出身型與長相。”
“遠房表親?”流暽輕笑一聲,“寡人怎么沒聽說過雷鳴還有這樣一位表親,甚至能讓雷鳴親自送她出城!”
“末將懷疑,那表親應該就是應王妃了。”
“什么懷疑!根本就是!”流暽眼神變得犀利起來。
“那還追嗎?”
“當然要追!”
“是!”任星野低頭一躬,“那雷三公子那邊……”雷鳴是雷相的幼子,更是王后最寶貝的弟弟,任星野不敢輕舉妄動,只能向流暽請示。
“雷鳴那先別動。”流暽揉了揉鼻尖,思考了一會兒,“能讓雷鳴親自出手,那就說明這背后應該元湛的意思。但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?”
“胤六皇子?”
“星野,你立刻派人暗中監視元湛府邸,他有任何異動,立刻來報!”
“末將領命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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