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這個念頭出現，衛忠內心的躁動就如同澎湃的潮汐，再也難以平靜。
因為他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。
婆娑州主要有兩種語言和文字，帝國使用的通用語，以及婆娑州傳承最久的婆娑語。
要說為什么婆娑州會使用帝國通用語，就不得不提兩百多年前的大航海時代。
帝國海軍以長槍大炮友好地敲開了婆娑州的門戶，進行了兩百年左右的友好代為管理模式。直到六十年前帝國出現動亂，婆娑州才結束了帝國友好代管的交友模式，恢復了獨立自治。
在三十年前，婆娑州更是發動了去帝國化的行動，取消帝國通用語的使用，普及與推廣婆娑語等等政策，想要從根源上斷絕帝國對婆娑州的影響。但結果并不理想，至今通用語還是婆娑州使用最多的語言之一。
兩百多年的友好代管所帶來的影響，并不是短期內可以抹去。
這就意味著，張憲前往婆娑州幾乎沒有語言障礙，文化差異的影響肯定有，但并不大。
共同的語言，以及差異并不大的文化，意味著強烈的認同感！
上千年的宗教影響，幾乎封閉式的管理，近乎愚民的宗教統治政策，婆娑州的百姓在張憲的神力面前會如何選擇，衛忠完全不敢想。
太可怕了。
同時，他腦海中生出一個念頭，絕不能讓張憲離開帝國，否則對帝國的影響將會是無法估量的。
衛忠停下腳步，腦海中瞬間閃過千百個念頭。
而張憲則在與少女們溝通，安撫她們的情緒。
在他面前的少女十七歲，來自婆娑州的安達爾邦，一位非常標志的婆娑州美人。
她有著美麗的亞麻色微卷長發，偏向東方審美的鵝蛋臉，高挺的鼻梁，大大的藍寶石眼睛。
脖頸修長仿若天鵝，肌膚白皙細膩泛著健康的紅潤。
少女的身段婀娜曼妙，仿若裹胸般的鵝黃色上衣撐起勾人的弧度，腰肢纖細沒有絲毫贅肉。她跪在張憲面前，腰臀形成了驚人的曲線，紫色的寬大長裙并未遮掩曼妙的曲線，反而如猶抱琵琶半遮面，勾勒出更加誘人的風情。
優雅，大方，美麗，誘惑。
張憲打量著眼前的少女，也忍不住贊嘆。
一雙美目媚秋波，眉似煙云不著家。笑里微顰輕露齒，無風亦自有花華。
著實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異域美少女。
“尊貴至高的神，阿黛爾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。”
名為阿黛爾的少女以帶有明顯地域口音，并不標準的通用語頌唱著，虔誠地俯身趴在泥濘的地面上，渾然不在意滿地污泥，用紅艷的誘人雙唇輕輕親吻張憲的腳背。
這是婆娑教的禮節之一，信徒親吻神靈，或者祭司的腳背，以表示虔誠，以及祈求神靈的賜福。
而即便是這樣在普通現代人看起來難以理解，非常屈辱的禮節，還不是所有婆娑人都有資格進行！
張憲并未阻止少女。
因為他現在其實也有點疑惑。
這些少女的反應實在是太強烈了，完全出乎他的預料。
張憲知道婆娑州的宗教氛圍比較濃厚，但這種幾乎恨不得頂禮膜拜供上神壇的狂熱，還是讓他感到詫異。
如果帝國人這么好忽悠，他何必那么費勁？
“張先生，我們要不去那邊走走。”
衛忠來到張憲身旁，看著對張憲施以吻腳禮的婆娑少女，不由眉頭微皺。
他不喜歡這些狂熱的宗教瘋子。
因為那些人沒有道理可講。
當然，最關鍵的是，他們將神靈視為最高，無視國家法度，是極為不穩定的因素。
“好。”
張憲果斷應道。
他怕和這些美麗的少女再相處一會，他就要飄了。
因為被人頂禮膜拜的感覺，真的很爽！
張憲安撫了少女們兩句，隨著衛忠走向了渡口的方向。
站在海岸邊的堤壩邊緣，眺望著洶涌澎湃的海浪，享受著海風拂過發間的清爽，讓人心情舒暢。
“帝國會怎么處理這些姑娘。”
張憲首先開口，說著回首看了眼集裝箱附近忐忑不安的少女們。雖然大家萍水相逢，但這些少女崇敬的態度，讓張憲很難置之不理。
衛忠并沒有想到張憲會首先問這個問題。
他雙唇微張，略微停頓幾秒，開口道：“明天調查局會發布通告，我們的警探破獲了一場重大人口走私案。被解救的人質會得到帝國公平的審判，隨后被遣送出境。”
張憲眼角微挑，忍不住笑了起來。
如果沒有開頭那句，明天調查局會發布通告，他或許就真的信了。
張憲可是明白官方的門道，既然是發布通告的說法，那么肯定還有不能說的做法。
“王局這個玩笑并不好笑。”
“咱們也算是老相識了，何必遮遮掩掩。她們真正的下場是什么？”
聽到張憲的質問，王忠并未感到羞愧，坦言道：“她們涉嫌偷渡我國，嚴重違反我國法律法規。經過統計與審訊后，她們會被送到云州國有工廠接受半軍事化的勞動改造三年到十年，完成勞動改造后她們可以選擇離開我國，也可以選擇獲得臨時居住證。”
“但你知道最終的結果是什么？”
說到這里，衛忠的神情嚴肅無比。
他緊盯著張憲的雙眼，以沉重的語氣說道：“離開工廠后，她們會無法適應外面的生活。三分之一的人會選擇回到工廠，一半人會流落風塵以出賣肉體為生，成為街頭小巷二三十塊的快餐主流。剩下的人只能從事最低級，最繁重的工作。”
“這就是她們的未來。”
張憲沉默不語。
這個結果完全超出他的預料。
然而不等張憲開口，衛忠點了根煙，深吸了口氣，感慨道：“是不是感覺我們做的事情很骯臟，很可恨，很卑鄙。但誰都能罵我們，你不能。”
“哦？”
張憲詫異地應了一聲，很疑惑。
衛忠吸了口煙，凝視洶涌的浪潮，目光迷離地說道：“二十多年前，我退伍回鄉。那是我第一次遇到閆老總，當時謝江還在位，閆老總的處境并不好。因為我是退伍軍人，和天關市本土官場幾乎沒有關聯，所以有幸被閆老總看中，成了閆老總的警衛員。”
“但你知道我看到閆老總的時候，心里想得是什么。”
衛忠側首看向張憲，吐了口煙，笑道：“我當時心里就在想，我們在前線拼死護國，就是為了這些滿肚油腸，肥頭大耳的狗官，真他娘的不值得。”
“哈。”
聽到這話，張憲不由樂了。
還真是有趣的說法。
“但很快閆老總就讓我改變了看法。”
衛忠深吸了口氣，目光變得犀利，鄭重道：“有次閆老總和一位官員說到天關市的幫派問題。有句話，我至今記憶猶新。”
“閆老總語重心長地說：天關市幫派橫行，民不聊生，這是國家的錯，錯不在百姓。如果百姓能安居樂業豐衣足食，社會能提供足夠的工作崗位，老百姓能憑借合法途徑養活自己，為什么要去做這要命的事情。”
“是因為國家的失職，才導致了天關市的混亂。要解決天關市的幫派問題，首先要解決政府的失職問題。這個問題刻不容緩，必須重視。”
張憲肅然起敬。
他見過閆老總三次，對閆老總有一點了解，更是親眼見證了閆老總對天關市，以及云州做出的改變。
所以他非常能體會這番話的意義。
閆老總來時，天關市九百萬人，幫派人士超過一百五十萬。他離開時，天關市兩千四百萬人，幫派人士不足百萬。官方提供了大量的就業崗位，提高了社會福利，解決了很多百姓關心的問題。
閆老總做到了！
言出必行。
雖然并不完美，但毫無疑問他實現了曾經的諾言。
同時，張憲也隱隱有了猜測。
這些姑娘的結局，肯定和閆老總的政策有關，否則衛忠不會突然說到閆老總的往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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