叮玲叮玲的鈴鐺上在夜晚傳得很遠，搖晃著的燈籠不管是紅色的，還是透明的，依舊讓人看著有種恐懼感。
下丘村的車隊出發，帶三千余斤冰糖和送禮用的香皂、肥皂。
從馮貴的口中得知，冰糖的價格又降了，一百五十文一斤。
而且得到另一個信息，白色的冰糖不怎么好賣，反倒是含雜質的黃冰糖更有人愿意買。
說是從宮中傳出來許多藥方，傳到各地的惠民藥局與生藥庫，尋常的民間醫館、藥鋪很快跟著得到方子。
其中一部分需要用冰糖，黃冰糖最好，大家便買回去儲存，比紅糖易保存。
紅糖時間長，潮濕后未及時處理，會凝結在一起，發霉。
同樣的環境下，冰糖能夠堅持幾倍紅糖的時間，冰糖又能含著吃。
民間購買量增加，冰糖偏偏降價，今年收的甘蔗沒浪費。
不過賣個夷人的依舊二百文一斤，夷人想在民間收是收不到的，到市場上不允許你貿易。
朱聞天得到個消息，太子寫信說的，明年福建還要多種甘蔗，福建山多地少。
由于福建是朱元璋最后攻打的地方，擔心當地的民心不穩，往外遷徙，當地的人更少。
要求百姓今年多種植甘蔗，去年種的今年還能長出來，不用刨根，產量受影響。
人口不足，沒有時間重新種，只要能自己長，年年割。
朝廷打算讓軍隊去種一批，收的時候軍隊到地方砍了送回來榨汁。
榨汁才是個麻煩事，反正衛生條件是不怎么好的，又需要大量的人力。
之后再把汁熬煮，其實這個過程就能直接出冰糖的，朱聞天覺得更煩瑣，還是按照步驟來。
朱聞天考慮著一些事情，車隊抵達當涂縣的縣城，進不去，城門關著的。
換成宣城，大家能夠輕易進去，宣城的官員放心，會提供便利。
當涂的縣城……也開了，開的南門，開半扇，讓車隊進入。
朱太一掏出來急驛的證明，守城的兵放下吊籃把他帶上去。
之后他太平府的知府爬起來親自看看，留下一部分香皂、肥皂、冰糖，讓進城。
留的東西是為了查看是否有違禁的東西攙雜在其中，算個證明，沒其他的意思。
之前拿到過香皂和肥皂的縣官同樣很高興，打著哈欠表示下歡迎，帶上東西回縣衙分。
市司還是那個，他不睡覺了，用冷水洗洗臉，陪同在旁。
里長掏錢出來讓其幫忙買羊，還喝羊湯，天還未到半夜，離天亮早著呢！
冬天的時候天黑得早，亮得晚。
市司沒去找賣牲口的地方買羊，天黑別人也睡覺，他直接喊賣羊湯的那家，就他家的羊湯好喝。
店門口拴著幾只羊，等過了丑時就會跟伙計起來殺羊、熬湯，天蒙蒙亮時正好賣。
被喊醒后，看在錢的面子上，他沒什么怨言，熟練地處理起羊。
昨天有剩的羊肉、羊雜、羊湯，重新煮沸了把干貨倒進去熱一熱，大家先喝著。
剛剛過完春節，天還冷，哈氣有水霧，淺的水面上周圍結一圈薄冰。
“來，酒溫好了。”市司把小爐上的壺拿下來給里長倒酒。
里長幫忙擺餐具，掏出裝胡椒粉的盒子：“多謝！好了。”
“你們過來買豬？我盤算著今天找人去你村子告訴呢！不曾想，你們晚上抵達。
現在生豬便宜了，五文錢一斤，前天市場還賣七文，那邊的人說過年沒舍得殺，等著換牲口，唉！”
市司根本不說宰殺好的豬肉價格，他知道下丘村不可能去買那樣的。
里長點點頭，知道豬貴了，不止豬，其他的家禽一樣貴，過年就是如此。
村子買回去并不會立即吃掉，養起來，需要的時候再殺，最好有沒閹好公豬和沒劁的好母豬。
實在不行退而求其次，有能懷崽子的母豬也行，村子里有公豬。
“旁的貨有什么好的？”里長打聽，買豬為主，其他的遇上了一樣買回去。
“菜籽油要嗎？初十一那天送來的。”市司想一想，給出個東西。
里長搖頭：“村子里不缺油，鹽便宜了嗎？”
市司臉上出現猶豫的神色，隨即壓低聲音：“平常吃的鹽還是那樣，有一大批從河南那里來的苦鹽，人吃多了就拉肚子，便宜，一文錢一斤，多買還能便宜。
本是不應該讓他們賣的，百姓吃鹽貴，有的吃糠的，吃這個鹽還不錯呢！
總之該交的三十稅一的稅是要交的，咱們就睜一只眼，閉一只眼，尋常人家不吃這鹽。
你們買回去能喂牲口，牲口不怕，少喂點，能省就省，知道你們村子舍得給牲口吃好的。”
“這個……”里長猶豫，他又不認識，一扭頭看憨憨。
“買，買，嘿嘿嘿嘿！”朱聞天要買，他知道是什么東西了。
河南那邊，一般是平頂山有鹽，還一種叫苦鹽，七水硫酸鎂。
不知道從那邊弄的鹽是不是全是七水硫酸鎂，還是受開采地不同和技術不行，包含了一部分氯化鈉，一部分七水硫酸鎂。
不管是哪一種，村子里都有用，回去再加工處理一番，沒什么難度。
“買。”里長準備等沒外人的時候再問憨憨，現在答應下來。
“買多少？我安排人去給談價錢。”市司高興了，終于能幫上忙。
每天租兩匹馬的錢，拿著不安心，得使上力氣才行。
“買，嗯嗯！”朱聞天雙手張開，合攏。
“有多少要多少。”里長明白了。
“好！問問他們有多少。”市司再次感受到了下丘村的財大氣粗。
兩個人慢慢喝，朱聞天和一部分村民先睡覺，躺車上睡，不去別的房子里，有不好聞的氣味。
棉被一蓋，不長時間呼嚕聲響起。
又過半個時辰，市司告別，找地方睡覺，里長也睡。
賣羊湯的繼續殺別的羊，等處理好了，他和伙計再瞇一會兒。
翌日天亮，守夜的村民躺下睡，其他人起來洗臉刷牙，憨憨給配的牙粉，豬毛竹子的牙刷。
市司打著哈欠又過來，繼續喝羊湯，村民掏出一直用棉被包著的饅頭，當主食。
剛吃上，縣官們一同抵達，下丘村屬于大戶，買東西都幾百上千貫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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