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家的小四合院。
岳云芷借口暖房，請了周圍的鄰居過來吃飯，滿滿當當一院子的人，熱鬧非凡。
“各位嬸子，你們先吃點糖，這兒還有水果。”
“媽，你陪大家坐會兒，我去廚房忙活，一會兒就能開飯。”
“欸，云芷。”秦母一把她拉住，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，“還是我去做飯吧，你在這兒和大家說話。”
想想這些人先前對自己的態度，她這心里，就不得勁。
“媽。”岳云芷拍了拍老人家的手，“這可是在咱們家，您放輕松些。”
她湊到秦母耳邊，壓低了聲音說悄悄話，“這些嬸子不是老吹她們的兒媳婦如何如何好么，您今天就把婆婆的架子擺得足足，也讓大家看看，您兒媳婦一點都不差。”
“那話怎么說來著，我這叫上得了廳堂，下得了廚房。”
撲哧。
原本還有些別扭的秦母，被她一句話逗樂，額上飽經風霜的皺紋仿佛都舒展開來。
“用不著吹牛，我兒媳婦本來就是最厲害的。”
“那媽今天好好夸夸我，讓我也美美。”岳云芷親昵地抱著她蹭了蹭，“媽放心，我把雅茹叫來了，這妮子從小在京市長大，嘴巴利著呢，有她幫腔，沒人敢欺負您。”
秦母挺了挺腰桿，一咬牙，說道：“行！就聽我閨女的！”
她心里清楚。
今兒這頓飯，是岳云芷特意為他們兩個老的安排的。
孩子這么忙，還要擔心他們和鄰居處不到一塊去，會憋屈，會想家，他們當爹當媽的，也不能太窩囊，什么都讓孩子沖到前頭去。
見她邁出了第一步，岳云芷給唐雅茹遞了個眼色，放心地進了廚房。
家里的客人分了兩桌，一桌男客在院子里，一桌女客在屋里。
男人們幾杯酒下肚，立馬就熟絡了起來。
“秦大哥，你了不得，了不得啊！”
說話的人挑了個大拇哥，一連夸了幾句。
就這一桌子菜，又是肉，又是海鮮，量還都足足的，一般人家，誰舍得拿來待客？
“哈哈哈哈哈——”秦父喝的臉色微紅，“這些啊，都是我們家云芷準備的。”
“哎，這孩子啊，哪都好，就是大手大腳了些，不過，人家孩子自己能掙錢，我這個當公爹的，也不好說什么不是。”
這話說的，頗有幾分凡爾賽的意思，惹得一大桌子人促狹他，非要讓他多喝幾杯。
屋里也是一樣的熱鬧。
看著一盤又一盤實實在在的肉菜端上來，一開始還瞧不上眼的人，眼珠子都紅了。
手里的筷子，狠狠插到底，恨不得半盤子都夾走。
“這菜真好吃啊。”
“肉多油多，能不好吃么！”
雖然京市的生活水平要比鄉下高得多，但也沒有哪家會這么舍得，全都是大塊大塊的肉。
就這一頓的量，一點不夸張的說，夠一般人家吃上一整年的了。
“大妹子，聽說這菜都是你兒媳婦準備的？我說句不中聽的，你這個兒媳婦啊——”坐在最里面的一個人，舔著油光锃亮的嘴唇，搖頭晃腦，“不會過日子，太敗家了。”
周圍還有幾個人附和她。
“可不是，這要擱我們家，敢這么花錢，非揍一頓不可。”
“你這個當婆婆的，可得好好立立威啊。”
“那么長的舌頭，肉都堵不住。”
秦母還沒說話，離她最近的吳嬸子就張口回懟，“吃著人家的東西，還要在這兒挑撥離間，怎么都那么厚的臉皮！”
“大妹子，別聽這些人胡說，她們就是眼紅你。”
秦母的臉色本來還有些難看，被她這么一說，倒是緩和了不少，說道：“沒事，我們家情況不一樣。”
拿過岳云芷的碗，一邊挑揀著她愛吃的菜留出來，一邊慢條斯理地解釋：“我兒媳婦啊，掙錢的本事厲害著呢。孩子能掙，隨他們怎么花錢。”
秦母性子是溫順了些，平日里也不喜歡和人爭論，但她不是一點脾氣都沒有。
尤其，
這些人編排的還是她的寶貝兒媳婦。
“雖說是兒媳婦，實際上啊，和閨女沒什么兩樣。你們都看見我和他爹身上的衣服了吧？”
“全都是我家云芷買的，這一套要將近一百塊錢呢。”
“這啥料子，咋那貴！”
坐得近的幾個，剛想上手摸一摸，聽說這么貴，又連忙縮回來，生怕把手上的油蹭上去。
“大妹子，你們家兒子兒媳婦是干啥的？我瞧也不像是上班的人，咋這么有錢？”
秦母還不知道秦修則留在了特殊部門的事情，只道：“兒子自己做了點小生意，兒媳婦兒是個大夫。”
小兩口，一個商人，一個醫生，這是又有錢，又有本事啊。
一時間，桌上的人看向秦母的目光頓時火熱了不少，紛紛找著由頭和她說話，哪里還有半點先前的輕蔑？
岳云芷趁著上菜的間隙，，還拉著唐雅茹低聲詢問：“這些人沒為難我媽吧？”
“沒有。”
“你就是瞎擔心，嬸子厲害著呢，根本沒用我出手。”
唐雅茹撇撇嘴，“你是沒聽見，嬸子剛剛快把你夸上天了，我都懷疑，你才是嬸子的親閨女，秦大哥就是順帶贈送的。”
“羨慕？羨慕就趕緊找個人把自己嫁了。”
“算了算了。”
唐雅茹打了個冷顫，腦袋晃得跟個彈簧似的。
情竇初開的年紀，華生給她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深刻了。
岳云芷知道唐雅茹心里這道坎沒過去，攥了攥她的手，岔開話題，“那你就化嫉妒為食欲吧，多吃點。”
“放心，我肯定吃窮你！”
這頓飯，從中午一直吃到了三四點才散去，幾乎人人都是扶著肚子走的。
“秦兄弟，我就住你西邊，以后有什么事兒招呼一聲。”
“我隔得也不遠，你們剛來京市要是有不熟悉的地兒，盡管來找我。”
“大妹子，我們幾個老姐妹做了幾個鞋樣子，明兒拿給你看看啊。”
“欸。”
“好，好！”
秦父秦母一一應聲答應，直到把人都送出門，才長嘆一聲感慨：“這人啊，還真是現實。”
前后兩副面孔，就跟換了臉似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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