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貞觀榮耀 > 第六十一章 太極殿之爭
  有唐以外,以太極殿為中朝,太極殿面闊十五間,黃琉璃瓦歇山頂,前后出廊,聳立于三十六階的石階上。

  自下眺望,能看到石階下的飛檐,檐首的吉獸狎魚、獬豸、斗牛、行什、狻猊等祥獸,在微明的陽光下耀眼異常,也襯托皇權的至高無上。

  這里是皇帝主要聽政視朝之處。每逢朔(初一)、望(十五)之日,皇帝均臨此殿會見群臣,視朝聽政。武德、貞觀以來的政令,都是自此發出。

  今日大朝會,左仆射-房玄齡,向滿朝文武通報松州的戰事,及吐蕃欲派遣使者,入朝懇談,罷兵求和之事。

  已經被罷相四次的御史大夫-蕭瑀,率先舉笏出班,先是恭賀皇帝威壓寰宇,西南大捷,然后則是如舊開始長篇大論。

  夫將者,上不制于天,下不制于地,中不制于人。故兵者,兇器也;爭者,逆德也;將者,死官也,故不得已而用之。無天于上,無地于下,無主于后,無敵于前。

  是以,兵者,兇器也,圣賢不得以用之。既然吐蕃愿意遣使求和,又以尚囊首級表示誠意。蕭瑀以為,天朝當以寬懷為先,懷柔吐蕃,允罷兵之請,許結以秦晉之好。

  蕭瑀的這種論調一出,立即得到禮部尚書王珪等臣工的附議,《司馬法》中有云:“故國雖大,好戰必亡;天下雖安,忘戰必危。”

  戰的目的,是為止戰,所謂止戈為武。既然前線的軍隊,已經把敵人打服了,得饒人處且人,順勢而為,不宜再擴大戰事,圖費國力。

  可這和平腔兒剛打出來,臉黑的跟鍋底一樣的,右衛大將軍-李大亮,也抱著笏板走了出來,面色不善的瞪向蕭瑀和王珪。

  更是語氣不善的哼道:“不打了?他們說不打了就不打了,難道是我們大唐打了敗仗?”

  “更何況,我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!以右翊中郎將杜璟為首將士捐軀疆場,難道他們就白死了?”

  就是!堂堂天朝,被這么個撮爾小國挑釁,還得搭上了這么多將士的性命,他們說不打就不打了,玩呢!

  特別是程知節與尉遲敬德等幾位與杜璟交好的將軍,皆面露慍色,斥責蕭瑀等大談主和論調的官員,侍君不誠,行的也是妾婦之道。

  而吏部左侍郎-蘇勖,卻在這時站了出來:“武陽縣公,本官知道杜璟是你的舊部,他陣亡了,你心里難受。”

  “可他在閻、諾二州干的事,難道不是你驕縱的結果的嗎?”

  “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老長官平日的驕縱,才讓他上了戰場就無法無天,濫殺無辜,視國法如無物!”

  “陛下早年為秦王時,就頒布過軍法,曉喻三軍,有敢劫掠民財,侮辱婦女,濫殺無辜-皆斬。”

  對律法,蘇勖可不是一般的熟悉,可謂爛熟于心,早在武德年時,他就是秦王府的諮議參軍、典簽,更入選十八學士,隨圣人東征西討,參贊軍機。

  大唐的軍法也好,律法也罷,哪條律法允許他杜璟,在攻下城池之后,可以隨意屠殺反叛部族的家眷,私自分發繳獲的財帛、開倉放糧的?

  就算是大災之地需要打開府庫賑濟,尚且需得朝廷的命令,違者立斬。當地的情況再特殊,也需要權宜行事,可他照會松州都督韓威了嗎?

  都沒有!按照國法、軍律,他就算沒死,活著回朝,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。所以還邀什么功,請什么賞,還有什么功勞可言?

  遵守軍法,令行禁止,這八個字,執行起來為什么這么難,為什么每次大戰都會出現戰后彈劾之事,就是因為李大亮這樣的領兵大將馭下不嚴,過分驕縱部下。

  有此例在,李大亮等大將就該引以為戒,好好規勸一下自己的下屬,才能讓他們養成事事謹慎的性格,自然也就不會由此錐心之痛了。

  李大亮可不管他什么京兆蘇氏,南昌公主的駙馬都尉,太子岳丈-蘇亶的兄弟,魏王府司馬,又是什么吏部左侍郎,這一堆唬人的頭銜。

  “你,蘇侍郎,你不瞎吧!那些都是叛變的部落,你打仗的時候,跟叛軍講軍法,講仁義嗎?”

  “別崽賣爺田心不疼。你仔細看軍報沒有,此戰陣亡的軍官,皆是百戰淬煉出來的年輕將領,他們都是唐軍未來的希望。”

  “所謂千金易得,一將難求,三十七名大小將校,你不知道要再死多少人,才能再培養出來?”

  大捷!哼!這話分怎么說!從長遠角度來說,這一仗,大唐的虧吃大了,吐蕃人輕飄飄的一句認輸了,就能罷兵休和,還想娶個公主,天下哪有這種好事!

  早就按奈不住的程知節,也抱著笏板在班中陰陽怪氣的說道:“要和親,行啊!臣聽說蘇侍郎之女已到了摽梅之年,又是南昌公主所出,而且還沒有許親。”

  “既然蘇侍郎這么熱衷聯姻,又愛好和平,那就請圣人冊封蘇侍郎之女為公主,下嫁吐蕃好了。”

  程知節人是粗不假,可他說的道理不錯,和親和親,說的輕巧,不是嫁自己的閨女,沒有切膚之痛,當然可以吃著燈草灰,放著輕巧屁。

  而李大亮所言之事,程知節還是那話,死的不是他家的孩子,他們自然不在乎。要是蕭瑀、王珪、蘇勖肯讓他們的兒子也去戰場走一遭,那才能讓人無可指摘。

  冷哼了一聲,瞪了三貨一眼,程知節出班舉笏,對階上言道:“圣人,臣幾句芻蕘之言,不知是否當講。”

  李世民在上面,聽蕭瑀等人不把兒子的犧牲當回時,氣的牙都快咬碎了。而程知節的那句切膚之痛,卻引起了他心中的共鳴,是啊,誰家孩子戰死了,父母不心疼。

  當即言道:“知節是個粗性子,如今也知措辭了,卿可暢所欲言!”

  程知節舉笏進諫:“陛下若不嚴毅,縱容宵小之輩肆意,那我大唐勢必為周邊鄰國所輕,恐不能血食矣!”

  什么跟什么,仗還沒打完呢!文官們就勸皇帝偃旗息鼓,就像李大亮所說,這仗好像是大唐打輸了。

  若以后打仗都是這么虎頭蛇尾的,那還怎么打,那些窺視神州的鄰國,還會賓服嗎?

  將士們拋頭顱、灑熱血為大唐爭取了有利的戰局,是要為了讓帝國獲取更大的利益,可不是叫文官們行妾婦之道的。.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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