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重返1998 > 第721章 金表換酒喝
  掌聲如雷鳴般響起,江洋微微鞠躬,朝著臺下走去。

  而他的背后已經是布滿了冷汗。

  前世經歷這種場合不計其數,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讓他覺得如坐針氈。

  臉上火辣辣的燙,心中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爬。

  他在強詞奪理。

  當巴頓提出“人類文明貢獻”的時候,江洋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。

  平心而論,巴頓說的是對的。

  那是他的祖國帶給他的榮耀,也是一種事實。

  無論哪個國家在國際上的地位與身份,已經不再是那個依靠槍桿子就能打出來的時代,而是對全人類文明進步的貢獻。

  人類用的上電燈,電話,有電視機看,有電腦用,在這些方面,華夏顯然所作出的貢獻就微乎其微了。

  而所謂的國際圈,無非就像是生活在一條胡同里的鄰居們。

  誰家日子過的好了,能讓其他的鄰居也過上好日子,改善了生活,盡管這個人的品性和道德水準都不高,但他依然會被這些鄰居們高高的捧起,心甘情愿的叫一聲大哥。

  客觀角度來說,華夏在這一點上是微乎其微的。

  近百年來,這個國家不是在受迫害,就是在踏往遭受迫害的路上。

  身上泥污不堪,何止用狼狽來形容,更是一個人人都瞧不起,看不上的窮鄰居。

  想發展,就要跟別人學習。

  學習各項科技,學習各項產品的制作工藝。

  要么花錢去買,要么厚著臉皮去借,甚至派人去別的國家偷看一眼,回過后立刻成立部門開始搞研發,搞生產。

  這種行為讓人戳脊梁骨,讓這個國家背上了無數罵名。

  但華夏的那些科研貢獻者無懼罵名。

  為了讓這個國家不再落后,不再挨打,就算抵上自己的原則與聲譽又算的了什么。

  可這種事若是從巴頓的嘴里說出來,就仿佛一根根釘子扎進了所有人的心里。

  是抬不起頭。

  是詞窮。

  盡管江洋巧舌如簧,也覺得站在臺上如同煎熬。

  這個民族曾經是自信的,而現在看來是如此的狼狽。

  臺上到臺下的距離很短,江洋仿佛感覺自己走了一個世紀。

  道路兩側傳來了兩種目光。

  國人崇拜,奮力鼓掌看向自己,可是江洋感覺身上火辣辣的疼。

  國外之人鄙夷,象征性的鼓掌看向自己,江洋依然覺得疼,是刺疼。

  這一刻,江洋體會到了司海醉酒后的那段話。

  “華夏近年來從未輝煌過。”

  “從未。”

  “這是一段被國人意-淫出來的歷史。”

  可笑的是,今天的江洋,顯然成了那段“意-淫”歷史的撰寫之人。

  新聞與媒體全部在場,這段話若是流傳至社會上,會讓這個民族以為自己真的強大了,真的崛起了,真的可以跟在座的這些強國們去匹敵了。

  就像是昨天的藍鯨那樣,讓員工們盲目的活在藍鯨自己創造的世界中,絲毫察覺不到自己跟對手的差距到底有多大。

  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。

  而到了那時,他江洋便成了千古罪人。

  終于坐回了位置上。

  那位h國姑娘滿臉笑容,朝著江洋豎起了大拇指。

  江洋只是微微一笑,隨后便不發一言。

  “哥,厲害!”

  板寸和熊震欣喜的看著江洋。

  江洋看了二人一眼,露出了一個笑容。

  這個笑容說不出的怪異。

  讓板寸和熊震剎那間覺得有些心疼。

  像是苦笑,像是自嘲,像是一個受盡屈辱之人,反而去寬慰別人的笑容。

  氣氛在如此凝重中渡過,論壇終于結束了。

  江洋悵然若失,起身離開了會場。

  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,此時已經是下午五點鐘。

  蘇荷送給自己的那塊金色的勞力士在此時有些刺眼,像是一張在嘲諷自己的笑臉。

  從來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狼狽過,讓江洋覺得今天的自己有些惡心。

  外面再次飄起了大雪,板寸和熊震想跟著,被江洋伸手阻止。

  “不要跟著我,我自己出去走走。”

  說罷,便在板寸與熊震的面面相覷之下,踏入了漫天大雪之中。

  一直在走。

  從大廈聳立的街道,走到了人極罕見的小路,穿過了公園與廣場。

  雪越下越大,江洋的頭頂,肩膀,鞋子變成了白色。

  仰天嘆息。

  他想做些什么,卻突然不知該從何做起,而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。

  “杞人憂天的小丑。”

  雪白的湖邊,江洋拿起一塊石子扔了進去,嘲諷了自己一句。

  石子并沒想象中的落盡水里,打起水漂,而是發出了清脆的咔咔聲。

  結冰了。

  “高粱燒!正宗的高粱小燒!三塊錢一兩!”

  有小販推著小車吆喝著,從江洋的身邊路過。

  江洋伸手攔住車子。

  小販掀開上面的棉被,下面是兩個鐵桶,里面傳出陣陣酒香。

  “老板,這天氣夠冷的,弄二兩暖暖身子?”

  江洋微微點頭,摸了摸身上,眉頭蹙起。

  這才想起今天取了些錢,全部扔在車里了。

  “老板,你到底要不要,我這還忙生意呢!”

  見江洋左翻右翻摸不出一個大子兒來,小販輕聲催促了一聲。

  就在這時,一個女孩的聲音在身旁響起:“打點酒。”

  女孩個子很高,皮膚很白,頭上戴著白色毛線編織的帽子,兩旁有乒乓球大小的毛線團,一動咕嚕咕嚕的轉悠。

  她并未從自行車上下來,單腳撐著地面,大大咧咧的從兜里掏出一些零錢,有張十元的票子和一些硬幣。

  小販高興點頭;“得嘞,您要多少?”

  女孩抬起下巴,聞了聞酒香;“半斤。”

  小販微笑:“您自己喝?我這酒勁可大哩!”

  女孩蹙眉;“你管得著嗎?打你的酒。”

  小販哈哈一笑:“得。”

  隨后熟練的從桶里用舀子打了些酒,拿起秤桿,放上秤砣,先是稱了下玻璃瓶,給女孩看了看瓶子的重量,隨后又把酒灌進了瓶子,再次給女孩看了一眼。

  “半斤,高高的秤!”

  小販舉著秤桿,看著女孩道。

  女孩搓了搓手;“成,給我吧。”

  天氣寒冷,一開口說話便有很多的霧。

  小販收了錢,隨后看向江洋:“老板,您還要不要?不要的話,我可就先走了。”

  女孩拿到酒瓶輕輕抿了一口,隨后蹙眉:“嗬!”

  滿臉驚訝的看著小販,豎起大拇指;“老板,你這酒夠勁啊!好!”

  小販得意一笑;“那是,絕對正宗的高粱燒!”

  江洋看了一眼那女孩手里的瓶子,又看了看小販車里的酒桶,從手腕上摘下一塊金表遞了過去。

  “我拿這個跟你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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