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言簡意賅,一個多余的字都沒有。

說完便回了內室。

蘇蒹葭,“……”

所以,他要救的人是她,而非沐云舒!

這也就解釋的通了,為何他跳下去,只救了一半,見到她之后,干脆利落就上來了。

直到躺到軟榻上,蘇蒹葭的嘴角都是上揚的。

她喜歡在睡覺的時候留一盞燈。

沈鶴亭躺在榻上,抬眸朝外看了一眼,看著那微弱的燭光,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
也不知想到什么,蘇蒹葭臉上多了一抹冷笑,這個夜還很長很長。

國公府。

今晚裴正卿好不容歇在沈青芷房中,兩人胡鬧了一通,洗漱過后皆沉沉睡去。

睡得迷迷糊糊之際,沈青芷只覺得自己的臉有點癢,她眼皮子沉得厲害,隨意抓了幾下,然后翻了個身便接著睡了。

也不知睡了多久,裴正卿只覺得口渴的厲害,他閉著眼喊了幾聲,“給我倒杯茶來。”

今晚他宿在沈青芷房中,沈青芷便沒有留守夜的人。

裴正卿叫了幾聲無人回應,只能自己從榻上爬了起來。

幸好屋里留了一盞燈,他半瞇著眼摸到桌邊,灌了一杯早已涼透的茶,然后往榻上一倒就要睡。

許是被他弄出的動靜給吵到了,沈青芷眼都沒睜,就往他懷里鉆。

裴正卿一把推開她,還滿臉不耐煩瞪了她一眼。

下一秒。

“啊!鬼啊!有鬼啊……”他滿目驚恐,嗓子都破了音,慌忙轉身就要逃,一個不慎從榻上摔了下來,疼的他齜牙咧嘴往外爬。

“夫君怎么了?大半夜的你喊什么喊!”沈青芷強撐著睜開了眼,說著她還在臉上撓了一把。

幾個婢女聽著動靜走了進來,率先點燃屋里的燭火。

“啊……”看向沈青芷的時候,她們也忍不住叫出聲來。

沈青芷怒聲呵斥道:“還有沒有規矩了,都喊什么喊。”

聽聲音裴正卿已經認出沈青芷來,他看都不看她一眼,扶著腰就往外走,還不忘交代幾個婢女,“你們給她拿面銅鏡,讓她自己看看,她現在一副什么鬼樣子。”

“嘔……”走到門口時,他再也忍不住,扶著門框吐了起來。

“我的臉怎么了?”沈青芷帶著疑惑撫上自己的臉,她只覺得有些不對勁,都不等婢女給她拿銅鏡,便光著腳跑到銅鏡前。

她的臉又紅又腫,布滿大小不一的疹子。

“啊!”就連她自己都忍不住尖叫出聲。

兩個婢女嚇得不敢靠近。

“快,快去請徐老來。”對一個女子而言,最重要的就是這張臉,沈青芷怕極了,裴正卿對她本就沒有什么感情,加上她小產過后,肚子便沒了動靜,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就更淡了。

等徐老來的時候,已是天光大亮。

徐老診治過后,說她這是濕疹,給她開了內服外敷的藥。

沈青芷不信,她怎會突然就得了濕疹,她又找了好幾個大夫,可得出的結論都一樣。

裴正卿離開后,便一去不復返,都沒差人來問她一聲。

今日是阿衍第一天去國子監讀書,對蘇蒹葭來說可是個大日子。

昨晚她便與老夫人說了,一早她便出了門。

阮氏把蘇衍送出門的時候,蘇蒹葭已經在門口等著了,她特意叫人安排了有侯府族徽的馬車。

“阿姐你怎么來了?”阮氏和蘇衍都有些吃驚。

“今日是阿衍去國子監讀書的日子,阿姐自是要親自送你去的。”蘇蒹葭鼻子酸酸的,就連聲音都有些哽咽,前世阿衍念了國子監一輩子,都未能如愿,這一世,他終于如愿以償進了國子監。

哪怕不為別的,只為了這一樁事,她都得解了沈鶴亭身上的毒。

阮氏目送著他們兩個人上了馬車。

“阿姐,其實我自己可以的。”蘇衍不愿她這般來回奔波。

蘇蒹葭目露幽沉之色,“阿衍,國子監與你之前的書院不一樣,多的是狗眼看人低之徒,你到了國子監,遇事無需忍讓,我這個侯爺夫人到底還是有些分量的。”

蘇衍點頭。

蘇蒹葭又道:“還有兩個人你一定要小心,一是沈追,二是蘇聞。”

蘇衍一一記下,“阿姐你就放心吧!我絕不會讓自己吃虧的。”

蘇蒹葭把他送到國子監門口。

兩個人從馬車上下來時,正好碰到沈追。

晨起的時候,沐云舒已經清醒過來,她絞著心肝抱著沈追哭了一場,沈追守了她一夜,整個人無精打采的。

還是身旁的仆從扯了扯他的衣袖,他這才看到蘇蒹葭。

“見過母親。”他幾步上前行禮。

蘇蒹葭淡淡一笑,看向一旁的蘇衍,“這是我阿弟,也就是你阿舅。”

她意思很明顯,你怎么還不行禮。

沈追眼底飛快閃過一抹戾氣,這個蘇衍比他還小,阿舅?他也配嗎?

“見過阿舅。”偏偏孝字當頭,他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,恭恭敬敬給蘇衍行了個禮。

看著這一幕蘇蒹葭扶額一笑,前世沈追在阿衍面前,總是一副高高在上,盛氣凌人的模樣,好像他多高貴一樣,這一世在阿衍面前他只能低下頭顱,甚好。

她動作輕柔替阿衍整理了一下衣袍,“行簡雖然比你年長些,可輩分擱在這里,為人尊長,以后你可要多看顧著行簡一些。”

這話純純是她用來惡心沈追的。

這個時辰正是一眾監生入國子監的時候,幾個人往這一站,引得很多監生紛紛側目。

沈追憋了一肚子火氣,只聽蘇衍說道:“阿姐,我會的,你就放心吧!”

蘇蒹葭柔柔一笑,“行簡,你還不快謝過你阿舅。”

在眾人的注視下,沈追深吸了一口氣,這才拱手說道:“多謝阿舅。”

“這人是誰啊?明明他看著比沈行簡還小,沈行簡怎么叫他阿舅?”有人忍不住議論出聲。

“這你就不知道了吧!瞧見了沒,那位是侯爺新娶的夫人,而這位新來的監生,瞧著是她阿弟,可不就是沈行簡的阿舅。”

聽著他們的話,蘇蒹葭臉上的笑紋更深,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,倘若沈追用陰謀來對付阿衍,阿衍就可以堂堂正正教訓他。

舅舅教訓外甥那可是天經地義。

暗中,一雙眼睛幽幽的看著這一幕,嫉妒的眼睛都閃著綠光,等著瞧,他一定要把蘇衍這個賤種拉入地獄的深淵中。

蘇蒹葭一直目送著蘇衍進了國子監才離開。

她今日出門只帶了淺月一個人,沒想到回侯府的路上,青玉竟然追了上來。

“小姐不好了,世子夫人一大早就回來了,她嚷嚷小姐對她下毒了,這會已經在侯府鬧開了,非要老夫人做主休了小姐不可。”她急得愁眉不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