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重返1998 > 第1503章沒人管的了我
  江洋去了安槐景。

  當車子在門口停下的時候,二丫正安排人清掃門口的積雪。

  兩個大紅燈籠把夜色下的積雪映成了紅色,有男人有女人彎腰打掃的很是仔細。

  門口貼著的對聯,字跡龍飛鳳舞。

  上聯:春回大地千山秀。

  下聯:日暖神州萬物榮。

  橫批:年年有余。

  一雙黑色的皮鞋踩在雪地中,積雪發出了咯吱的聲音。

  黑色的大衣很長,江洋的眼神看向那副對聯。

  二丫看向車處,先是微微一怔,隨后臉上的喜悅緩緩出現,快步朝著這邊走來。

  “江先生!”

  二丫很是高興:“您回來了!”

  江洋也露出了笑容,微微點頭:“回來看看。”

  門口打掃積雪的人紛紛駐足,好奇的看向一旁。

  在二丫的歡快的步伐帶領下,江洋直奔安槐景的北園。

  安槐景里面還跟以前一樣。

  一顆石頭的位置都不曾改變過。

  江洋看著院子里熟悉的一切,直到那北園門口的亭子,以及那張象棋桌子。

  “將軍!”

  “又贏啦!!”

  “哈哈哈哈哈哈哈!”

  安嵊森滿臉興奮:“年輕人不太行啊,你還得再練!”

  “江先生。”

  二丫看著停住腳步不前的江洋,輕聲呼喚著:“江先生?”

  江洋把思緒收了回來,微微點頭,邁步朝著大廳走去。

  門口。

  江洋再次止住腳步,看著祖勝東和二丫道:“你們去忙吧,不必理會我。”

  說罷掏出手機遞給祖勝東:“除了葉文靜,沈一彤和大姐打來的電話,任何人找我,都推遲到三天后。”

  祖勝東接過手機,想了想,開口道:“陳嵐呢?”

  他之所以如此提問,是因為之前祖勝東也接到過同樣的囑咐。

  每當江洋如此狀態的時候,祖勝東就明白,他又要把自己“關”起來了。

  從上次的委國之行開始,尤其是九一一事件前后的那段時間,江洋就多了一個“另類”的習慣。

  那個習慣就是會經常性的把他自己關在一個房間里。

  不吃不喝,不準任何人進去。

  祖勝東把他這種情況稱為——閉關。

  沒人知道他在房間里干什么。

  委國之行結束以后,江洋這種“閉關”的行為也會經常有。

  每次把手機交給祖勝東或者板寸的時候,他說永遠都是:除了大姐和陳嵐打來的,其他人一概不接。

  說來也怪。

  自從江洋和陳嵐的關系若即若離以后,似乎這個男人今年還沒有閉過關。

  直到此時回到了安槐景,老爺子的房間門口。

  祖勝東不知是條件反射或者出于什么原因,突然問了這么一句。

  江洋想了想,道:“她已經一年沒跟我聯系了,想來不會再打給我。”

  祖勝東道:“你不如直接告訴我,如果陳嵐打電話過來找你,我是進去找你,還是直接掛掉。”

  江洋微微蹙眉:“隨便你。”

  說罷,直接關掉了房門。

  門外。

  二丫一臉懵的看著祖勝東:“隨便……是什么意思啊?”

  祖勝東道:“隨便的意思,就是說如果陳嵐打過來電話,我要第一時間通知他。”

  “……”

  屋內。

  墻角處放著一排小小的燈爐,里面燒的是鯨油和沉香,淡淡的清香在房間里縈繞。

  江洋沒有開燈,脫下大衣掛在了衣架上。

  大廳的正堂臺上放著一張遺照。

  照片里的安嵊森笑的燦爛。

  抬腳朝著那照片走去,步伐不快不慢。

  到了近處,江洋靜靜的看著那遺照一言不發。

  對于這位義父,江洋的感情是復雜的。

  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。

  他的靈魂也不屬于這個世界。

  嚴格來說,江晴不是他的姐姐,江甜也并不是他的妹妹。

  他在這個世界上并沒有真正的親情,就更不用說來自父母或者長輩的那種感情了。

  就像是一束無依無靠的魂,突然飄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里。

  這個世界與他熟悉的世界好像什么都一樣,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樣。

  那種孤獨感,一直充斥在他的心頭。

  而“家”這個字,好像也一直都是圍繞著他為核心的。

  在那個只有姐姐和妹妹的家里,江洋在哪里,哪里好像才是一個“家”。

  直到遇見了安嵊森。

  他在這個世界中感受到了來自長輩的溫暖和情感。

  不想失去,卻硬生生被人奪了去。

  有人說,江洋虛情假意。

  一個認識不過半年多的干爹而已,卻比別人死了親爹還要痛苦,反應還要大。

  沒人知道,他失去的不僅僅是一個干爹,而是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依靠和精神寄托。

  安嵊森活著的日子里,江洋是有安全感的,同樣也是有約束的,是有歸屬的,

  但安嵊森死了。

  江洋的安全感沒了,歸屬沒了。

  同樣……

  那份約束也沒了。

  當他跪著去迎接那些“殺死”安嵊森的猴子們時。

  當他在山頂的滾滾烏云下,嘶啞的唱出那首《智取威虎山》時。

  當他滿臉胡茬,吐出一口鮮血倒在地上,說出那句“都得死”時。

  沒有人知道,在那一刻,這個男人的心中已經被仇恨和冷漠充斥著。

  一個驚天的計劃在他的心底扎根發芽。

  更沒有人知道,他到底是要誰死,他究竟要做什么。

  有人認為,對于安老爺子的死,或許是跟丁云松,曹樹平等人劃清界限,一切公事公辦就算是替老爺子報仇了。

  也有人認為,逼死秦洪生,活捉秦勞奇,把史密斯汀槍殺于海邊,就算是解了他心中的怒氣了。

  但是從這個男人的內心來說……

  沒有。

  遠遠沒有。

  他的怨氣滔天。

  如同那天在山頂滾滾襲來的烏云一般,厚重的一眼望不到底。

  “啪”。

  輕微的打火機聲響起,屋內有了一絲微弱的火光。

  江洋點燃了一支煙,淡淡的抽著,淡淡的看著那個照片。

  隨后點燃了三支香,插進了香爐內。

  “你沒了。”

  香煙飄起,熏的江洋睜不開眼睛,但依舊叼著煙,雙手扶了扶香爐:“他們管不了我。”

  “沒人能管的了我。”

  江洋后退半步,拉了把椅子,坐在安嵊森的遺像面前。

  “我說過,我要讓所有參與到那次事件中的人。”

  “付出代價。”

  江洋靠在椅子上,淡淡的說著:“為他們無知的行為,付出代價。”

  側臉冰冷,在香爐的微弱的火光倒映下,沒有半點感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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