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澤看著歐陽振華的背影，想到了歐陽雪，這父女倆還真有點相似之處。
歐陽雪并不是那種淳樸、善良的姑娘，相反還有點壞壞，帶了一點邪性的小魔女。
至于歐陽振華，那絕對是一個老奸巨猾的商人。
當然，無奸不商是真理。
“小陸……這什么情況呀？”他走上前后，瞥了一眼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。
蘇澤認得此人。
剛才準岳父大人有過介紹，是建設單位的工程部經理陸明。
“老板。”陸明有些無奈地說，“對方不滿意我們審批后的進度款，跑到這里來鬧了。可我事先真不知道啊。”
他有點咬牙切齒的表情，顯示出他心里的極短不爽。
堂堂項目部經理，竟然被這家伙給坑了一把，讓自己在兩位大老板面前丟盡了臉。
前來討錢的家伙，是一個高高胖胖的男子，樣子長得倒是有點彪悍，但卻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，看上去甚至滑稽。
“哦，這是什么情況？”歐陽振華露出有些意外的神情，“你先詳細說說看。”
陸明剛想說什么，話就被別人給搶了。
“歐陽老板，我來說……”那人搶話道，“我是施工方的小張，張輝。”
“嗯，那你說吧，是覺得進度款給低了？”歐陽振華理了下衣領，問道。
旁邊全是圍觀的人啊，必要的姿態還是擺的。
蘇澤看著此人覺得有點眼熟，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。
張輝說道：“兩位老總既然都到了現場，那我就說下自己的為難之處。本來你們進度款比合同約定地付少點，也不算事。這么大的公司，這么多的資金需要周轉，我們也能理解。可如今年關在即啊，我手下的兄弟們都等著拿錢回家過年啊，這進度款再按這個數目給我這邊實在無法交代啊。”
說到此處，他的表情變得更加悲傷動容了。
“兩位老板，要體諒我們這些做工程的不易啊。”
歐陽振華默默地看了一眼蘇澤，這表情實在有點尷尬。
他就在剛剛裝了一波逼，想這位準女婿吹噓著那些施工單位的老板在自己面前如何聽話，唯唯諾諾，可轉過頭就被人當面逼債，這打臉來得實在太快了。
“差多少。”歐陽振華并不是問張輝，而是瞥了一眼陸明。
這小子才是自己的手下，甚至心腹。
“老板，我們第四季度的工程款給了5000萬，對方要求至少8000萬。”陸明坦然回道。
一個季度5000萬？
蘇澤暗道一句岳父大人是狠，原本合同約定的季度工程款是9000萬。自己3000萬，對方6000萬，結果一下子被這家伙砍了4000萬！
畢竟是建在迪士尼旁邊的度假村，檔次也不能太低了。
游泳池，還有溫泉，以及網球場這些必須得配齊，至于馬場、高爾夫球就沒必要花這個冤枉錢了。
不過裝修方面不僅要精致，而且要別具匠心，所以這花費少不了。
總預算下來約6億，施工周期為兩年。
不過這兩年當中會有2個春節，又得停工約5個月，加上各種后期籌備，加上返工的時間，差不多就3年了，到了迪士尼開業的時間。
這些算盤，歐陽振華的算盤早打得叮當響。
度假村畢竟不是商品房，比約定的時間更晚竣工，也不用付違約金，所以稍微拖一下施工款和施工進度，也算是人之常情嘛。
而縮減工程款也是一樣，都是行業的潛規則了。
只是這次他真遇到一個頭鐵的家伙。
從理論上說，甲方和施工單位在簽訂合同后就是平等的，當然這只是理論上。
如果施工單位想在下一個工程里繼續接到活，那必然要擺出一副低人一等的姿態；如果你無所謂了，這個項目結束后就各奔東西，那就另當別論了。
“看來這家伙是真準備撕破皮了！”蘇澤暗道了一聲。
也是一個狠人啊！
歐陽振華摸著下巴沉吟了片刻，說道：“張總的難處我也考慮到了，畢竟我們手里都養著一大幫人要吃飯，可以理解。”
老狐貍說話就是滴水不漏，明明心里很是氣憤，但依然要擺出和顏悅色的樣子。
即使要撕破臉皮，也不能在公眾場合啊。
不過蘇澤覺得歐陽振華應該不會這么爽快答應對方的要求，不過會適度提升一些進度款的額度。
當然，只限這次。
“是啊，歐陽老總。我也是抵押了房子、車子，來做生意的。”張輝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。
這話應該半真半假，包工程的人錢應該或多或少會借點，甚至抵押一點東西，但是否有這么夸張就不一定了。
有些人有好幾套房子，好幾輛車，而抵押的只是其中價值較低的也說不定。
“這樣吧，5000萬是有點低了，我調整成6000萬吧。這應該夠了吧。”歐陽振華望著張輝。
這語氣聽上去似乎在詢問，但拍板而定的意味卻是明顯不過。
“6000萬還是不夠啊，歐陽老總！前面一個季度的工程款，也是低于合同約定的，我都一直是自己在墊資的。”張輝有些著急了，目光望向蘇澤，“這位是蘇總，您說對不對？”
MD，你問我干嘛？是看我長得年輕，就以為我是老實人好欺負是不？
“張總，你信得過我和歐陽伯父吧”蘇澤微微一笑，“你大可放心！我們都是大公司，等過完年資金周轉后，馬上把錢打進來。現在春節將至，要花錢的地方很多啊。”
好小子啊，還學得挺快的。
歐陽振華不禁感嘆著。
一個原則，干這一行的心不黑可不行啊，而且說話必須圓滑，滴水不漏。
“這真的不行啊。兩位老總，就要讓我過一個安穩年啊。”張輝咬了咬牙，突然轉過身子揮了揮手。
這時候，一群人陸續走來，他們的手里還拿著一塊長長的紅色橫幅。
臥槽！
這家伙發大招了！
蘇澤看到這場景不禁暗罵了一聲。
這場景他太熟悉了……
果然，一群人走到跟前后將橫幅緩緩拉開，聲淚俱下地開始問施工單位討要工程款了。
“兩位老板，我真沒辦法啊，可千萬別怪我。對了，等會電視臺的記者還要過來。”
“……”蘇澤和歐陽振華互望了一眼。
岳父大人，你這波逼裝得可真失敗啊。
如果記者介入了，電視臺曝光了，對這個度假村項目的影響就大了。
通常而言，拉橫幅然后找電視臺曝光，那是破釜沉舟之計。（透露一點，我家這邊的施工單位就是這么討錢，當然這么做的后果是錢拿到了，但后續的合作就不用想了。）
蘇澤往拉橫幅的那群人望了一眼，便愣住了。
因為有一個家伙他很熟悉，便是大學時的同學，張凱凱。
記得重生回來的第一天，這小子還開著奧迪A5到自己面炫耀來著。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