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4年12月30日,洛杉磯。
上午十點半,大雪。
sakura行政大樓,頂層。
數百米的高空之上,整個洛杉磯的景色一覽無余,鋪上了厚厚的一層白色。
干凈且透亮的巨大落地窗內。
那是一個足以容納上千人的會議大堂。
沒有外界看起來那么的繁華奢侈。
堂內大的有些空曠,數百個桌椅,最前方是講臺。
講臺的背后是一副巨大的耶穌神相,廳的中央放著一個雕塑。
半裹著裙扇的西方豐滿女人,坦胸露乳的舉著一個什么東西。
是自由女神。
盡管是一個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“禮堂”,但是里面坐著的,幾乎是全世界各國各地最頂尖的人物。
他們來自各個領域。
有正客,有商人,有王室,甚至還會有一些在某些領域取得巨大成就的科學家們。
這些,都是卜克思的信徒。
江洋,就坐在第四排靠中間的位置上,靜靜的看著前方。
而臺上正在喋喋不休演講的,正是卜克思的創始人塞恩。
那個看起來只有三十歲上下,頭發微微卷起,臉上有些許雀斑的男人。
淺藍色的牛仔褲,藍紅相間的polo衫,阿迪達斯的運動鞋,加上一個淺灰色的牛皮腰帶,便是這個男人的全部裝扮了。
一切的一切看起來都是那么的普通。
塞恩的身材有些瘦,身高大概在米左右。
這在西方人里,屬于“發育不良”的那一類了。
但偏偏是這樣一個人,卻接受到了無數股崇拜的目光。
這些目光都是來自于臺下,來自于他的信徒。
信徒們一半被他的財富、地位和權力折服,另一半被他的思想和格局所折服。
絕大多數信徒們,在接受過塞恩的“洗禮”,以及卜克思理論的調教后,其家族的生意在國際上更是突飛猛進,一躍千里。
但這種課,不是誰想聽就能聽的。
有傳言說,股神巴飛特曾經想要花費兩百億美金買下塞恩的一堂課,但是被塞恩給拒絕了。
塞恩給出的理由很簡單。
那個人級別不夠。
可想而知,能夠進入到這里聽上一堂課的都是些什么人。
“這個世界上,有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九的人,都不知道的一個真相。”
塞恩踱步于講臺之上,polo衫的領口戴著一個很小的麥克風,背著雙手。
“一個殘酷的真相。”
“當你們有資格踏進這個大門,可以看到我站在這里為你們講課的時候。”
“恭喜你們。”
塞恩停住腳步,看向臺下:“你們已經成為了這個世界上那%以外的群體。”
廳內安靜,所有人都在靜靜的接受著來自卜克思的“洗禮”。
“在座的各位,已經擁有了無窮無盡的財富的各位,應該已經知道了這個真相。”
“只不過這個真相在你們心中是模糊的,是無法用言語去定義的。”
“而我。”
塞恩指了指自己,開口道:“將愿意用語言把它表達出來,讓它更加立體的呈現在你們的面前。”
臺下靜的可怕。
連一聲輕微的咳嗽都顯得那么的突兀。
“這個真相就是,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的貧困,原本就是被設計好的。”
幾秒鐘后,塞恩打破了寂靜。
“不管是奴隸制,封建制,又或者是資本主義制度。”
“都要在頂層設計上,阻止大部分人致富。”
臺下。
江洋的眼睛微微瞇起,雙手環抱自己的肘部,食指輕輕的在衣服上敲打著。
他聽的認真,也聽的仔細。
對于這個所謂“卜克思”的理論,江洋心中早就好奇了。
他非常想知道,這個塞恩到底有著怎樣的魔力,可以把全世界這么多頂尖的佼佼者聚集在一起,成為他的信徒。
周圍這些人,都是這個世界上最頂尖的一群人。
無論是財富,權力又或者是地位。
能讓他們瘋狂炙熱的,自然是為了利益。
而問題的關鍵,也是江洋不太明白的一點,恰恰就在于這里。
為什么這些頂尖者不再去“斗”了。
而是表面上“斗”給別人看,暗地里卻成為了一個“派系”。
就像是《理想國》中的皮影戲,歇斯底里的給除了他們以外的所有人,上演著一出又一出的大戲。
“在我們西方有一個非常著名的論點。”
臺上,塞恩的聲音在繼續。
“用法律來強制勞動,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反抗。”
“而用饑餓去促使勞動,不僅僅是和平的,無聲的,和持續不斷的。”
臺下,有鋼筆在紙張上記錄的“唰唰”聲。
塞恩繼續道:“而且會更大限度的喚起人們的干勁。”
“我曾在華夏留學。”
塞恩低頭漫步,嘴里卻沒停著:“那段時間,我在那個擁有5000多年歷史的土地上,看過這樣一本書。”
“那本書以《商君》而命名。”
“書中提到:民貧則力富。”
“古時候,漁人馴化鸕鶿,最重要的一件事情,就是……”
塞恩微微停頓,再次看向臺下,眼角微微挽起,帶著笑意:“不能喂的太飽。”
“一旦喂飽了,鸕鶿就喪失了下水捉魚的動力。”
“只有讓它始終處于一種半饑餓的狀態,它才會心甘情愿的,一次又一次的鉆進冰冷的水中。”
臺下有了些騷動。
顯然,他們已經聽明白了塞恩口中所講。
這些道理,身為全世界最頂級的族群們,掌握這個世界最多的這些人,自然是聽的透徹,也明白其中的道理。
“但問題來了。”
塞恩立住身子,看著臺下道:“當這個世界進入工業時代以后,生產力極大提升,物質也極大豐富。”
“想讓大多數人依舊貧窮,顯然已經不太現實。”
此言一出,臺下人似乎找到了共鳴。
有交頭接耳聲,眾人頻頻點頭。
從他們的反應可以看出,塞恩說到了他們的痛點,也是他們目前迫切想要知道的難題。
短暫的幾秒鐘后,討論聲戛然而止,所有的視線全部看向塞恩。
那些目光中,夾雜的最多的信息就是渴望。
“卜克思理論告訴我們。”
“這個世界上總共分成了兩種人。”
“第一種,也是最多的那一種。”
塞恩伸出一根手指:“被管理者。”
“第二種。”
塞恩伸出第二根手指:“管理者。”
“管理者是漁人,而被管理者就是鸕鶿。”
“隨著時代的不停發展,那些吃不飽的鸕鶿們得到了極大的滿足。”
“而漁人們,自然也要想辦法去應對。”
臺下眾人點頭。
“怎么辦?”
塞恩問。
臺下沒人做聲。
塞恩微微一笑,大步走到講臺中央,伸出右手猛然發力,將一塊巨大的幕布揭下。
嘩啦啦的布匹聲響起,那幕布緩緩落在了地上,一個足有六米長的黑板出現在眾人面前。
只見那張黑板上早就寫好了四個大字。
消費主義。
至此,江洋的下巴微微抬了抬,眼睛只有一條縫隙。
嘴角動了動。
臉上表情有了些微微的變化。
穆海鵬從側方的位置朝他看去,心中有了些驚訝。
因為從這個方向看向江洋,那角度不偏不正,剛好可以看到他極為隱秘,甚至很難讓人發現的表情變化。
他在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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