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對蘇蒹葭來說,可真是意外之喜。

她雙眸冷光閃爍,一陣見血,“行簡,她叫你什么?表哥,你不是信誓旦旦說,你與沐云舒成婚前從未見過,可她卻揣著肚子,險些嫁給侯爺,只怕沖喜之事,都是你們一手策劃,為的就是圖謀侯府,倘若你們的計謀成功,她真嫁給侯爺,如今這侯府已是你們的了。”

那一聲表哥,老夫人也聽的真真切切。

蘇蒹葭的話,一字一句都重重敲擊在她心頭。

記不清何時,她就已經對沈追產生懷疑,如今聽了蘇蒹葭這番話,她只覺得細思極恐,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。

可恨,沐云舒說完這幾句話,人就昏死過去。

把這么一個天大的難題,扔給沈追。

他還沒有想好說辭,正在這個時候,沈鶴亭回來了,他踏進秋白院的時候,正好也聽到,沐云舒那一聲表哥。

他眸光暗了一瞬。

他的人已經查出來,早在成婚前,沈追與沐云舒便已相識,卻不知道兩人竟然是表兄妹。

當初,他的親生父親臨終托孤時,是怎么說的?

說他一出生,母親便離世,等他這個父親死后,他在這世上就再無親人了,才將沈追托付給他,話里話外希望他把沈追收為養子,給他一個庇佑,好讓他平安長大成人。

身為他的副將,他怎么可能不清楚他的底細。

多年來,他確實孤身一人,沒有任何親族。

如今他離世多年,倒是有了親人,據他所知,沐云舒的父親,沐青山只是一個六品武將,看樣子沈追與他們早就聯系上了。

他常年駐守邊關,府中只有母親一人主事,倒是叫人鉆了空子。

“行簡,這事你怎么說?”他緩步來到蘇蒹葭身旁坐下。

見他來了,老夫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,將沐云舒謀害沈青芷的事,倒豆子一般全都說了出來。

末了,她還不忘補了句,“鶴亭,我看他和那沐云舒,野心勃勃,一肚子壞水,還不知道在圖謀些什么,這樣的人斷不能留了。”

說完,老夫人似想起什么,驚得驟然起身,“就連你身上的毒,說不定都是他們下的。”

沈鶴亭早就有所猜疑。

沈追的身后,站著一個沐青山,而沐青山的身后又站著誰?

若順藤摸瓜,定能查出背后主謀,這樣一來,他豈不是很快就能解了體內的毒。

想到這里,他余光落不禁落在蘇蒹葭身上,當即心中一動。

他可還欠夫人,一個洞房花燭夜……

沈追很快反應過來,“父親,你聽我說,我事先確實不知道,我也是陪著沐云舒回門的時候,與沐青山他們攀談的時候,無意間提及早已過世的父親,沐青山這才發現,我們兩家竟然沾親帶故的,我覺得這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,就沒有特意稟告祖母與父親,都是孩兒的錯。”

“還有,未能提前知道她的毒計,這才害了小姑母,也是孩兒的錯,請父親和祖母責罰。”

他跪的筆直,從容不迫迎上沈鶴亭與老夫人的目光,瞧著當真無辜一般,他還有意提及已逝的親生父親,可不就是在提醒老夫人和沈鶴亭,他可是恩人之子!

沈鶴亭淡淡抬眼,“依你之見,該如何懲罰你,又該如何懲罰沐云舒?”

沈追想都不想,他拱手說道:“沐云舒實在狠毒,如今罪證確鑿,不如把她送到刑部,至于孩兒,任憑父親處罰。”

如今沐云舒已經沒有用了,留著她只會后患無窮。

倒不如趁早除了她。

至于沐家,自然不敢多嘴。

沈鶴亭來了,此事自然有他做主,蘇蒹葭也不好再說什么,且老夫人已經把她想說的,都說出來。

“那就把她送到刑部,聽聞你今日不僅誣陷你母親,還頂撞了她,就罰你在聽雨軒外,跪一日吧!”

“鶴亭,這怎么可以,萬一那毒真是他給你下的,依我看這樣的人,還是早些趕出府才是。”老夫人第一個跳出來反對。

“求父親明鑒,孩兒絕沒有給父親下毒,父親與祖母對孩兒有大恩,孩兒又怎會做出這種忘恩負義的事來?”沈追說的誠懇,重重將頭磕在地上。

事到如今,蘇蒹葭不信,沈鶴亭當真對沈追的野心與圖謀,一無所知,還這般護著他。

他若是真這么蠢。

怕是早就死在戰場上。

她心里也是疑慮重重,即便沈追再怎么了得,也只是侯府一個養子,可他不僅能弄到照影,身價不菲不說,還頗有勢力。

難道他背后有人?

還有什么更大的陰謀?!

也不無這個可能……

沈鶴亭眸色極度深沉,他并未多說什么,只叫人將沐云舒送到刑部,然后看著沈追說道:“希望你不會讓父親失望,你且去聽雨軒外跪著吧!”

背后那人既然是沖著他來了。

如今他安然無恙,只怕快要按耐不住,而他一直在等他出手。

自然將沈追放在眼皮子底下,才是上上策。

從秋白院出來后,沈追驚出了一身冷汗,還好今日有驚無險,只怕父親對他已經起了疑心。

忽地,他眼神一暗,若到萬不得已之時,他只能擅自動手了……

謝家別院。

沈青瑤有孕在身,且已經顯懷,謝文瀾怕傷到她腹中的胎兒,自覺的搬到書房去住了,只每日過來陪她用飯。

他如此體貼,真是叫沈青瑤既欣慰又感動。

可她還沒有歡喜兩天。

今日謝文瀾陪她用過早飯后,他前腳剛離開,后腳就有婆子湊上來,“少夫人,有件事老奴不知當講不當講。”

沈青瑤有些不耐煩,“有什么事就說。”

那婆子這才接著又道:“昨晚,大少爺宿在一個侍妾房中。”

這些日子,謝文瀾一直老老實實的,從沒有碰過沈鶴亭叫人送來的那些妖嬈賤貨,沈青瑤過的舒心,也就漸漸忘了后院那些女人。

“什么侍妾?”以至于她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。

那婆子也是無語的很,“就是侯爺,叫人送給來的那幾個!”

沈青瑤從沒有想過,有一日,謝文瀾會碰她們,她一直以為二弟叫人送來那些人,不過是為了敲打她罷了。

她臉色鐵青,抬手將一旁的茶盞掀翻在地,“好一個謝文瀾,我這還懷著身孕呢!他就是這么對我的。”

這還不算完,謝韻音名聲盡毀,這事傳回金陵后,她的婆母叫人傳來信,將這件事全都怪罪在她頭上,將她好一通數落,還讓她務必在京都,給謝韻音擇一個佳婿,否則就是她這個做兒媳的無能。

她本就心有不快。

“蘇蒹葭,你不讓我好過,你也別想好過。”她咬牙切齒說道,若不是她挑唆二弟,送來這些鶯鶯燕燕,又怎會鬧出今日這一出來。

她苦思冥想了一番,突然一計躍上心頭。

“小姐,少夫人已經被送到刑部,咱們還要動手嗎?”回到聽雨軒后,淺月四下掃了一眼,這才壓低聲音問道。

蘇蒹葭看了她一眼,“你只管按照原計劃行事就好。”

如今沈追與沐云舒的關系被爆出來。

以他的性子,定然已經存了殺人滅口的心思。

她要做的是,推波助瀾,加快他動手的速度。

至于刑部那邊,她無需插手,沈鶴亭定然已經叫人盯著。

不得不說,莫閑云的辦事效率就是高,這才過了兩日,他便將一個妙齡少女,帶到大長公主面前。

“拂兒,快來拜見你母親。”他都未曾詢問過大長公主的意見,就擅自讓她喊大長公主母親。

喚作拂兒的少女,看著比昭和小幾歲的模樣,她一身鵝黃色的衣裙,小心翼翼上前,對著大長公主盈盈一拜,“拂兒,見過……母親!”

她頓了頓,到底還是聽莫閑云的話,喚了一聲母親。

大長公主躺在軟榻上,她一副精神不濟的模樣,淡淡道:“你抬起頭來,給本公主看看。”

拂兒聞言緩緩抬起頭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