熊震急忙從桌子上拿起打火機，給江洋點著了煙。
看了看，又從一旁的桌子上拿出煙灰缸遞了過來。
江洋抽著煙，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熊震這才回頭去倒茶。
直到把熱氣騰騰的茶葉水放在江洋的手邊，熊震急忙蹲在江洋的身邊，滿臉的渴望。
“大哥，我到底該怎么辦！”
熊震道：“我爸不是自殺，我爸一定是被人逼死的，我要給他報仇！”
“魔怔了。”
江洋嘟囔一句，彈了彈煙灰，指了指對面的沙發：“坐在那，穩穩當當的坐在那。什么時候能沉住氣了，什么時候不瘋癲了，什么時候再商量你爸的事情。”
熊震越是心急，江洋就越是閉口不再提。
無奈之下，熊震只好坐在了對面的沙發上，眼巴巴的看著抽煙的江洋。
江洋不緩不慢，拿起熱茶喝了一口。
時鐘滴答滴答的響，終于敲響了午夜的鐘。
不知過了多久，熊震的情緒總算是穩定了下來。
江洋起身去翻閱屋里的中草藥和華醫書籍，翻了一本又一本。
這些都是熊天華的東西，被熊震搬到了這里來。
有些古訂版，也有不少手抄本，看起來都有些年頭了，甚至還有不少絕本書籍。
大多數是些介紹草藥的書。
上面記載了很多的古老偏方，以及每種中草藥的療效。
“這些都是古往今來，拿無數條人命實驗出來的配方。”
良久，江洋看著書本上的內容說道：“一個偏方，有太多的病人去吃，去試，然后進行調整，最終確定能不能治病。”
“你把大量的時間花在這個上面是沒有意義的，你不是醫生，并不需要治病救人。”
“你要研究的，是這些東西的存在，到底影響了哪些人的利益。”
江洋晃了晃手里的書籍，隨后丟在了桌子上。
熊震道：“這是我祖輩傳下來的東西，每一味草藥都有它特殊的功效，每一個具有功效的草藥，我們都申請了藥號。到了我這，我得傳承下去。”
“傳承……”
江洋坐回了沙發上，沒再說些什么。
熊震突然道：“大哥，我弄清楚了。那些西方的醫藥公司這些年不停的跟我爸打交道，用我們的藥號生產很多西藥，然后在全世界售賣，尤其是華夏。他們眼饞天華藥業，所以想殺掉我父親，從而徹底吞并天華藥業！”
“他們想用西醫取代我們的傳統華醫！”
“一定是這樣！”
熊震堅定的看著江洋。
“天華藥業代表不了華醫，那些個西方的公司更不是所謂的西醫，只不過是種稱呼罷了。”
江洋微微沉默，片刻后開口道：“這種思維模式只會讓你陷入死胡同。”
“不要讓百姓的傳言誤導你的思想。”
江洋拿起茶杯，想了想沒有喝，放了回去。
繼續道：“什么是西醫，什么是華醫？”
“這本就是錯誤的說法。”
“無論西醫也好，華醫也罷，又或者是非洲大草原上的各種邪門的醫術，無非都是治病救人的一種技術手段罷了。技術手段哪分什么國門，誰的技術過硬，這項技術掌握在誰的手里，它就是誰的。”
江洋看著熊震：“這是一個拿數據說話的時代，如果有一天一門技術被淘汰，你記住絕不是因為勾心斗角爾虞我詐，而是因為‘絕大多數’這四個字淘汰了它。你要相信絕大多數老百姓的選擇，因為它代表了最直接和最有效。”
“在我看來，這個世界上的任何醫學，都只有兩種。”
“一種是古老的技術手段，一種是現代的技術手段，也就是所謂的現代醫療。不分東西南北中，更不分國門。”
說到這里，江洋微微停頓。
拿起茶杯終于喝了一口，繼續道：“就比如我們市面上的某種天華旗下的感冒膠囊，不也是用我們的很多味中草藥經過技術手段處理研發的嗎？難道你能說這是西醫嗎？”
“那些都是些狗屁不通的邏輯。”
“這不過是現代醫療的一種新的技術手段罷了，可以更好的服之精華，去之糟粕。時代在進步，我們的技術手段也要進步。”
江洋看著熊震道：“你要做的不是去爭所謂華醫和西醫的名分，而是看最終的核心技術掌握在誰的手里。”
“誰拿著核心的技術，這項技術誰說了算，就是誰的。”
“在全人類的醫療貢獻上，華醫傳承數千年的貢獻是不可磨滅的。沒有一代代對這些中草藥的摸索，現代醫療的技術手段不可能發展的如此迅速，美英德意法都是如此，他們都大量借鑒了我們的東西，你只需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。”
“技術手段就是在互相借鑒中成長和進步的，他借鑒我的，我借鑒他的，再正常不過了。”
熊震聽的認真，眉頭微蹙，腦子里飛快的轉著。
江洋的話仍在繼續：“天華藥業掌握了上百個藥號，這些都是很多藥品的核心，沒有這些東西，很多藥物就生產不出來，這才是關鍵。”
“所以當今之局面，絕不是什么所謂的華西之爭，而是關于資源的搶奪，市場的搶奪，以及誰能掌控話語權的搶奪。”
“不要被表面現象蒙住雙眼。”
江洋指了指那些書籍：“科學和機器騙不了人的，它們會告訴你每一樣植物里有什么成分，這些成分可以幫你解決什么，補充什么，把有用的留下，把無用的丟掉，這是現代醫學的精髓。”
“而你要做的事情，是能否坐在現代醫學的頭一把交椅上。”
“你能坐在那個位置上，那么現代醫學就是華醫，就是華醫說了算。”
“你坐不到那個位置上，那么現代醫學就是別人的，這片土地上十幾億人口的健康就掌握在別人的手里，就那么簡單。”
江洋聲音不大，聽的熊震心中掀起了萬千思緒。
“好好想一想后果。”
江洋手指敲了敲桌子：“如果未來真的是這樣，那么這個世界該有多么的可怕。”
“所以現在看來，你父親的存在影響到了誰，阻止了誰，又威脅到了誰？”
“他的存在，讓哪些人的利益不能肆意的擴張？”
“你該怎么做？”
“如何做？”
一個個的問題涌入熊震的腦海中。
熊震心中滔天巨浪，盯著桌子的棱角發呆。
“頭發太長了，去剪一剪，年輕人還是要有一個好的精神面貌。”
“你這幅樣子只會讓對手嘲笑你，除了真正關心你的人，沒人會同情你。”
江洋站起身來，拿出一個車鑰匙放在了桌子上。
“法拉利我暫時買不起，但事業要一步步的做。”
“先買一個放在那里，最起碼證明我的決心，我相信明天會更好。”
“抽個時間試一試，畢竟買回來了，就是屬于咱們自己造的車。”
話落，江洋的身影已經離開。
桌子上放著一枚長方形的黑色鑰匙，鑰匙上的logo像是一個開叉的樹葉，比成了“v”型。
像是一根嫩嫩的草，正在生根，發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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