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……”
陳鵬嘆息道：“成本部哪知道這些，他們都是按照工料，物料以及人工這些去精打細算，加上給材料商的一部分利潤，然后就把整個項目的單子做出來了。”
“然后工程部，財務部嘁哩喀喳的簽了字，直接甩到我們現場施工方的臉上。”
“反正就這些錢，能干就干，不能干滾蛋。”
陳鵬苦著臉：“這年頭，能弄點活干不容易，像是杜經理這樣的項目經理，為了在公司表現，為了做業績，肯定硬著頭皮也要上啊。”
“錢不夠，就想辦法從其它的地方省，拆東墻補西墻。”
“要么從材料商那里壓低價格，做賬。要么就想辦法從別的地方堵窟窿。”
陳鵬看著江洋：“過程中，設計部的盯著，但凡有一丁點的毛病就得改，一改就得花錢。成本部的盯著，生怕我們現場的材料不行，質量不行，生怕我們現場的人多撈錢。”
“銷售部的也盯著！”
陳鵬咬著牙：“人家那些坐在辦公室的人才不管你這個！”
“工地上的事情人家不管，你就是讓黃老板和那些個領導逼死了，人家也不管！”
“無論你工地上遇到了天大的事，跟人家沒關系。”
陳鵬大口抽著煙：“只要是預期交房時間到，人家就催著你辦交接。”
“往死里催。”
陳鵬輕笑：“反正沒有按時交房就是你工程部的問題，晚一天都不行。”
“一來二去……”
陳鵬無奈的道：“就成了您今天看的這個樣子。”
微風吹過，江洋站在湖邊一言不發，就那么看著陳鵬。
陳鵬嘿嘿一笑，沒有再說話。
“陳鵬。”
江洋看著陳鵬，突然開口：“對吧？”
陳鵬立刻點頭：“對對。”
“你干個包工頭可惜了。”
江洋道：“你得去說相聲。”
陳鵬笑道：“我這基本功差點意思，嘿嘿，差點意思。”
江洋看著他微微沉默，繼續道：“那個洗浴中心在哪？”
陳鵬指了指3號樓的后面：“正北，青山公館圍墻外，半個屁股坐在咱們圍墻里面的那個地方，就是龍城洗浴。”
“帶我去看看。”
江洋道。
陳鵬有些猶豫：“要不……算了吧。”
“為什么？”
江洋看向陳鵬。
陳鵬想了想，開口道：“江總，那個黃老板是外人，跟我們不一樣。”
江洋微微一愣，看著陳鵬道：“什么意思，有話就直說。”
陳鵬有些為難的道：“跟您直說吧江總，杜經理也好，我也好，還是咱們工地上這些個弟兄們也好。”
“我們都是靠您吃飯，您是老板。您要是不舒服了，打我們一頓，罵我們一頓，我們都無所謂，嘿嘿一笑就過去了。”
陳鵬指著外面：“那黃老板不一樣，那可是有大背景的人。您脾氣不好，萬一要是吵吵起來……”
“我們不敢還手，人家可還手啊……”
江洋撓了撓額頭，看著陳鵬道：“說那么多廢話。”
說罷轉身朝著3號樓走去。
陳鵬看著江洋的背影，無奈搖頭，隨后快步跟上。
3號樓下。
徐志高和白承恩正在低聲聊著什么。
江洋走到二人面前，看著徐志高道：“也不知道你一天天的在混些什么，一幫小鬼都敢騎在你鼻子上拉屎了還一無所知。”
徐志高微微一怔。
隨后看向白承恩：“知道這幫兄弟為啥那么委屈嗎？”
白承恩愣住：“為啥？”
江洋一本正經：“因為你的關系不夠硬。”
說罷從二人身旁走了過去，朝著正北的方向。
徐志高看向陳鵬：“你小子說什么了？”
陳鵬用力在嘴上拍了拍，開口道：“二位老總，我就說了一句，項目上的兄弟受委屈，是老板的關系不夠硬。多的真沒瞎說，得罪得罪……”
說罷迅速跟上江洋的步伐離開了。
看著江洋和陳鵬的背影，白承恩和徐志高面面相覷。
“幾個意思？”
徐志高看著白承恩：“誰騎在我鼻子上拉屎了？”
“公司的老板不是他嗎？”
白承恩也懵了，看著江洋的背影咒罵：“我硬，我他-媽硬的起來么！”
……
日落西山，從青山公館的龍頭脈緩緩落下。
天色漸漸的暗了。
江洋步行到了北側圍墻處，發現正如陳鵬所說，整個園區的北側圍墻有個長達10米左右的凸起，看起來很是突兀。
兒童游樂園像是被擠了出來一樣，緊挨著，就是已經亮起了繁華燈光的洗浴中心。
走到近處，甚至可以聽到里面的音樂聲，吵雜聲和喧囂聲。
“江總，這就是龍城洗浴。”
陳鵬指了指墻壁外側：“就因為這么一點地方，耽誤了我們近一個月的時間。”
江洋點了點頭，看著陳鵬道：“現在留在項目上的工人還有多少？”
陳鵬想了想道：“還有100多個，都是杜經理讓留下整改園區和負責維修的。”
江洋問：“打電話，喊他們過來。”
陳鵬微微一怔：“要跟他們干仗嗎？”
“行！”
陳鵬掏出手機：“我這就安排，讓他們帶家伙過來！”
“打架也輪不著你們。”
江洋擺了擺手：“家伙不用帶了，讓他們帶上換洗衣服過來就行了。”
陳鵬疑惑的看著江洋：“江總，您這是？”
江洋道：“天天在工地上風吹日曬的，臟的跟泥猴一樣，帶你們去洗個澡。”
陳鵬懵了，指著龍城西域中心：“我們，到這洗？”
江洋看著陳鵬：“怎么，這里的池子裝不下你們？”
陳鵬苦笑：“您別開玩笑了，這哪是給我們洗澡的地方啊。”
“再說了……”
陳鵬指了指豪華的洗浴中心：“這就不是正經人洗澡的地方……”
江洋道：“跟著杜子騰那樣的貨色混，你到底正不正經你自己心里沒數嗎？”
陳鵬捂著后腦勺，支支吾吾的道：“我們也沒那么正經，但關鍵是，我們也沒去過這么貴的地方啊……”
江洋瞇著眼睛看著陳鵬：“想什么呢。”
陳鵬扭扭捏捏，整個人顯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江洋看著他道：“把工人都叫過來吧，在洗浴中心門口集合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陳鵬嘴都笑歪了：“您放心，這種好事啊，他們跑的可快了。”
江洋點了點頭，抬腳朝著北門走去。
陳鵬看了一眼江洋的背影，掏出手機，興奮的道：“歪！老王啊！把咱的工人全喊過來！全喊上！！”
“對！！”
“哈哈，公司大老總請咱洗澡！”
陳鵬眼睛放光，看著洗浴中心：“龍城洗浴！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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