查處貪官，其實并不是件容易的事，涉及到方方面面的較量。
有關海龍撐腰，壓力會小很多。
李恨水表態說：“關書記，如果歐陽明是個貪官，我一定想方設法將他拉下馬！”
李恨水的表態，看似表忠心，其實還隱藏著另一層含義，那就是如果歐陽明不是貪官，他不會以莫須有的罪名故意陷害。
不會故意制造冤案，這是他做人的底線。別人也許會做，也確實有人這樣做了，但他不會這么做。
關海龍點點頭，說：“市紀委常委韓兵，是我老領導的兒子，我和他打過招呼，讓他支持你工作。”
市紀委領導班子成員，現在是一個書記，三個副書記，三個市紀委常委。
市紀委常委權力顯然比市紀委副書記小，但開市紀委常委會時，有一票，也分管工作或協助分管工作。
想不到關海龍在市紀委還有自己的人。
不過，只有韓兵一個人，在市紀委的作用可以忽略不計。
但對于李恨水來說，顯然多了一個支持者。
很多時候，表決某一事項，出發點不是為了利于工作，而是為了利益。
李恨水說：“謝謝關書記關心。”
關海龍說：“恨水，你沒來市紀委之前，劉書成一人獨大，一手遮天，這種情況必須改變！
一個單位的主要負責人，有不受制約的權力，遲早會出事，對單位的政治生態也是嚴重破壞。”
李恨水心想，當別人在單位大權獨攬時，會心存不滿，但當自己成為單位主要負責人，又想大權在握。
比如關海龍，難道不想一手遮天？
這就是人的兩面性。革別人的命容易，革自己的命就很難。
歐陽明是怎樣的一個人？
李恨水幾乎一無所知。
韓山平應該對歐陽明有所了解。
韓山平是可以信賴的。
回到辦公室，李恨水給韓山平打了個電話，了解歐陽明的情況。
“李書記，又要拿歐陽明開刀啦？”
“哈哈。”李恨水干笑幾聲，既不承認，也不否認。
“我對歐陽明有一定了解，打過幾次交道，在一起也吃過兩次飯。
這個人愛好書法、喜歡寫詩，恃才放曠。
其實，他的書法水平也就那樣，比一般人好，但與名家相比，差距太大。
至于寫詩，也就是附庸風雅罷了。格律詩平仄都不會，新詩與順口溜沒啥區別。
這個人很傲氣，也很霸道，依仗上面有人，非常狂妄。省市公安部門以及江州市委那邊都有靠山。”
李恨水問：“歐陽明的靠山有哪些人？”
韓山平說：“市委副書記馮家龍。馮家龍和省公安廳一位副廳長是親家關系。歐陽明和朱迪關系也很親密。
不像別的人，對靠山諱莫如深。歐陽明毫不諱言自己有靠山，而且，在酒局上，經常吹噓和某某某是鐵桿。”
李恨水說：“看來這家伙確實很狂妄。歐陽明生活作風方面，有什么緋聞嗎？”
韓山平說：“李書記，歐陽明曾涉嫌強暴女大學生，女大學生還報了警，但后來這事不了了之。
據說，那女孩改口，說是自愿，不存在強迫。她之所以報警，是喝酒喝糊涂了。”
“就算是自愿，也是男女生活作風問題。歐陽明竟然毫發無損？”
“李書記，忘了告訴你，歐陽明離婚后一直沒有再婚。因此，這連生活作風問題都算不上。”
“韓隊，能不能幫我查下那女大學生的聯系方式？我判斷，歐陽明對那女孩施加壓力，或者，花了封口費。”
“李書記，這個不難查。畢竟有報警記錄。但是，就算你找到那個女孩，她會說出真相？敢檢舉揭發歐陽明？”
“死馬當做活馬醫吧。”
……
市紀委召開常委會，研究一系列事項。
有幾個人事任免事項。
侯金峰落馬，案件監督管理室主任，究竟由誰來接任？
劉書成自然希望由親信擔任。
李恨水說：“我推薦洪峰擔任這一職務。理由如下：
洪峰長期從事案件監督管理工作，工作經驗豐富。他為人公道正派，嚴于律己，嚴守秘密。而且，他本來就是正科級，只是由于沒有職位才正轉副。”
副書記秦利兵黑著臉說：“李書記，你真是舉賢不避親啊！誰都知道，洪峰是你的老部下。這樣毫無顧忌地提拔洪峰，真的很好嗎？”
秦利兵皮膚黑，平日里不茍言笑，喜歡雙手負在身后，板著臉，自詡“黑臉包公”。
他與妻子離婚，兒子在國外，妻子也在國外，是不折不扣的裸官。
在云川時，洪峰就很不喜歡秦利兵，說他的黑，是心黑。
李恨水懟道：“秦書記，有哪條規定，說不許提拔自己部下？
市紀委一百多號人，都是劉書記的部下，難道劉書記都不能推薦、提拔他們？”
一直沉默不語的張鑫雨發話了：“秦書記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。我支持洪峰擔任案件監督管理室主任。”
張鑫雨言簡意賅。
李恨水向她投去感激的一瞥。
表決結果三比二，兩個市紀委常委棄權。
這兩個市紀委常委雖然算不上劉書成的親信，但以前支持劉書成。
李恨水來市紀委后，形勢發生了微妙變化。
他們都知道，劉書成背后靠山是馮家龍，李恨水背后靠山則是關海龍。
關海龍是代理書記、市長，很有可能晉升為省委常委，一旦晉升為省委常委，馮家龍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。
在形勢未明朗之前，這兩個常委雖然不敢得罪劉書成，但也不想得罪李恨水。
因此，他們不選邊站隊，兩不得罪，投了棄權票。
這正如國際關系，小國不要在大國爭端中選邊站隊，最好是左右逢源，爭取利益最大化。
洪峰擔任案件監督管理室主任。
這是李恨水來市紀委后的重大勝利。
以前，劉書成可是說一不二的，有些副職雖然一肚子怨言，但也無可奈何。
李恨水將洪峰叫到辦公室。
“洪主任，在我的據理力爭下，在張鑫雨書記和韓兵常委的支持下，常委會通過了你擔任案件監督管理室主任的人事任命。”
“我也有所耳聞，謝謝李書記關心！”
“洪主任，查一下，有沒有關于南市區區委常委、政法委書記、區公安分局局長歐陽明涉嫌違法違紀的問題線索？”
“李書記，我這就辦。”
正式任命文件沒下來，但自從侯金峰出事后，洪峰實際上在臨時負責案件監督管理室工作。
下班后，李恨水由于趕一個材料，留在辦公室加了一會班。
下班時比正常時間晚了半小時。
下電梯時，張鑫雨恰好也在里面，而且，電梯里沒有其他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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