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安公主也在,聽太后這么一說,她立刻豎起耳朵來,她想要知道母后說的到底是真是假。

父皇真是這樣的人嗎?

蘇蒹葭的心也提了起來,母親說沈鶴亭是明白了她的顧慮,今日才特意來演了這么一出戲。

能讓他和母親忌憚的,也就只有……圣上!

她也想聽聽圣上會如何作答。

大長公主也看向崇明帝,她看得明白的事,母后自然也看得明白,母后這是在幫她試探皇弟的態度,希望皇弟不會讓她失望,這樣她就不必在綰綰和皇弟之間,非要做一個選擇。

若要選擇,她自然會選擇自己的女兒。

如此一來,她勢必要站在皇弟的對立面。

一時間,所有人都看向崇明帝。

崇明帝先是微微一怔,他顯得有些意外,然后含笑看向大長公主,“若要朕說,皇姐的眼光自然差不了,她覺得沈鶴亭配不上綰綰,那就給綰綰換一個夫婿就是了,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。”

他說著一頓,“朕現在就可以下旨,讓綰綰與沈鶴亭和離。”

太后眼底閃過一絲失望,她自然知道女兒的擔憂,她本意是想讓陛下幫著一起說和的,也順道試探一下他對這件事的態度。

瑯華好不容易才找回綰綰,就是給她一個成全又如何?

他們可是親姐弟,何至于此!

蘇蒹葭也看出來了,圣上不想讓她與沈鶴亭在一起,可見母親的顧慮是對的。

她抬眼看向大長公主,無聲的詢問她的意思,若是不然就先順了陛下的意,再徐徐圖之,總好過將她或沈鶴亭陷入險境之中。

再者,一旁還有四皇子虎視眈眈的盯著。

以退為進,未必不是上策!

大長公主心里一片寒意,皇弟到底還是讓她失望了。

沈鶴亭戰功赫赫,一片赤膽忠心。

可皇弟只看到他功高震主,又與太子有著脫不開的關系。

“讓綰綰和沈鶴亭和離?”她掩下心中的失望,一字一句重復著崇明帝的話,一副深思的模樣,顯然在認真考慮這個問題。

崇明帝淡淡一笑:“當然這件事還得看皇姐的意思,若皇姐覺得這么做不妥,讓綰綰繼續做長寧侯夫人也是可以的,朕都聽皇姐的。”

他說著緩緩轉動拇指上的玉扳指,晦暗不明的眸子里,來自帝王的殺機,稍縱即逝。

大長公主一副醍醐灌頂的模樣,她揚眉一笑,“我怎么就沒有想到呢!還是皇弟英明,那就請皇弟下旨,讓綰綰與沈鶴亭奉旨和離。”

說著她不動聲色給了蘇蒹葭一個安撫的眼神,讓蘇蒹葭不要怕,就是豁出去一切,她這個做母親,也會給她一個圓滿。

蘇蒹葭微微頷首,她也覺得這才是最有利的選擇。

來日方長,有情人終成眷屬……

寧安公主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,現在她終于相信母后的話了,是父皇不許她嫁給沈鶴亭,她心里是說不出的失落。

時至今日,她才深刻的體會到身在皇族的種種無奈。

她不能的事。

蘇蒹葭也不能。

只因為她們都是皇族中人,身不由己。

太后看向大長公主,她皺著眉頭說道:“哪怕是封旨和離,與綰綰的名聲終究有礙,瑯華你可要三思而行啊!”

繼而她看向崇明帝,“陛下,還有你也真是的,瑯華任性妄為也就罷了,你怎么也不勸著她一點。”

太后可真不愧是上一屆宮斗的勝出者,她這是給了大長公主和崇明帝一個改口的機會,更準確的說,是給了他們一個臺階。

不管是大長公主,還是崇明帝,都還可以改變想法。

皇后也幫著一起勸說了幾句,她都開口了,玉貴妃自然也不敢落后,一時間眾人紛紛開口勸和。

不過全都是假意罷了,身在后宮自然以陛下為天。

蘇衍在旁看的一清二楚,不怪母親會做出那樣一副姿態來,實在是她早已將圣心揣摩透徹。

他第一次清晰的認識到,何為帝王心深不可測!

明明這是崇明帝的意思,可他偏偏要借著母親的嘴說出來。

這樣他就還是那個完美的圣上!

最終大長公主開口說道:“你們都不必勸了,我心意已決,還請皇弟即刻下旨,讓綰綰與沈鶴亭和離。”

蘇蒹葭與蘇衍跟著她一起行禮。

崇明帝幽幽的嘆息了一聲,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,似被大長公主逼迫一般,不情不愿迅速叫人擬了一道圣旨。

末了,他還不忘擺出一副好舅舅的模樣,對大長公主說道:“皇姐你放心,京都好兒男多的是,朕一定會為綰綰擇一個如意郎君,等過些時日便叫母后在宮中設宴,只要綰綰有喜歡的,朕立刻為他們下旨賜婚。”

大長公主還能怎么說?

她只能笑著謝恩。

圣旨擬好后,崇明帝立刻叫人去侯府傳旨。

確實如大長公主所說那般,沈鶴亭是裝的,一回到侯府,他便清醒過來,獨自一個人坐在書房中沉默不語。

一窗之隔,鳥語花香,熱鬧非凡,可這與他全無半點關系。

他知道大長公主和蘇蒹葭已經奉旨入宮。

也知道今日勢必會有一個結果!

他能做的都做了,甚至與他有關的流言,都是他叫人散播的。

一來他想讓圣上知道,他對蒹葭的真心,二來他想告訴圣上,他體內有毒,病弱體虛,完全不足為懼。

所以,他在等。

過了大約半時辰,外面響起一陣腳步聲,蕭戰匆匆而來,他也不敢推門而入,只敢隔著門說道:“侯爺,圣上有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