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多人走過敬婷姍家門口。
天已黃昏，這些人都去哪里？
敬婷姍媽媽進屋說：“溪口大塘水底下發現了一個女人的尸體。”
李恨水一驚：水底藏尸？
“走，帶我去看看！”李恨水當機立斷。
敬婷姍說：“李書記，溪口大塘離我家也就一里多路，這口池塘水面有一百多畝，水很深。”
敬婷姍帶路。
李恨水看到，四面八方很多人都往溪口大塘趕去。
國人喜歡看熱鬧，哪里都一樣。
就像魯迅所說：中國人愛看熱鬧，看熱鬧的時候，一個個都像鴨子一樣，伸長了脖子來看。
李恨水可不是看熱鬧。
“姍姍，看到死人，你不害怕？”李恨水問。
“李書記，你別忘了，我是護士，太平間我都去過。”
大塘堤岸上，里三層外三層，都是圍觀人群。
眾人你一言我一語，說出了發現尸體的經過。
有人釣魚時，發現魚鉤被什么物體勾住。
這幾天“秋老虎”肆虐，溫度達到三十多度，這個釣魚人就下水去看看魚鉤究竟掛在什么地方。
結果發現水底有個鐵籠子。
他用手摸，摸到是一具尸體，慌忙報警。
這里離城里近，警察很快就來了。
鐵籠子被撈上岸，里面是一具年輕女孩的尸體。
很快有人認出了尸體的身份：就是村里精神失常的陳莉莉。
當得知死者就是陳莉莉，李恨水驚愕不已。
鐵籠藏尸，掰腳趾頭都能想到，這是故意殺人案。
李恨水第一時間想到了鄭正道的兒子鄭確。
傳聞鄭確伙同他人強暴陳莉莉，并大肆宣揚她是失足女，導致其精神失常。
鄭確有沒有可能在殺人滅口？
將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囚禁在鐵籠子里，然后沉入水底，手段極其殘忍！
要不是釣魚人陰差陽錯發現尸體，也許等陳莉莉化成白骨，也不一定被人發現。
陳莉莉沒有親人，又是無人關注的精神病患者，她流浪去了哪里，沒人關心。
李恨水心中感到揪心的疼痛！
那次見到陳莉莉，要是第一時間將她送到精神病院，她是不是就不會死？
但也說不準，如果有人執意要殺人滅口，陳莉莉估計也難逃一死。
縣公安局刑偵大隊大隊長郭東認出了李恨水。
正式履新后，縣政府網站上有李恨水的照片、介紹，還有相關新聞。
普通老百姓不關心誰當縣委書記，但體制內干部還是比較關注。
圍觀群眾很驚訝，陳莉莉之死竟然驚動縣委書記。
天色漸漸黑了。
郭東向李恨水報告案情。
“李書記，初步判斷，這是一起故意殺人案。尸體身份已經揭曉，就是本村村民，一個叫陳莉莉的女孩……”
郭東匯報的情況，李恨水大都知情。
正常情況下，輪不到縣刑偵支隊長直接向縣委書記匯報工作，今晚是個例外。
李恨水正色道：“郭隊，人命關天，必須堅持命案必破，爭取早日破案。”
郭東拍著胸脯說：“李書記，我有十分把握破獲案件。
一般來說，這類沉尸案，大都是無頭案。尸體身份都很難摸清，因為沉尸時間太久，尸體早已白骨化。
幾年前，我破獲一起案件。
工人們在清理碼頭附近的河道淤泥時，發現了一堆白骨。
漁網里包裹的衣服沒有腐爛，但漁網里有幾塊大石頭，初步判斷，這是故意殺人案。
法醫鑒定，死者男性，死亡時間十年以上，年齡五十歲左右。
后來才知道，死者已經死亡十四年。
當時我負責案件偵破。我焊了一個鐵篩子，用水沖刷現場附近的泥漿，提取了牙齒等證據。
從死者穿的衣服判斷，死亡時間是冬天。
當時最困難、最關鍵問題是查明尸源，確定死者身份。
雖然張貼尋尸啟事，但沒有收獲。
勘察現場后，我有個疑問：拋尸地點為什么不選擇湖中央？而是選擇在岸邊？
我們走訪時，當地群眾告訴我，十多年前，湖中心水面只有一米多深，不適合拋尸。
河道雖然很深，但來往船只多，也不適合藏尸。
只有老碼頭附近水面深，又很少有船駛過，很適合拋尸。
我分析，死者和犯罪嫌疑人都有可能是當地漁民。
最后通過大量走訪，發現有個漁民老張14年前失蹤，兒女家人都已離開當地。
我們找到老張兒女，做了dna鑒定，確定死者就是失蹤多年的老張。
我們順藤摸瓜，終于將兇手捉拿歸案。破獲了這起白骨案。殺人者有三人，都是漁民，驗證我的判斷是正確的。”
郭東說這些，是在李恨水面前表現自己。
這也是人之常情。
只要不是情商太低，都不會放棄這難得的在縣委書記面前展示自我的大好機會。
李恨水初來乍到，當然想建立自己的關系網。
郭東能夠偵破白骨案，說明業務能力很強。
如果沒有外界干擾，相信他會偵破陳莉莉案。
很顯然，陳莉莉案偵破難度，比白骨案小得多。
但如果此案是鄭確所為，郭東一定會承受巨大的壓力。
李恨水親昵地拍了拍郭東的肩膀，說：“郭隊，我相信你能破獲這起案件，一個年輕的生命，就這么消逝了。不抓到兇手，都對不起死去的冤魂！
關于陳莉莉案，你可以直接向我匯報。有什么困難，可以隨時和我說。”
郭東受寵若驚，又將胸脯拍得咚咚響，表態說：“李書記，有你的支持，我相信此案很快就能告破！”
天色完全暗了下去。
陳莉莉尸體連同鐵籠，都被警方帶走了。
圍觀群眾都已散去。
郭東還沒走。
“李書記，你的車呢？”郭東問。
“我是步行來的。”李恨水說。
郭東面現驚訝之色。
李恨水解釋說：“我是去附近一戶村民家中做客，正好聽說水底藏尸，就趕了過來。”
“李書記，如果回城里，坐我車子吧。”
“行。”李恨水一口答應了。
今晚，再住在敬婷姍家，就不合適了。
得知李恨水要走，敬婷姍明顯有些失望。
郭東的警車停在路邊。
郭東駕車，李恨水坐在后排座。
其他警察先走了。郭東車上并沒有其他人。
郭東剛發動警車，手機響了。
郭東喃喃道：“局長打的。”
電話是副縣長、縣公安局長丁思源打來的。
“郭隊，說話方便嗎？”丁思源問。
李恨水在車上，郭東當然不好說不方便，答道：“方便。”
丁思源說：“剛剛得到消息，城關鎮溪口村一口池塘水底發現女尸，你去了現場，現在什么情況？”
郭東說：“丁縣長，我正準備向你匯報呢。初步判斷，這是一起故意殺人案。”
丁思源不以為然地說：“故意殺人案？不可能吧？誰會殺死一個瘋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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