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貞觀怪談 > 第128章 初入德陽
  太陽的余暉照耀在店小二跟蘇懿的身上,在顧客的角度來看,兩人在陽光中如同兩個剪影。兩人一動不動,故事講到這里,蘇懿已經呆住了。剛剛破酆鎮經歷的事件讓他知道,這世上是沒有真正的鬼怪之說的,可店小二剛剛給自己講的故事又是怎么回事呢?

  況且從店小二的故事中,蘇懿也猜到了,剛才幾個神色不安的三個人應該就是故事中所謂的二黑子的家人。他們懼怕被狐仙報復,這才逃離了村子。

  懷著對新故事的期待,蘇懿一晚上都轉輾反側。深夜他無法正常睡眠,于是起來整理自己的文稿,他小心翼翼將其從盒子里放到桌子上,隨后卻不小心發現衣服里掉出一個東西了。

  蘇懿撿起來一看,這才詫異道:“這……方一的腰牌怎么在我這里。”

  他這才意識到方一的腰牌自己忘了給他,不過也恰好,因為此去德陽縣一定還會遇到很多困難,比如進出犯罪現場,或者是到受害者家中調查,有這個腰牌就方便多了。

  不過想到自己的外表看起來并不像一個捕快,于是他決定明日起床后先去找些假胡子,給自己易容一下。

  第二天一大早,他便離開了客棧上路了。

  此去德陽縣一共走了一天一夜,當然,途中他也找了兩個驛站休息過。為了趕在天黑之前趕到德陽縣,他在驛站也沒有久留。

  來到德陽縣地界,蘇懿發現這個縣城很繁榮。畢竟大大唐盛世,連這樣一個偏遠的小縣城人們都過的這么好,這讓蘇懿很欣慰。

  蘇懿穿過熱鬧的集市,沿著大道,離開了繁榮的鬧市。這時他攔住一個農人,想問一下故事中張生所在。

  “大爺,我想問路不知道是不是方便。”

  “啊,方便。”

  “請問張生家怎么走,您知道嗎?”

  農人的臉色突然大變,變得煩躁不安了起來,眼神也開始閃躲。

  “怎么?大爺不知道嗎?”

  “你找張生做什么?”

  農人知道張生家近期發生的事情,大家都避之不及,沒想到竟然還會有人主動找上門來。心想這真是個不只死活的后生,不過農人依舊是善良的,趕忙勸阻。

  “這張生家里最近有狐貍作怪,我看你相貌堂堂,不像是個壞人,我老頭子實在不想讓你去送死,你就最好別去了。”

  蘇懿笑了笑,覺得這老人確實還不錯,于是從懷中掏出幾兩碎銀,遞到了老人的手中。老人一把將銀子退回,說道:“年輕人,這銀子我不能要,你若執意要去送死,那我告訴你便是。”

  這銀子是蘇懿在上水鎮的時候去錢莊兌換的,在任何時代,人們要出遠門,都免不了要用錢。

  老人將張生家的路告知,隨后便一聲嘆息離去了。

  蘇懿順著這條小道一直往前走,遠遠便看見了山間有一戶農家。看樣子跟店小二描述的張生的家里模樣很像,便上前敲門。

  不一會,一個婦人走了出來,看到是個陌生人,神色警覺,“你是何人?要找誰?”

  如果蘇懿沒有猜錯,這便是張生的妻子巧兒了。巧兒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憔悴,一雙眼袋像是貼在臉上的道具一樣,顯然是因為近日被狐貍的事情鬧的不安寧。

  蘇懿想了想,靈機一動,從腰間掏出了腰牌,說道:“我是上水鎮衙門的捕快,是來調查呂生之死的。”

  巧兒臉上閃過一絲憂慮,隨后馬上面帶笑容,說道:“好,我家是我相公主事,您稍等一下。”說完便急匆匆的回屋子里去了。

  張生因為昨夜又沒有睡好,因為頭疼的厲害,還在床上躺著,這時巧兒慌張進來告知他剛才的事情,他一下子便坐了起來。

  “什么?讓他滾!狐仙的事情他一個凡人能調查出什么?”

  兩人隨后又叫來了蘇生,三個人商議一番,決定將蘇懿趕走。

  “你們好,我是上水鎮的捕快……”蘇懿看三人出來,忙做自我介紹,但話還沒說完,便看出了三個人臉上的憤怒之意。

  三人氣沖沖來到門口,上下打量蘇懿,然后看向他手中的腰牌。

  蘇生疑惑道:“上水鎮的捕快?上水鎮跟我們德陽縣相隔千山萬水,我們這里的事情,需要你來調查?你莫不是個冒充捕快的騙子吧。”

  這些話讓蘇懿心里一驚,他的確還從未怎么說過謊話,而且這次的確是自己在冒充捕快,被別人一一說中,不等別人拆穿,他便自己都心虛了起來。

  看見蘇懿也沒了底氣,蘇生說道:“若是騙子,就盡早離開,否則我們便報官抓你了。”

  蘇懿沒有回答,心想方一要是在就好了。他雖然貼了個大胡子,但身體瘦弱,顯然是鎮不住對方的。好漢不吃眼前虧,蘇懿想了想只好離開了。

  張生三人看著遠去的蘇懿,都不免有點擔心。他們總覺得這個人似乎還會再回來,這個時候鄰居也趕緊過來詢問情況。

  “這個大胡子是做什么的?”

  “說是上水鎮的捕快。”

  “上水鎮?上水鎮的捕快到我們這里來做什么了?”

  張生搖搖頭,若有所思。

  此時鄰居說道:“莫不是個騙子吧?我舅舅家的孩子在咱們縣衙里當差,要不我讓他們把他抓了吧,省得日后還要給咱們惹麻煩。”

  張生三人一聽,表示贊同。

  離開張生的家之后,蘇懿無處可去,只好找了家客棧。這德陽縣如此繁榮,客棧的環境自然也好了很多。他將馬兒拴好,要了些好酒好菜,還讓店小二給自己準備了個泡澡桶放在自己的房間,想好好放松一下。

  他心想,等今天好好休息一晚,明天再去張生家。

  這一晚,他的確休息的很好,為了好好休息,他連自己的包裹都沒有打開。夜里,他做了一個夢,夢見了自己的父親,父親告訴他,他知道蘇懿現在的行為很開心,很欣慰,并且讓他把書繼續寫完。

  第二天一大早,蘇懿醒來才發現自己的枕頭已經濕了一大片。自己的臉上也還有未干的淚水。他實在太想念自己的父親了,從找到父親的書以來,他每到夜里,都會想起自己的父親。

  在自己跟父親吵架離開家之后,他甚至從未真正想念過父親,只要想起父親,集會想起父親跟自己生氣吵架的樣子。想到這里,他便無比痛心。

  他起床簡單洗漱了一下,決定先吃完早餐,再去張生家。

  可就在他用餐的時候,門外卻傳來一陣暴躁的敲門聲。這敲門聲聽起來極其不友善,如果是店里的小二,是絕不敢這么敲門的。

  他知道一定是什么不速之客,果然,打開門后發現是兩個衙差。

  兩個衙差打量了一下蘇懿,一甩頭說道:“帶走!”

  說完兩個衙差上手就要抓蘇懿,蘇懿大驚,本來他對衙差可沒什么好印象,可自從結識了方一,他才覺得衙差們其實也沒那么壞,可現在,這兩個衙差又把蘇懿心中的衙差形象給毀掉了。

  蘇懿來回躲閃,大聲質問:“為何要抓我?”

  為首的瘦高的衙差義正嚴詞說道:“有人告你冒充捕快行騙,跟我們走一趟吧,拘捕的話,罪加一等。”

  蘇懿一下子便蒙了,結結巴巴的也說不出話來。因為對方說的沒錯,自己的確冒充了捕快,但究竟是誰告的自己呢?難道是張生家的人?可他到張生家里是幫他們解除困難的啊。想到這里,蘇懿意識到了問題的所在,因為他所聽到的只是故事,而非現實。所以張生家狐貍作祟的事情,或許還存在別的隱情。

  可現在他總不能拒捕,本身假冒捕快就已經是犯罪了,于是他只好乖乖伸出手,被兩個捕快捆了起來。

  兩名衙差押著蘇懿走在德陽縣的街市上,行人都指指點點議論紛紛,不知道這人究竟犯了什么事。

  走了沒多遠,他們便到了衙門。縣令是個矮瘦的枯干老頭,與蘇懿之前見過的縣令形成鮮明的對比。在蘇懿的心里,這些偏遠小縣城的縣令都是些無惡不作搜刮民脂民膏的貪官,可面前的這個縣令這么瘦小,如果不說是縣令,他還以為這是逃難來的難民呢。

  “見到大人還不下跪?”為首的衙差一把將蘇懿按了下去。

  縣令走到蘇懿面前,聲音也很尖細,說道:“抬起頭來。”

  蘇懿抬起頭才發現,這縣令也沒有一點架子,并沒有很兇,反而有些慈眉善目,于是便全然不害怕了。

  “說,你為何要冒充捕快?”

  “我……”蘇懿想了想不知道該怎么說,而且這個方一的腰牌,他怕招供出來放方一也丟了工作,只好閉口不談。

  “你這也不說話,看來我們是沒有冤枉你。”說著,縣令又將腰牌扔在了地上,“這腰牌你是從哪里弄來的?”

  蘇懿想了想,總不回答也不是個事,只好支支吾吾說道:“這是……草民撿到的。”

  “撿到的?”或許是覺得這個回答假的不能再假了,縣令也被逗笑了,說道:“撿來一個腰牌你就敢冒充捕快?那撿個玉璽,你是不是就敢冒充皇帝了?”

  “啊……草民不敢。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,蘇懿歪頭想了想,說道:“我冒充捕快,是有理由的。”

  “哦?”縣令似乎來了興致,微笑傾聽。

  “我冒充捕快,是因為張生家里那狐仙的案子。”

  “哦?這案子跟你有什么關系?”

  “這案子本身是跟草民沒有關系,但草民是個著書的,想把這個故事寫下來,所以想到他們家里去了解一下情況。”

  “還敢說謊!”衙差一怒之下想要掌摑蘇懿,蘇懿緊閉雙眼做好了挨打的準備,不料此時縣令卻一聲令下之下讓衙差停了下來。

  這縣令似乎若有所思,來回踱步,好像是在想什么事情。

  整個大廳靜的出奇,蘇懿也覺得奇怪,為什么這縣令聽到自己是著書的便出現了這么異常的反應?

  過了一會,縣令才說道:“好,你說你是著書的,那把你的書拿出來給我看看。”

  衙差一聽,趕忙將一起帶來的蘇懿的包裹拿來,將其打開,里面赫然露出一個小木匣。

  縣令一看木匣,立刻愣住了,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失而復得的東西一般,忙上前一步,手放在木箱上方,想要打開,卻又沒有立刻打開。

  縣令奇怪的舉動讓衙差和蘇懿都很奇怪,這時蘇懿說道:“大人,草民的書就在這小木匣里。”

  縣令回頭看了看蘇懿,立即打開了木匣,他小心翼翼拿起那本書,細細翻看,越來越興奮,嘴里喃喃道:“是這本,是這本書。”

  蘇懿看著行動古怪的縣令,想到自己過去曾經將自己寫的一些故事發行過,難道這縣令看過自己的書,難道是自己的讀者?

  不料這時縣令對蘇懿說了一句奇怪的話,這句話讓蘇懿終身難忘。

  “上水鎮的蘇先生,是閣下什么人?”

  蘇懿突然愣住,縣令所說的蘇先生,自然就是他的父親。難道這縣令跟自己的父親認識?況且他為何能認出這小木匣,難道這本書他也看過?

  “蘇先生是……在下的父親。”

  縣令恍然大悟隨之開懷大笑,說道:“快,快給侄兒松綁。”

  “侄兒?”衙差一臉疑惑,只好聽從縣令的命令給蘇懿松綁,蘇懿這才站起來,想知道詳情。

  接下來縣令才告知,原來幾年前自己的父親曾到過德陽縣,兩人一見如故,在一起互相交換自己所知道的鄉間離奇故事,并且這本書中,還有一個故事就是縣令告訴蘇先生的。

  蘇懿這才知道,原來縣令是自己父親的至交。

  但他這才一想,父親幾年前來這個地方究竟是做什么來的?

  這件事蘇懿也問了縣令,但縣令成父親也沒跟他坦白,只是說自己是來找一個叫做趙賢的人的。

  趙賢,是一個從來都沒有聽過的名字。

  縣令給他講,這個趙賢是個隱退的高官,自從新帝登基之后,他看不過皇帝的很多所作所為,于是決定離開朝野。但他在離開之前,還寫了一紙奏狀,揭發了朝中很多貪官污吏。

  縣令越講越興奮,顯然他也是很佩服這個趙賢的。只是他聽說趙賢后來隱居在山村,家中也發生了鬧鬼的事件,全家慘死。一代忠臣就落了個這樣的下場。

  “那我父親有沒有說找趙賢做什么?”

  縣令搖了搖頭,思慮了一下說道:“當時趙賢一家還沒有出事,只是出了鬧鬼事件。我想令尊一定是想去調查一下,將他們家里的故事寫出來吧。哎,可惜這故事還沒寫出來趙賢一家就全都枉死了。沒想到沒多久,令尊也去世了。”

  蘇懿越聽越出神,總隱隱覺得,父親的死或許跟這件事有關。父親的身體一向都很健康,最初他也很奇怪,為什么自己才短短離家五年,父親就去世了。難道說……

  蘇懿不敢想下去了,不過這時蘇懿做了一個決定,他一定要找到父親真正的死因。并且決定,離開了德陽縣之后,他一定要去趙賢的故鄉去查個明白。

  看到蘇懿出神,縣令似乎看出了他的決心,忙說道:“賢侄,令尊的死是跟這件事沒有關系的,你可不要瞎想啊。”

  縣令其實心知肚明,對于蘇先生的死,他雖然無從得知真相,但大概也能猜得到。一定是他在調查趙賢家的事件時觸動了某些人的利益,這才被人害死的。他不想讓蘇懿年紀輕輕就這樣白白去送死,因此才會這么說。

  不過他現在有些后悔,自己將蘇懿父親的事情告訴他,因為他從這個年輕人身上可以看出,他身上有他父親當年身上的一種神奇力量。剛正不阿,嫉惡如仇。縣令的目光愈加柔和,甚至帶著一絲憐憫,看著蘇懿,他舅舅說不出話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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