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蒹葭淚如雨下,她身子一軟,跌坐在地上,臉上滿是恐懼與絕望,唇瓣抖動的厲害,可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。

人在極度悲傷的情況下,是說不出話來的。

淺月和青玉被她這副模樣給嚇壞了,兩個人沖上去,把她從地上扶了起來。

“小姐,侯爺武功蓋世,他和少爺一定會平安無事的。”

“侯爺不是說了嗎?讓你等她,你還在等他,他怎么舍得讓你空等他呢!”

兩個丫頭眼中也噙著淚,話雖然這樣說,可誰也不能保證什么。

蕭戰雙目赤紅,他已經帶著人沖上去,將還在燃燒的廢墟,一塊一塊搬開。

蘇蒹葭只看到兩個丫頭,嘴巴一張一合的,她什么都聽不到,此刻她眼中唯有那堆成山一般,還在燃燒著的廢墟。

阿衍被掩埋在下面。

沈鶴亭也被掩埋在下面。

她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死。

驀地,她眼神變得堅毅起來,如果施救不當,她很可能就會永遠失去他們。

她唇瓣蠕動,試了好幾次,終于能發出聲音來。

“分出一半的人,繼續滅火,剩下的人小心挪開那些廢墟,記住,千萬不要造成第二次坍塌。”痛到極致,她異常冷靜,說話的時候,她眼中還帶著淚。

可她沒有時間,再去軟弱,哭泣。

阮氏已經被送回房中。

她輕輕推開兩個丫頭,用最快的速度來到那堆廢墟前,淺月和青玉還以為她又要做傻事,都嚇了一跳。

沒想到她不哭也不鬧,鎮定的叫人害怕,學著蕭戰與巡城司那些侍衛的模樣,徒手去搬那些還在燃燒的廢墟。

“阿衍你在哪里?若是聽到阿姐的聲音,你就應一聲,這個家就只剩下阿娘,還有你和我,阿姐知道很難,可不管發生什么事,你都不能放棄,因為我和阿娘還在等你,你說過要高中狀元,替我和阿娘撐腰的,你怎么能食言呢?阿姐不許你食言!”

有的廢墟雖然已經被撲滅,但余溫尚存,同樣燙手的很。

可蘇蒹葭已經感覺不到痛了。

兩個丫頭也跟著她一起救人。

一開始的時候,聽著她這些話,蕭戰強忍著心里的不忿,用余光冷冷瞪了她一眼。

侯爺,你聽到了嗎?

這個沒良心的女人,心里就只有她阿弟,根本沒有你。

她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對她。

你快出來啊!看看你放在心尖兒的這個白眼狼。

“沈鶴亭,我知道你就在里面,你說話呀!你說讓我等你,可你為什么不出來?你是長寧侯,你是玉面戰神,與阿衍比就更不能食言了。”

“我就在外面等你,你為什么還不出來?”

“你的僚屬也在,你若是這樣,他們可是要笑話你的……”說到最后,她嗓音破碎,已然泣不成聲。

眾人聽了她這番話,無不心酸。

就連蕭戰聽了都是眼睛一熱,是他誤會夫人了,夫人多少還是有些良心的,虧她還記掛著侯爺。

他還以為,她把侯爺給忘了呢!

“侯爺,你聽到了嗎?夫人在喊你,你若是聽到了,記得應一聲啊!因為擔心你,夫人都哭了,你舍得嗎?你快出來呀!”他一個夜里睡覺都要抱著劍的硬漢,在說這句話的時候,嗓音都劈了叉,哽咽的不像樣。

除了蘇蒹葭不停的喊著蘇衍與沈鶴亭。

其他人一言不發,唯恐沈鶴亭與蘇衍回應,他們聽不到。

現場氣氛仿佛凝固了一樣,眾人心口全都壓著一塊巨石。

他們拼了命的救人。

火很快就被撲滅。

蘇蒹葭繼續讓他們往廢墟上澆水,以此冷卻廢墟里面的溫度。

她原本白皙如玉的手,上面滿是黑灰不說,被燙的一片血肉模糊,可她一刻都沒有停。

“阿衍……沈鶴亭……”每一聲都含著她萬千希望,她喊的嗓子都啞了,整個人精神高度緊張,豎著耳朵,唯恐錯過他們的聲音。

在她喊了不知道多少聲,從希望到絕望,整個人猶如泡在冰水中一般,一點點往下往下沉,就在她快要溺斃在這無盡的恐懼中。

廢墟之下,突然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