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重返1998 > 第959章 白承恩是個憤青
  晚上八點,京都,大雪。

  江洋和白承恩在藍鯨大廈不遠處的街道上,找了一處較為安靜的小酒館。

  酒館不大,但收拾的很干凈。

  靠窗的桌子旁邊放著一個柴火爐子,二人對視而坐,中間有個銅火鍋,里面的水已經開始沸騰。

  柴火爐子上煮了一盆開水,盆的中央放著一個白瓷酒壺,里面燙的是黃酒,聽店老板說,這款酒是紹興的女兒紅,上好的糯米,農家所釀。

  店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,上了一盤拍黃瓜,一盤花生米,然后又拿上了兩盤手切羊肉和些許素菜,便識趣的離開了。

  在京都這種地方開館子,最先學會的就是擁有一副察言觀色,洞觀識人的本事。

  像是白承恩和江洋這種人,無論是穿著打扮,言行舉止,以及門口停著的那輛稀有的路虎車,都足以證明他們遠不是市井之人,這小酒館也并不是他們經常來消費的地方。

  他們能來這里,無非就是圖個清靜。

  喝的不是酒,是推心置腹的交流。

  店老板是個聰明人,自打兩人進了店,就主動把吵鬧的電視機關掉,點燃了柴火爐,拿了些上好的茶葉過來。甚至就連黃酒,也是直接把壇子放到了桌旁,隨后又準備了些紅棗,枸杞,以及切成散碎的姜絲。

  準備好一切,就直接進了后廚。

  整個酒館里很是安靜,只留了這一桌客人。

  窗戶外的雪越來越大,窗內卻很是溫暖。

  白承恩拿了些姜絲放進裝滿黃酒的瓷壺里,右手在惹霧上感受了一下,隨后直接用兩根手指捏起酒壺,二人各倒了一杯。

  “很多人喝黃酒都是直接用煮的,那種喝法是錯誤的。”

  白承恩一邊倒酒一邊道:“真正的好黃酒,還是要用沸水來‘燙’,才能保持它原有的口感。直接放在火上煮,會把酒內的酒精及原始味道全部揮發掉,口感發澀,甚至發苦。”

  江洋拿起酒杯聞了聞,隨后喝下一口。

  入吼清冽,絲稠爽-滑,沒有白酒的刺激,回味甘甜。

  “半年沒見,白哥倒是成了喝酒的行家。”

  江洋笑道。

  白承恩微微擺手:“行家倒是不至于,以前忙完公司的事情喜歡研究些豪車豪宅,還有那些個賺錢的路子。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覺得以前追求的那些東西已經變的沒什么意思,就開始鉆研這些個小玩意。”

  “這三年來,以前想要的超級豪宅也買了,以前不敢買的豪車也買了。私人飛機,游艇,該有的都有了,就連家里保姆出門買菜的車都是寶馬起步,突然間覺得人生不過如此。”

  白承恩的目光依然深邃,微笑看著酒壺,眼角的魚尾紋很重:“吃點,喝點,一輩子也就那么回事。到頭來,兩眼一黑送進棺材里,一毛錢也帶不走,該死還是死。”

  說罷,拿起酒杯跟江洋碰了碰,一飲而盡。

  面對白承恩的一席話,江洋并沒有發表什么看法,跟著拿起酒杯喝完,隨后伸手拿起酒壺,給白承恩添滿一杯。

  “跟你說個事兒。”

  白承恩抹了抹嘴巴,開口道。

  江洋看向白承恩。

  白承恩道:“我跟你嫂子,離婚了。”

  說罷,再次拿起酒杯喝下一口。

  江洋聽后心中有些詫異,但依然沒有多說什么,再次拿起酒壺,給白承恩添了酒。

  見江洋如此,倒是白承恩有些坐不住了。

  “你不問問為什么?”

  白承恩抬頭看向江洋。

  江洋道:“你的私事,自然有你自己的考量。只是這么一來,白樺的人生可能會受到一些影響。”

  白承恩看向窗外,沉默片刻道:“我跟黃燕是協議離婚,她主動提出來的,說是我們的感情已經變質了,我不愛她了。”

  “我是真的想不明白。”

  白承恩盯著酒杯:“老夫老妻這么多年,風風雨雨那么久都走過來了,卻突然扯什么愛與不愛。還說我現在的狀態,根本沒法給她和孩子安全感。”

  “那段時間,藍鯨面臨的抉擇太多了,我要處理的事情也太多了。”

  “加上她一直的鬧,我沒忍住自己的脾氣,跟她大吵了一架。”

  白承恩拿起酒杯:“我用意了跟她離婚,并且給了她一筆錢。她要帶白樺去m國,我也同意了。讓孩子用自己的眼睛看看這個世界挺好,總比做一個井底之蛙要強。”

  江洋微微點頭,拿起酒杯碰了碰:“這邊的教育確實糟糕透了,希望我們的下一代可以學會獨立思考的能力。對于這一點,我還是比較贊同的。”

  白承恩無奈一笑:“送孩子去m國的時候,很多人都在罵我。那段時間我都不敢接受媒體的采訪,只要是在藍鯨的新聞上看到我,就會有鋪天蓋地的謾罵聲。”

  “說我賺著華夏人的錢,卻去國外養孩子。”

  “還有人說我是賣國賊,崇洋媚外。”

  “亡國奴,漢奸,m國人的走狗。”

  白承恩伸出幾根手指數了數,直到兩只手用不完,方才笑道:“給了我太多的名號,我都搞不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怎么了,老百姓們到底怎么了。”

  “往小了說,這只不過是我的家事和私事。要把我的孩子送到哪里去讀書以及接受教育,是我自己的選擇,與別人無關。往大了說,只有讓下一代開拓眼界,接受更好的教育,這樣才有機會讓我們的民族從根本上強大,難道不是嗎?”

  “一直活在自己創造的世界里,對外界一無所知,對國門以外的事情一無所知。”

  白承恩有些氣憤:“絲毫看不清我們與敵人之間的差距究竟在哪里,從小到大學的都是盲目的崇拜精神,以及無私的奉獻精神。什么甘愿做奉獻的園丁,做一顆默默無聞的螺絲釘,以犧牲自己為前提的核心價值觀,真的適合當今社會的發展嗎?其目的和用意到底是什么呢?”

  “比起這些,我更希望讓白樺去豎立一個以自我為中心,用客觀的立場去看待這個世界上的每一份事物。做一個真正擁有獨立思考能力的人,而不是一句聽風就是雨,隨便一個謠言就能煽動情緒,搖擺不定的行尸走肉,這樣有錯嗎?!”

  “我靠自己的能力去賺來的這些錢,用自己賺來的錢去養自己的老婆孩子,給自己的孩子優越的成長環境,他們憑什么罵我,又憑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指責我?!”

  白承恩的情緒愈發的激動,聲音也越來越大。

  “行了行了,知道你是個憤青了。”

  江洋笑呵呵的道:“這要是放在10年前你敢這么說,得抓去判刑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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