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重返1998 > 第1299章安嵊森的祭日
  江洋自從這次離開滄瀾閣以后,就真的沒有再回來過。

  正如他所說,這里送給了板寸和余娜夫妻。

  陳嵐走了,家也散了。

  而滄瀾閣,自然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。

  至于說房子,產權該是誰的,就自然還是誰的。

  原本來看,是陳嵐一棟,江晴一棟,李桂蘭一棟,藍鯨公司名下一棟。

  而現在,陳嵐的那棟依舊在陳嵐名下,只不過無論是陳嵐還是江洋,都不會再回去住了而已。

  名義上,江洋把陳嵐的那棟房子送給了板寸。

  江洋離開以后,祖勝東立刻安排紅星保全公司的小伙子們全部搬了出來。

  隨后,熊震也跟著搬家了。

  杜子騰看著馬上就要竣工的5號別墅,直接傻了眼。

  他立刻詢問沈一彤還要不要繼續蓋。

  沈一彤的回答是:你可以繼續蓋,但我肯定不會同意老板付錢了。

  杜子騰懵了:“你還能管得住老板給不給我付錢?”

  沈一彤道:“那你可以試試看?”

  藍鯨集團的圈子就是那么奇妙。

  所有人不關心明星八卦,不關心各種國家大事。

  但對老板的私生活,那是傳的比兔子都快。

  年關還沒徹底的過去,就連滬市的徐志高都知道了這件事。

  整個公司里,能跟江洋說上心里話的,也只有徐志高和白承恩了。

  兩位同志知道這件事后,非但沒有對江老板表示同情,反而不約而同的決定閉口不提此事。

  不僅如此,他們兩個還吩咐整個公司的所有人,以后不許再提這件事。

  尤其是陳嵐二字。

  或者是關于陳嵐的一切。

  聊到此處,白承恩則問徐志高:那顆衛星還發不發?

  徐志高想了想,回應道:“造都造出來了,不發出去留著下蛋嗎?”

  白承恩又道:“衛星的代號是cl-2002,陳嵐的拼音縮寫。這也是跟陳嵐有關的東西,而且不是一般的醒目。”

  聽到這里,徐志高不禁開始埋怨白承恩。

  他埋怨白承恩凈出一些沒用的鬼點子,滿肚子花花腸子。

  眼下江洋和陳嵐一拍而散,而寫著陳嵐名字衛星發射了,只要是在天上一天,那不就等于一直提醒著江洋他和陳嵐曾經的那一段故事嗎?

  白承恩委屈:“我當時不是考慮著這樣很浪漫么。”

  徐志高笑了:“確實浪漫,都浪漫到外太空去了。但問題的關鍵是,倆人現在黃了……”

  關于江洋和陳嵐分開的消息,所有人都感到意外,只有徐志高絲毫不覺得有意外。

  徐志高表示,陳嵐跟著江洋能堅持到現在,已經是個奇跡了。

  江洋這種人的存在,本來就是一種不可思議。

  兩個人的思維,見解,胸懷和格局都不再一個層次上。

  三觀的差距更不是一星半點。

  如果當初江洋還在石山縣,只是一個冷飲廠的老板,那么或許陳嵐和他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,兩個人到現在依然過著和和睦睦,安安美美的生活。

  可江洋前進的步伐太快了。

  身邊的人,發生的事,以及很多需要處理的問題。

  陳嵐應付不過來,她會很累。

  尤其是身邊的一切,會讓陳嵐覺得自己跟江洋的距離越來越遠。

  而江洋的性格又是那么孤傲,能強行解決的事情,就絕不會多余的解釋半句廢話。

  如此看來,這段戀情成為過去也就不再有什么稀奇了。

  而問題的關鍵是,隨著江洋越走越高,他需要一個更合適的女人出現在他的身邊。

  白承恩聽后卻很不贊同徐志高的看法。

  他甚至毫不吝嗇的表達了自己對徐志高的鄙視。

  但徐志高不以為然:“你可以鄙視我,但事實就是這樣。我只是從事實出發,根據目前的狀況去分析了一下而已。至于江洋需要一個什么樣的女人,他自己內心想要什么,只有他自己知道。”

  “但至少眼下是,他和陳嵐已經拜拜了。”

  徐志高在電話里道:“真拜拜也好,假拜拜也罷,反正咱們都沒必要討論這個問題了。畢竟這是人家的私事,所以在這件事上,公司的人就少談論一些吧。”

  “當然,你和我也是同樣的。”

  徐志高拿著電話:“我不建議我們兩個去跟江洋談論這件事,哪怕我們和他走的很近,都沒必要去插手人家的私事。如果他想跟我們聊聊,那我們就陪他聊聊,如果他在我們面前不提,我們就裝作什么也沒發生。”

  白承恩聽后點頭:“也只好這樣了。”

  打那時起,整個公司就再也沒人提過關于陳嵐的事了。

  包括黑石公司也是如此。

  這個傳媒界的一姐,黑石傳媒公司的董事長,就仿佛這么憑空消失了。

  大年初九,一架私人商務機從京都飛往了華洲。

  ……

  大年初十,瓊華山頂。

  今天是安嵊森的忌日。

  江洋跟前些年一樣,都會在今日的清晨前來瓊華山。

  當他到了山頂,走到安嵊森和槐花的墓前時,發現這里似乎已經有人燒過了紙。

  彎腰摸了摸,地面上甚至還有些熱熱的。

  顯然,燒紙之人剛走不遠。

  往年,他會帶著陳嵐一起來。

  今年,那個聽話的丫頭不知抽什么瘋,反骨八丈高,突然就跑回石山老家了。

  但江洋沒有告狀的習慣。

  安嵊森的墓前,他沒有說他跟陳嵐的事情,只是說了些關于“七朵金花”的事情。

  重點說的是安娜的事。

  江洋告訴安嵊森,安娜太調皮了,管不住。

  自己讓她往東,她非要往西。

  “人家說了,那樣才算活著。”

  江洋無奈,一邊燒著紙錢,一邊喃喃的道:“所以我同意她繼續做模特了。”

  “但是你放心。”

  “她的那份資產,我不會動。”

  “那一直是她的東西,是你留給她的。”

  江洋笑道:“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我已經開始習慣了跟別人解釋。”

  “解釋這樣,解釋那樣。”

  “我開始害怕別人懷疑和猜忌我。”

  “尤其是身邊最親近的人。”

  江洋微微蹙眉,看著紙錢燒起的火堆:“我不想解釋,但又害怕這樣會傷害他們。”

  “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,我突然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。”

  江洋坐在地上,拿著一根木棍,看著火苗:“不知道自己的意義在哪里。”

  “曾經,我覺得自己可以通過商道行俠仗義,改變這個世界。最起碼,改變身邊人的命運,改變這個民族的命運。”

  “但是當你倒在我面前的那一刻,我覺得他們不值得我這么做。”

  寒風呼嘯起,吹的江洋的衣衫作響。

  “我曾聽過這樣一段話。”

  江洋用木棍挑了挑火焰,開口道:“一群連街邊的小偷都不敢呵斥的人,卻勇于高呼滅了島國。”

  “一幫連活著的人民的痛苦都漠不關心的人,卻有臉在群眾面前說出不要忘記死去的同胞。”

  “曾經我感受不到,而現在……

  “我仿佛感受到了。”

  “感受的那么真徹,那些個嘴臉仿佛就刻在我的腦海中,揮之不去。”

  江洋加了一些紙錢進去,繼續道:“難怪魯迅先生曾經那么說。”

  “他說這個民族跪的久了,連站起來都有恐高癥。”

  “這里的人一說錢權,立刻放大瞳孔,一說男女之事,馬上變的興奮無比。”

  “說到道德、民生、人性、良知,各個噤若寒蟬,不關我事,一個個精到骨頭的個體組成了一個奇葩的族群,所有的屈辱和災難,都是自釀的。”

  又是大風呼嘯而過,江洋不為所動,看著墓碑:“而在我看來,這就是他們的人性。”

  “不然,你不會在三年前的今天倒在雪地中。”

  “或許,我們還守在安槐景中,吃上一頓熱氣騰騰的餃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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