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> 439【朝鮮、安南來朝】
    臺南,熱蘭遮城。

    被砍斷右手遣送回去的魯伊特,對東印度公司臺灣長官保羅·杜拉弟紐司說:“中國人在島上沒有城墻,也沒有正規軍。那就是一群平民,連火槍都沒有,像土著那樣突襲了我的營地。北方(臺北)太遠,我們可以直接打諸羅(嘉義)!”

    臺灣府的諸羅縣,跟荷蘭人的熱蘭遮城離得不遠。

    保羅·杜拉弟紐司罵道:“你這個白癡,如果進攻諸羅,就意味著與中國全面開戰。我們去北方建城堡,是為了設立貿易點和補給站,而不是為了跟中國人打仗。”

    別看荷蘭如同泰迪,其實他們有自己的邏輯。

    就是在漢人眼皮子底下,先嘗試著建城堡再說。中國不管,自然最好。就算管了,也可以試著打仗,說不定就打贏了呢。

    輸了?

    哦,那就輸了吧,只要能繼續做生意就行。

    淡水那個地方,真是荷蘭人選擇的貿易補給站。既可以跟福建貿易,又離日本比較近,日本雖然閉關鎖國,但還是有藩主偷偷搞海貿。

    損失50個陸軍的荷蘭人,頓時就老實起來,還重新派出使者前往南京。

    而趙瀚卻繼續給荷蘭壓力:

    第一,但凡是荷蘭商船,各種商品的關稅提高5%,作為對荷蘭擅自建城堡的懲罰。

    第二,增設臺中縣,一次向臺中移民五千人墾荒,并將臺灣府的府治遷往臺中。

    第三,在諸羅縣建造夯土城堡,繳獲的火炮全部架在城堡上。

    臺灣的荷蘭人不足為懼,趙瀚的目光更關注大陸地區。

    在孫傳庭帶人夜襲紅毛鬼時,趙瀚又連續發布了兩道命令。

    一是讓四川的第九師、第十二師,混編完成之后,立即進攻酉陽宣撫司。

    若是順利拿下酉陽,第九師回駐成都,尋機攻打川西土司。新編第十二師,繼續進攻湘西山區,那些地方歸湖南管轄,但一直沒有出兵去占領,全是密密麻麻的大小土司。

    二是調整行政區劃。

    將廣東的廉州府(府治在合浦),劃歸廣西管轄,給廣西一片出海口。并在欽州建造港口,廣西特產能通過河流,一直運到欽州海港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南京。

    一個越南阮主大臣,帶著使節團下跪:“安南黎朝下臣阮措,拜見中國大同皇帝陛下!”

    “平身。”趙瀚面露微笑。

    “謝陛下!”阮措小心翼翼站起。

    趙瀚又說:“賜座。”

    阮措更加歡喜,中國皇帝如此禮遇,這次的出使任務一定能成功。

    越南如今處于南北朝狀態,一百年前,權臣莫登庸篡國。阮氏擁立前朝皇室,后黎政權復起,最終擊敗莫登庸統一越南。

    阮淦的女婿鄭檢,挾天子以令諸侯,竊取越南朝廷的權柄,在北方形成“黎朝鄭主”。

    阮淦的兒子阮汪、阮潢,在南方割據不聽號令,因此形成“黎朝阮主”。

    雙方不斷爆發戰爭,北攻南守,劃江而治。

    這些到南京朝貢的使節團,便是南方的阮氏政權。阮措說道:“陛下,安南鄭氏無道,黎朝國王已為傀儡。非但如此,就在三個月前,鄭氏還接受云南偽帝的冊封,竟然廢黜安南國王,自立為安南國王!”

    趙瀚做出憤怒的樣子:“此亂臣賊子也!”

    阮措說道:“我主已經尋到黎朝宗室,請陛下賜予安南國王之印。”

    趙瀚由衷感慨:“這樣看來,阮氏才是真正的忠臣啊。”

    阮措突然起身,走到堂前匍匐跪地:“阮氏忠于黎朝國王,便如黎朝國王忠于陛下!”

    趙瀚非常慷慨地說:“如此,便賜下安南國王之印。”

    “多謝陛下!”阮措欣喜若狂。

    南方阮主對陣北方鄭主,一直處于政治劣勢,畢竟安南國王在鄭氏手里。

    如今,沐天波在云南擁立的大明振武皇帝,在貴州和廣西迅速擴張。廣西與越南交接的領土,大部分都已經投靠振武皇帝。

    鄭氏明顯搞不清楚狀況,覺得沐天波牛逼轟轟的樣子。

    云南文武大臣們,也迫切需要得到認可。于是,雙方一拍即合,鄭氏選擇篡位自立,云南小朝廷順勢冊封其為安南國王。

    阮氏得知消息之后,立即派使者跑來南京,不知從哪兒弄來個宗室,也請求趙瀚進行冊封。從今往后,就是阮氏挾天子以令諸侯,而且還可以指責鄭氏背主篡位。

    阮氏的情報,非常靈通,知道趙瀚很可能統一中國!


    因為在趙瀚開海之前,阮氏轄地屬于海貿中心。日本、中國的貨物,運到阮氏的港口,再轉賣給荷蘭、西班牙等西方商賈。

    阮氏能夠一步步做大,也是憑借海貿之利。

    而且,中國商賈在阮氏轄內勢力極大,占據海貿市場八成以上份額。僅會安這一座港口,就有大量華人做官,沒當官的華人也有四五千人。

    對于趙瀚而言,既然云南的偽朝廷,冊封了一個安南國王,那自己也可以冊封一個。

    反正讓越南的南北政權互相攻打便是,打得兩敗俱傷最好。

    等收拾完國內,大同軍就可出兵越南北部,而且名正言順,因為那里的政權是云南偽朝廷冊封的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越南使節退出,朝鮮使節被帶進來。

    尹善道用非常流利的漢語,跪在地上大呼:“朝鮮下國屬臣尹善道,叩見天朝上國大同皇帝陛下!”

    “平身。”趙瀚面無表情,并沒有給什么好臉色。

    畢竟此時的朝鮮國王,是向滿清稱臣的。

    尹善道卻沒有站起,而是哭泣道:“滿清韃子,野蠻殘暴,發兵肆虐我國,搶走人口、牲畜和糧食。而今朝鮮北方十室九空,尸骸遍地,滿清韃子還帶來了瘟疫。請陛下發兵遼東,為下國官民做主啊!”

    趙瀚冷笑:“朝鮮乃偽清屬國,又非我大同屬國。朝鮮之事,與朕何干?”

    尹善道磕頭說:“韃子兵臨城下,國主臣服偽清乃迫不得已。我國至今還在沿用大明崇禎年號,也堅持穿戴漢家衣冠。小臣此次前來,是向陛下獻上朝鮮國書,還有朝鮮的土地和人口黃冊。朝鮮下國,請求歸附天朝上國,朝鮮數百萬官民,皆愿永世奉陛下為主!”

    濟州島的朝鮮廢主,已經病死了,江華島的廢主世子,也已經被朝鮮國王殺了。

    趙瀚還真不方便在朝鮮策劃政變,主要是政變之后收益不高。

    趙瀚佯作憤怒狀,質問道:“你可知,此番大同軍北伐,在戰場上遇到了朝鮮火銃兵?”

    尹善道愕然,隨即用額頭抵著地面,屁股朝天趴著回答:“陛下明鑒,那是我主的親兵,被韃子強行索取打仗,并非我主之本意啊!”

    “不管是否本意,”趙瀚說道,“朝鮮士卒已經對大同軍造成殺傷,朝鮮國王總要給一個交代!”

    尹善道匍匐道:“請陛下明言。”

    趙瀚獅子大張口:“每年朝鮮賣三十萬石糧食給大同軍。”

    尹善道已經急得掉眼淚:“陛下,若在韃子劫掠之前,我國或許能湊出這么多糧。但韃子劫掠之后,朝鮮國內滿目瘡痍、百廢待興,實在是拿不出三十萬石啊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二十五萬石,不可再少了,”趙瀚說道,“朕在遼東有數萬大軍,正是缺糧的時候。若因缺糧而戰敗,就只能退出遼東,到時候韃子沒了后顧之憂,隨時都可以再去朝鮮劫掠。沒讓你們納貢,只是糧食貿易而已,大同軍按市價給銀子,還幫你們跟偽清作戰。若如此還推三阻四,那你趁早回去吧。等朕滅了韃子,再提兵去朝鮮問罪!”

    尹善道口干舌燥道:“能否每年二……二十萬石?”

    “不可,朕金口玉言,說了二十五萬石,就是二十五萬石,”趙瀚說道,“你先回去湊糧,等今年賣夠二十五萬石,朕自然會派遣使者冊封朝鮮國王!”

    尹善道不敢再爭辯,只得硬著頭皮說:“遵命!”

    別以為中國皇帝都是傻子,都對附屬國非常寬厚,朱元璋、朱棣那爺倆,當年也是差點把朝鮮國王逼瘋。

    朝鮮開國時也牛逼,繼承了蒙元的戰馬,竟然訓練出上萬騎兵,還把國土推進到鴨綠江一線。

    朱元璋、朱棣一是為了跟蒙古打仗,二是為了遏制朝鮮的發展勢頭,強迫朝鮮出售大量戰馬。連續幾十年之后,朝鮮國內的好馬絕跡,連官員的坐騎都賣給大明,朝鮮馬的平均高度下降了十厘米左右。

    趙瀚只不過在效仿朱元璋,強迫朝鮮販賣糧食而已。

    每年二十五萬石,夠遼東3.5萬軍隊吃大半年的,可以極大緩解軍糧壓力。但朝鮮百姓,肯定因此陷入饑荒,已經千瘡百孔的朝鮮社會,必然變得更加難以恢復民生。

    崩得越徹底越好,收拾了滿清,再去收拾朝鮮。

    出兵理由是吊民伐罪,朝鮮北部大片領土,那都是漢家失地——繼承自蒙元法統,朱元璋因為局勢而放棄了。

    順便一提,朝鮮正在醞釀政變。

    朝鮮國王的兩個兒子,作為人質被滿清扣留。先是居住在沈陽,接著又搬去北京,長子染上瘟疫死了,次子也在回遼東之后得病。

    再加上朝鮮被搶得太狠,全國上下都在醞釀對國王的不滿情緒。

    似乎換個國王,朝鮮就能中興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