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敬之神色晦暗不明地問：“是真的嗎？”
“當然是真的，我不會拿這種事情騙你。”蘇念涵吸了吸鼻子，拖著濃重的鼻音說：“我的感冒就是最好的證明。”
蘇念涵從小就會撒謊。
撒了這么多年，她早就練就了一副撒謊面不改色的本事。
當然，她之所以敢撒謊也是篤定沒有人看見她們母女的相處。
劉琳再心寒落寞，也不會拆穿她。
她有這個自信。
沈敬之意味深長地說：“你在看守所這幾天確實受苦了。”
如果不是監控說明了真相，他說不定真的會相信蘇念涵。
然而一邊是真相，一邊是蘇念涵的信口雌黃，只會讓他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從芯里就爛透了。
妄他自詡自己能洞悉一切人心。
蘇念涵沒看出沈敬之的異樣，她一心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，小臉掛著淚珠，泫然欲泣地哭訴：“爸爸，在這里的每一天都很難熬，你帶我出去吧，我一定洗心革面，好好做人，彌補自己曾經犯下的錯。”
沈敬之不會帶她離開這里，永遠都不會。
他的俊臉上浮現出絲絲為難：“念涵，不是我不肯救你，而是顧君衍盯得緊，我有心無力，你再給我幾天時間吧。”
蘇念涵眼里閃過失望。
她以為沈敬之能帶她離開，沒想到他卻忌憚顧君衍。
準確來說，他忌憚的是親生女兒蘇晚晚。
她快恨死了，卻不敢表露出分毫，嬌柔怯懦地問：“爸爸肯定會救我，不會讓我失望的，是嗎？”
沈敬之嗯了一聲。
她的爸爸不會讓她失望，可惜他不是她的爸爸。
沈敬之的話就像一顆定心丸一樣安撫了蘇念涵焦躁的心，但她還是不敢大意，試探性地說：“爸爸，我能不能拜托你幫我一個忙呢？”
“你說。”
蘇念涵想說又怕拒絕，但想到后半生，還是硬著頭皮說：“顧君衍手里掌握了我犯罪的證據，你能不能幫我銷毀呢？”
沈敬之眸光一涼。
她哪來的臉要求他做這件事情呢？
想到顧君衍的囑咐，沈敬之面無表情地說：“我盡量吧。”
蘇念涵知道沈敬之有這個能力。
得到他的應允之后，她徹底松了一口氣，臉上的表情都變得輕快起來。
“爸爸，謝謝你。”她又問：“媽媽怎么沒跟你一起來呢？她是不是不想見我？”
“沒有，她身體不舒服，我沒讓她來，等下次來探望你的時候會帶她來的。”
蘇念涵關切地說：“爸爸回去之后轉告媽媽，讓她一定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，我會擔心著她的。”
“好。”
探視時間到了，沈敬之快步離開，他松開了握緊的拳頭，掌心里都是紅色的指甲印記。
天知道他有多恨蘇念涵，要不是配合顧君衍，他根本不可能心平氣和地坐在那里跟她聊天。
他平復了好半晌，才從口袋里拿出手機，點開妻子的聊天框。
【結束了嗎？】
蔣夢也來警局了，不同的是，她去見劉琳，而他則來見蘇念涵。
……
蔣夢一進房間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。
她擰起好看的眉頭。
劉琳看見蔣夢的身影，不愿意在她面前落了下風，強撐著坐起來。
劉琳面無表情地開口：“我把該說不該說的都告訴你了，你還來干什么？”
當然，就算她不說，憑借兩人當年的關系，蔣夢也能把事情真相調查個八.九不離十。
蔣夢面無表情地看著她：“當然是來欣賞你的慘狀。”
劉琳被關在精神病院的時候聽過比蔣夢更惡毒的嘲諷。
那天剛見到她的時候，她自卑羞愧想找個地方鉆進去，可所有陰暗想法和所作所為攤開之后，她也變得無所謂起來。
蔣夢已經知道她是什么樣的人，再偽裝下去也沒意思了。
劉琳抬起頭來，無所謂地攤開手：“你隨便欣賞。”
蔣夢緊緊盯著劉琳，瞇了瞇眼睛：“劉琳，你是不是還希望我帶你女兒離開這里呢？”
劉琳的心事被猜中，她抿起了嘴巴。
她確實希望蔣夢能帶女兒離開這里，也只有她能。
但發生了那么多事情之后，蔣夢肯定不愿意帶走她的女兒。
劉琳冷笑：“你在開什么玩笑，我的女兒只能跟著我，哪怕我被判了死刑，她也得跟著我一起下地府。”
她試圖撂狠話激起蔣夢對蘇念涵的同情。
也許她心一軟，就會帶蘇念涵離開這里，而她可以承擔所有的罪責。
蔣夢卻笑了：“劉琳，你想拉著女兒下地獄，問過她的想法嗎？”
她壓低了聲音，那清越婉轉的聲音如今聽起來就像陰風一般滲人：“你知不知道她現在正拉著我老公，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控訴著你的罪行，希望我老公能把她拉出苦海。”
“如果她知道你要帶她下地獄，不知道會不會恨死你呢？”
蘇念涵跟著獄警離開的那一刻，劉琳就猜到了她會想方設法離開這里。
她知道蘇念涵會往她身上潑臟水，但從蔣夢口中直接說出來，就好像一把利刃刺入心臟，鈍鈍的疼。
盡管心痛得快無法呼吸，劉琳還是強撐著自己的驕傲說：“我給了她生命，也有權利收回她的生命，只要我黃泉路上有人作伴，恨就恨吧。”
啪啪啪！
蔣夢忍不住鼓掌：“劉琳，你果然夠狠，我原本想幫念涵一把，但見你這么舍不得她，我也不好做強人所難的事情，還是把她留在你身邊吧。”
劉琳發絲下的眼睛死死盯著蔣夢，她想確定蔣夢話中的真實性。
蔣夢臉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真誠。
她本來就沒打算把蘇念涵帶出去。
那么驕縱惡毒的女孩子，她怎么敢帶她出去，讓她繼續傷害女兒，傷害無辜的人呢？
正如劉琳說的那般，她的女兒就應該跟著她一起下地獄。
劉琳看著蔣夢認真的面龐，忽然就慌了。
她不是這個意思，她希望蘇念涵離開這里，還不等她開口，只聽蔣夢詫異地開口：“念涵，你什么時候回來的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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