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9年1月1日，元旦，農歷臘月初三，宜搬家出行！
云山縣通往京城的公路上，一支由四輛吉普車組成的車隊，正頂風冒雪疾馳著。
車上，周揚看著車窗外不斷飄落的雪花，嘴角微微上揚。
他這次前往京城，除了要給部里送過去一年的工作總結報告和今年的科研預算外，還要參加軍方的一個重要會議。
當然了，這些事情都是正常的工作，并不會讓他有多高興。
心情之所以如此好，主要是馬上就要見到自家媳婦兒了。
都說自古相思不是病，但相思自古最難醫。
再厲害的人都難以逃脫離別相思之苦，自然也包括周揚。
自從李幼薇九月份開學后，兩人就再沒見過面了，算算也有四個多月的時間了。
四個月啊，整整四個月的和尚生活，真的是一把心酸一把淚。
周揚都忍不住想吼一聲：“你知道這五年...不，這四個月是怎么過來的嗎？”
本來前段時間楊琦來村里的時候，給周揚帶來了李幼薇的口信，說是元月5號她們學校放假，預計六七號就回來了。
當時周揚就決定，等李幼薇放假了，就讓柳云龍回一趟京城，把她們娘幾個外加李倩她們一起接回來。
沒想到昨天下午，突然接到了部里的電話，讓他們所派一個有分量的人來京城開會。
其實吧，這事兒并不需要周揚親自過來，不管是顧成華還是郭亞民、鄭愛國等人都可以，但周揚這次卻堅持親自前去。
所里的其他人自然也知道他的想法，自然也就沒人和他搶，就這樣周揚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旅程！
想到再過幾個小時就能見到妻兒了，周揚的心情隱隱有些激動。
就在他沉思之際，耳邊突然響起了陳北玄的聲音：“首長，咱們這次去幾天的時間，幾號回來？”
“五六號回來吧，怎么了？”
“沒啥，就是想年前帶著詩情回一趟東北，都結婚一年多了，我娘到現在還沒有見兒媳婦呢！”陳北玄道。
“行，到時候我給你批假！”周揚道。
“謝謝首長，我打算等村里的大集結束后再走，得幫家里把年貨布置齊了！”
周揚知道陳北玄說的家指的是楊家，即譚詩情的外婆家。
自從譚詩情的父親犧牲后，母親楊秀蘭就帶著譚詩情和弟弟搬回了娘家住。
而譚詩情的外公外婆年紀大了，舅舅又是個智力低下的憨子，所以很多時候家里的大事兒小事兒都是陳北玄給擔著。
“行，啥時候回去你自己定！”周揚道。
陳北玄點了點頭，隨即話音一轉，再次說道：“首長，我聽說現在附近的小攤小販都往咱們村趕，包括云山縣城、豐縣、商縣、化縣，甚至于寧市的，這大集要是開了，那得有多熱鬧！”
“呵呵，這我哪能知道，不過大集8號才開始，一直持續到20號，咱肯定能趕得上！”周揚笑著說道。
“那就好...”
關于村里要趕大集的事兒，是前兩天才定的，倒不是村里主要動要搞這個，他們反倒是屬于被動的一方。
而這件事兒的起因還是和八寶梁村分紅有關，25號那次分紅結束后的第二天，央視的新聞聯播就報道了這件事情，并給出了足足三分鐘的電視畫面。
當全國的老百姓得知這個北方小村子，普通社員一年收入能達到1200塊錢，就連沒有勞動能力的也有560塊錢的人頭分紅后，都炸鍋了，大家都對這個名叫八寶梁的村莊投來了羨慕的眼神。
隨后，多家官媒也都報道了這件事情，不少報紙甚至于還將這事兒放在了頭版。
當然了，這都是上面示意的。
原因也簡單，因為現在高層需要樹立一個榜樣，同時也給老百姓打一劑強心針。
整個1978年，北方春夏兩季遭遇了幾十年難遇的特大干旱，到了秋天開始又像是天塌了一般，陰雨延綿。
連續不斷地的大雨，不但影響了秋收，還造成了相當嚴重的洪澇災害。
在這樣連續不斷的天災肆虐下，北方大部分地方的農業生產都受到了極為嚴重的損失，很多地方甚至于是顆粒無收。
沒糧食這可是大事情，最重要的是這讓很多地方的老百姓都對生活失去了信心。
為了安定秩序，也為了給社員百姓一個信心，所以從云山模式被推出后，上到中央下到地方政府都在宣傳云山縣，都在宣傳八寶梁聯合村這個樣板。
新聞、廣播、報紙宣傳的同時，央視還在電視上，將剪輯好的分紅錄像以紀錄片的形式進行了播放。
當八寶梁聯合村的真實分紅場景呈現在電視機里之后，看過片子的老百姓都麻了。
好家伙，這是農村生產隊分紅嗎，怕是那些國營大廠都比不上吧！
幾乎是一夜之間，八寶梁聯合村就名揚全國。
對于八寶梁聯合村的社員們有錢了這件事兒，那些小攤小販表現的最為敏感。
幾乎就是在分紅儀式結束的第二天，就陸陸續續的有人到八寶梁聯合村的各個村口，擺攤兒賣東西。
當然了，正常情況下這是不允許的。
畢竟，上面對于這種擺攤售賣的經濟行為，一直是處于高壓打擊狀態。
但凡事都有例外，平時肯定是不行的買賣行為，這段時間卻會放松不少。
主要還是因為年關將近，再加上絕大多數的地方的農業生產已經結束，為了方便老百姓置辦年貨，上面對這事兒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。
在這種情況下，一些大的村莊就會自發地形成趕集、廟會、交流會什么的，只不過在過去這些年，這種事情和八寶梁村是沒啥關系。
畢竟這里一不是行政中心，二來是村里常住人口少，頂多人家別的村子趕集的時候，八寶梁村的社員們作為一個消費者去參與一下。
但是今年卻不一樣了，那些小攤小販們都知道八寶梁村的社員們有錢了，再加上八寶梁村現在常住人口已經超過了公社所在地大營鎮，因此自發地就向這邊聚集。
有鑒于此，村委會緊急召開會議，經過一番商議之后，決定可以允許這些小攤小販到村里擺攤售賣各種東西，但是有時間限制。
即所有的小攤販都可以在元月8號到12號，到八寶梁村自由的販賣各種年貨和手工藝品，其他時間堅決不允許出現在八寶梁村。
剛開始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，周揚心里其實是有些不太樂意的。
原因也簡單，可能會暴露研究所的情況。
畢竟趕大集這種事情，人員流動頻繁，周圍的小攤小販都會涌入村里，這必然會給研究所以及其他二級單位的安保部門帶來壓力。
保不齊這些小攤小販以及趕集的人群里，就會混入敵特分子或者是敵國的情報人員。
所以，剛開始周揚很想終止這個大集。
但是轉念一想，只有千日做賊的，哪有千日防賊的。
保密保的是核心機密，這里面最重要的是各種科研技術以及研究數據，至于研究所在什么位置這其實算不得什么機密。
主要是這種東西，如果真有人想查，其實很容易就能查到。
想想幾十年后，人們隨便上網一搜，那些大名鼎鼎的科研院所的位置就顯露無疑，比如說金陵14所、鹿城一機廠、二機廠以及沈飛、成飛等等。
甚至于就連火箭發射基地、導彈基地、綜合練兵場的位置，這在網上都不算什么秘密，一搜都能查出來。
難道能查出來這些單位的位置，就意味著這些地方不安全了嗎？
答案顯然是否定的！
以我國的治安狀況，就算是能查出來又如何，那些敵特難道還能打進來嗎？
再說了，像他們這種單位，想要真正做到隱藏位置，除非是像那些三線兵工廠那樣，直接搬進深山老林，再將地理信息直接抹去，不然絕不可能做到絕對隱蔽的。
既如此，又何必為了這事兒攪大家伙的人興致呢？
更為重要的是，小攤小販聚集到八寶梁村開集，這對于八寶梁村來說也是一次機遇，一個確立區域中心的機會。
要知道之前這種大集那可都是在大營鎮辦的，現在卻轉移到了八寶梁村，這絕不僅僅只是小攤小販們換了經營地點，更是區域中心的轉移。
這對于八寶梁村來說，絕對是好事兒，自己不能擋村里發展的路。
想到這里，周揚也對即將開始的大集充滿了期待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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