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青芷一把拿起桌案上的荷包,從侯府出來,她咬牙叫人給寧安公主遞了個信。

她治不了蘇蒹葭,有人能治得了她。

回到聽雨軒后,蘇蒹葭憑借著上一世的記憶,她開始仔細梳理侯府所有下人,哪些是沈追的人,哪些是二房的人,她將剩下的那些可用之人,一個個圈點起來。

然后她著重寫下一個人的名字,把青玉叫了進來吩咐了她幾句。

“小姐這件事就包在奴婢身上了。”青玉抓了一把瓜子就出去了。

蘇蒹葭意味深長笑了起來。

沐云舒既然要查賬,自然是要瞞著二房那邊……

沐云舒那邊已經開始大刀闊斧行動起來,她先找了個借口,把昨日那些辦事不利的人,全都拖了出去,每個人二十大板。

連發賣一個賤婢這樣的小事都做不好,可見她們全都是二房的人。

聽著她們的慘叫聲,沐云舒才覺得心里那口氣順了點,巧兒的事,雖然秦氏是始作俑者,可蘇蒹葭一樣不是什么好貨。

她一定要把這個賤人趕出侯府,突然她靈光一閃,心里頓時有了算計。

已經快臨近中午,她才讓巧兒回去。

跪了一上午,巧兒半條命都快沒了,可她始終牢記夫人的話,毫無怨言。

這么多人都看在眼里,何須她去大少爺面前告狀。

青玉從聽雨軒出來后,就在回廊下嗑瓜子。

不多時,一個負責灑掃的婆子,瘸著一條腿蹣跚而來,準備清掃地上的瓜子皮。

“呀!婆婆真是對不住,全是我的不是,讓我來吧!”青玉意識到自己的錯處,她一臉歉疚,伸手去拿她手里的掃帚。

那個婆子脾氣極好,“不妨事的姑娘,還是讓老奴來吧!”

“這哪里使得,本就是我犯的錯。”青玉執意拿過掃帚,將地上的瓜子皮清掃的一干二凈。

“婆婆這里都干凈了,你也歇會吧!”她親昵的扶著那個婆子坐下。

兩個人閑聊起來。

“老奴瞧姑娘面生,你是夫人身邊的人吧!”

青玉點頭,“婆婆真是好眼力。”

“怎的今日姑娘不忙嗎?”

“夫人要照顧侯爺,查賬的事全是少夫人在做,我這不也跟閑下來。”說完這句話,青玉徒然睜大了眼睛,她立刻捂住自己的嘴,警惕的看著四周,一副說錯話的模樣。

那個婆子一臉詫異,“好端端的查什么賬?”

青玉急得都快哭了,“婆婆,是我一時說漏嘴了,我求你了,可千萬別忘外說,是少夫人請示夫人想要查賬,我也不是很清楚。”

“姑娘放心,老奴絕不會往外說的。”得了她的保證,青玉千恩萬謝這才離開。

蘇蒹葭還在梳理侯府一眾下人。

“小姐成了。”青玉眉開眼笑走了進來。

蘇蒹葭聞言臉上也多了一抹笑意,誰能想到一個瘸了腿的粗使婆子,竟也是秦氏的人,這就是她的厲害之處,知人善用。

這些年明面上是老夫人掌家,可這侯府早就成了篩子,秦氏早就將自己的人一點一點滲透進來,你甚至想不到,都有誰是她的人。

縱然沈追也在侯府培養了些自己的人,可從巧兒一事便能看出,侯府其實早就捏在秦氏與二房手里。

明天阿衍就要正式去國子監讀書,沈追和蘇聞都在國子監,他們是什么樣的心性,蘇蒹葭再清楚不過,她帶著淺月她們回了一趟家。

得知老夫人真斷了她們的燕窩,還由著沐云舒說了一番那樣的話。

賀氏氣的連飯都沒有吃,哪怕秦氏已經叫人給她燉了燕窩,她都吃不下,“你說說她們這是想干什么?難不成想把我們都趕出這侯府,老夫人是個什么性子,鶴亭常年在外征戰,若不是我們幫襯著,侯府怎會有今日。”

“怎么現在娶了兒媳婦,孫媳婦,便覺得我們沒了用處嗎?連我的燕窩都敢說停就停。”

莫說她就連秦氏都咽不下這口氣,眼瞅著沈鶴亭就要死了,而長房又沒有子嗣,偌大的家業馬上就是她的,可現在的呢?

連采買這個肥差都丟了不說,長房擺明了要苛待她們。

“母親你先別著急,老夫人是個好拿捏的,今日這事全是沐云舒那個小賤人鬧出來的,等我想個法子治她。”

賀氏瞪了她一眼,“你可別再搞砸了。”

“夫人,韓婆子來了,說是有要緊的事稟告夫人。”兩人正說著話,姜媽媽走了進來。

秦氏皺眉,“她能有什么事?讓她進來。”

緊接著一個瘸了腿的婆子走了進來,正是那個與青玉閑談的婆子。

“大夫人,老奴剛聽說一個消息,少夫人請示了夫人要查賬,這會怕是已經有所行動了。”老夫人不知秦氏都干了些什么,但底下的人卻瞧得一清二楚。

秦氏一聽就變了臉,“什么?沐云舒要查賬。”

哪怕賬面做的再好看,可假的就是假的。

還有采買那塊,只要她查,定能查出問題來,老夫人如今已經對她們起了疑心,若是再讓她查出個什么來。

秦氏叫人賞了韓婆子幾兩碎銀子。

她一走,賀氏臉色就沉了下去,“看來這姓沐的留不得了。”

婆媳兩人對視一眼。

秦氏眼神一狠,天堂有路你不走,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進來,這可就怨不得她了。

蘇蒹葭回到家后,蘇衍還沒有回來。

“你去把徐二叔的兒子徐六叫過來。”孔媽媽應聲就去了。

淺月疑惑不解,“小姐叫徐六干什么?”

徐二叔是阿娘嫁給阿爹的時候,外祖母給的護院,功夫好的很,只是上了年紀,他的兒子徐六青出于藍而勝于藍,最重要的是還與阿衍年紀相當。

“小的拜見小姐。”很快徐六就來了,他一身粗布短打,濃眉大眼人長得很精神。

蘇蒹葭讓他起來,然后才問,“你以后可愿意跟著阿衍?”

徐六一聽高興的都有些語無倫次,“小的愿意。”

蘇蒹葭又問,“殺人你敢嗎?”

徐六愣了一下,“誰傷害少爺,小的就殺誰。”

“很好,從今日起你的任務就是保護阿衍,但殺人也是講究技巧的,不能給人留下把柄才是。”蘇蒹葭給了他一些東西,并交給他怎么用。

她這邊才交代好,蘇衍就回來了。

蘇蒹葭同他說了這件事后,蘇衍皺眉,“阿姐,我身邊有墨書一人就夠了,再說了我是去國子監讀書,又不是去國子監打架。”

蘇蒹葭態度堅決,“你學的那套,只能用來對付君子,可若是對上小人,就只能以殺止殺,你把徐六帶上,權當安我和阿娘的心。”

蘇衍這才將人留下。

蘇蒹葭回去的時候,天色已經暗了。

天越發炎熱,沈鶴亭還沒有回來,她沐浴后坐在妝臺前,望著銅鏡中的自己,眼神異常冰冷,已是亥時中了,秦氏那邊得了信,怎可能沒有動靜。

難道她算錯了?

就在那時外面響起一陣喧鬧的聲音,由于離的遠,她聽的并不真切,她仔細聽了一下,好像是從湖那邊傳來的。

她把青玉喚了進來,“你快去打聽一下發生什么事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