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視頻播完，林澈按下暫停鍵，抬頭看向整個會議室的人，站在屏幕前，英氣勃發，開口沉穩有力，“以上，就是系列案件的案情匯報，通過偵查審訊，確認嫌疑人普力，是當年殺害楊華達并殘忍分尸的真正兇手；周嘉光同志在偵破案件的過程中，被姚璐華和普力聯合殺害；江州系列兒童被害案的真相也已經水落石出。案件調查程序合法，證據鏈完備，除嫌疑人姚璐華畏罪自殺，楊谷曼精神失常外，其余嫌疑人對犯罪行為供認不諱，請各位領導指示！”
王局合上手中厚厚一本的案件材料，看向坐在正中的省廳領導。
省廳領導長呼出一口氣，看向林澈時，眼神帶著欣賞，“這案子破得不容易，時間長，線索雜，我們的同志辛苦了。”
領導針對案情和破案情況肯定了專案組的工作，會議室響起掌聲。
領導抬手，神情變得板正，嚴肅地開口，“但與此同時，我們也要反思一個問題，為什么十五年前的真相，十二年的正義，一直等到今天，才水落石出，才姍姍來遲？當然，案子破不了受刑偵技術發展的限制，受當年戶籍管理制度不完善，監控覆蓋不全等等因素的影響，這個我們要客觀看待。可主觀上呢，有一些案件，查了好久，最后因為證據不足，嫌疑人行蹤不明等等原因，偵破不了，就一直擺在那兒了，案子破不了就不破了嗎？懸案懸案，那是該懸在我們心上的，不管過了多少年，換了多少人，都不能放在那不管，這也是我們每年都要開未破案件討論分析會的目的。懸案不破，會使公安公信力嚴重受損，群眾安全感大為降低；懸案難破，所以我們才要命案必破，命案快破，不要把問題留到以后。”
“宣傳處這邊，總結整理一下，以這次系列案件的偵破為切入點，全系統進行一次深刻學習。命案積案都翻出來好好梳理梳理，新技術要用，新思維要學，拓展方法和手段，利用一切可利用的資源，不畏艱難、不破不休！還有，我們的同志要帶著對黨的無限忠誠、帶著對人民的無限深情去工作、去奮斗，牢記職責使命，這是除了新技術、新戰法之外的破案神器。”
“破案，懲兇，是職責是使命，是對逝者及其親屬最好的慰藉，是對社會公平正義最好的捍衛！”
“是！”
眾人齊聲開口，熱血流動，站在最前面的林澈，立正，繃緊身體，敬了一個禮。
坐在最后面角落處的沐陽，目光越過眾人，看向林澈，這一刻，帽子上的警徽，閃著耀目的光。
從林澈堅定的眼神里，沐陽確定，這是林澈的心中的信仰和使命，是他將為之奉獻一生的偉大事業！
——
青山陵園。
晚霞給蒼翠的松柏染上金邊，穿著一身黑裝，身材俊逸筆挺的人，拎著兩個塑料袋，兩瓶酒，朝陵園深處走。
中午的時候，一大家子人來陵園憑吊告慰，墓前打掃得干干凈凈，放著水果和鮮花。
“舅媽給你倒那點，沒喝夠吧？”
林澈拍了拍墓碑，晃了晃手上的酒，“這便宜酒現在不好買了，我跑了好些地方，我給你買了一箱，喝完后要實在買不到了，只能委屈你喝喝茅臺五糧液了。”
林澈說著，把裝著花生米和肥豬頭肉的塑料袋攤開，放在墓前，坐下直接用牙開了兩瓶酒，放到墓前一瓶，伸手撞了一下瓶，仰頭喝了幾大口。
烈酒順著喉嚨涌下，林澈哈了一聲，看了看手里瓶子，“我還是多囤幾箱，茅臺五糧液可沒這滋味，你說是吧，老周？”
林澈說著，身子靠著墓碑，手也搭在墓碑上，看著漸漸四合的夜色。
“老周，十二年了，我做到了，怎么樣，我沒騙你吧？”林澈彎唇，嘴角帶笑，但眼中滿是想念。
壓在心里十二年的事，終于能放下，不知道為什么，林澈心里失落大過輕松，好像突然間，和舅舅之間的聯系就少了幾分。
林澈和周嘉光說了很多，說案子怎么破的，說周樂平那小子以后也想當警察，說外婆今天晚上炸了小酥肉，說他被表彰，說市局門口那只流浪貓下了一窩崽……
零零碎碎，沒有重點，卻更顯得真切。
“對了老周，夸夸我老婆吧，今天你也看到了，是不是漂亮又可愛？”
林澈彎唇，染了月光的眸子溫柔異常，“她還很聰明，說實話，要是沒有她，這個案子不會這么順利。在知道她爸爸的案子和你的案子有關后，我時不時在想，這么好的老婆是你給我找的吧？”林澈說著拍了拍墓碑。
林澈又說了很多和沐陽之間的事，向來冷峻的臉，也變得溫柔。
酒喝完，天也亮了，晨光鋪灑整個陵園，一整晚的黑暗被悉數驅散。
林澈起身，拍了拍墓碑，“舅舅，以后都能安心喝酒了，今天就喝到這，下次給你帶喜酒來，走了！”
林澈站正，沖著墓碑敬了個禮，踏著晨光，順著臺階往前走，已經升起的太陽光芒萬丈，耀目璀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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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大堅固的鐵門，在左下角又開了一扇小門，沐城拎著一個掉皮的手提行李袋，微駝著背走出來，抬頭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小姑娘，立馬低下頭，下意識想往后退，想躲起來。
十五年過去，沐陽又穿上了裙子，粉白的格子的長裙，襯得她又白又甜，柔軟的長發披在肩后，溫柔異常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，發紅帶著水霧，“爸爸，我們來接你回家了。”
聽到沐陽喊爸爸，沐城的眼淚就掉了下來。
最初的窘迫和逃避后，沐城看著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兒，不停地點頭，“原來陽陽都長這么高了，比照片好看，好看……”
沐陽想伸手摸摸女兒的臉，可手抬起來，卻不敢落下，懸在半空微微發抖。
沐陽伸手，抱住沐城，“爸爸，我的病都好了，就算沒好，我也不會害怕你的。”
沐城身體一僵，終于敢伸手抱住女兒。
沐陽靠在爸爸的肩膀上，閉上眼睛，好像聞到了果園的橘香，“爸爸，我昨天去超市買了西瓜，用你教的辦法挑的，媽媽一早起來切的，又紅又沙，放在冰箱里，回去吃正好。”
聽到西瓜，沐城眼淚涌出來，他開不了口，只能點了點頭。
林澈跟著喊了爸，沐城直點頭，這是這么多年來，他笑得最開心的一次。
沐城和吳慧走在前面，林澈和沐陽牽手走在后面。
陽光照下來，身后有影子，但只要往前走，同一個地方就不會永遠被影子覆蓋，陽光總能照到。
黑暗的角落永遠存在，但黑暗無法阻擋光明的到來，因為總有人舉著火把，舉著電筒，舉著星星，守護光明。
微風揚起裙擺，沐陽閉著眼睛，揚起臉，陽光下白嫩的小臉上能看到細細的絨毛。
“真好，這世界真好。”
林澈側目，勾起嘴角，握著沐陽的手收緊幾分，“嗯，真好。”
——
正文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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