陽光火辣。
兩個人下來車擦了把汗，準備找人問路去朝陽路23號。
到底祝長楣也就來了一次而已。
真要帶路是做不到的。
而何大成覺得坐長途汽車已經花了錢了。
既然上次何東能騎著自行車送他來車站。
就說明不遠。
走過去就是了。
莊稼人，從來不會吝嗇自己的氣力。
就是天熱的厲害。
路邊梧桐樹上的知了，不停地叫著。
熱鬧的啊。
兩個人尋著陰涼地走。
走走問問。
還真就走到了。
祝長楣歡喜。
何大成則是朝著他確認了一句，“真是這？”
房子看著大得很，還帶著個不小的院子。
不管建筑還是布置。
可都是通安縣城沒見過的精致，氣派。
比起以前那些個地主家的宅子還要好。
是洋房。
祝長楣自然的點頭。
他說是來過一次，不記得路，但是，這房子再熟悉不過了。
還有就是，讓他迫不及待想要來盛市的那個人。
就住在隔壁那棟房子里。
他忍不住朝著那邊望過去。
院子里樹木蔥蘢是看不到里面的情況的。
只有二樓陽臺能看清楚些。
但也是沒人的。
是沒在家吧？
這幾天，郭思涵的身影就像是烙印在他腦海中。
每每想起，都是情動。
之前在上河村，覺得遙不可及。
可現在。
近在咫尺了啊。
他們很快就能見面的吧。
心臟似乎又不受控制的加快了跳動。
“東子，東子你給我出來東子，你這混小子…”
那邊。
何大成一邊往里走，一邊大叫大嚷的。
祝晴雅本來在樓上看領回來的新書。
聽到聲出來房門，望著樓下。
可不是看到何大成來了。
在他后面跟著的，是自己的四哥祝長楣。
她扶著樓梯扶手，趕緊下樓去的。
樓下張桂萍瞧著叫嚷著進門來的何大成。
“別喊了，這會兒人沒在。”
“沒在什么沒在，不去上大學這么大的事情，他敢不在？”
張桂萍在做午飯呢。
本來想著等何東回來了再做。
可這個點還沒回來，想到祝晴雅和肚子里的孩子，她想著做點先吃了。
何東回來再做。
到底這人說了，中午會回來的。
哪知道，這會兒何東沒回來，何大成先來了。
“我就知道你電話里沒說啥，人肯定得來。放心，何東跑不了，估計在回來的路上了。”
“咋，你還真讓他出門了！”
何大成震驚的看著張桂萍，可是覺得她跟自己這點默契都沒有的。
他這邊要來，張桂萍就該把人按在家里才對。
張桂萍：“……”
她是該說的都跟何東說了的啊。
可看人態度，似乎不容改變。
這會兒可是無奈。
“腿在他身上，我能咋的？”
“等他回來，等他回來，我非把他腿打斷。翅膀硬了，以為自己想飛哪飛哪了？有我這個做爹的在，他就甭想。”
放下手里的老煙槍，何大成進了廚房。
他上看下看，左看右看的找東西。
張桂萍愣，“找啥？”
“當然是趁手的東西。”
何大成找了一圈沒能找到想要的東西，就拿著菜刀到院子里。
嘩嘩兩下，把一根樹干給砍了。
三下五除二的削去上面的枝杈。
就留一根光溜的桿子。
拿在手里，是覺得很趁手的。
心滿意足的拿著刀回到廚房放好，繼續往外走。
看到邊上放著的小矮凳，他伸手拿了，到門口放著。
自己坐下來，守。
這陣勢，擺明了是等著何東回來呢。
祝晴雅揪心。
張桂萍也是一樣。
祝長楣更是看到了小時候，自己和小伙伴們偷偷下水玩，回到家時見到的場景。
那時候跟他一起的小伙伴，都是商量好了似的說跑就跑。
獨留他一人面對。
童年陰影。
真的是童年陰影啊。
就是，沒想到何東這么大了，還能再體驗一次。
突然想知道那會是什么樣的畫面啊。
“媽，這下可怎么辦？”
祝晴雅擔心的看著張桂萍。
張桂萍自然也不知道怎么辦。
這場面打開了，今天何東是肯定沒好果子吃的。
可她心里，也不覺得這樣有什么不對。
多少年了，他們家里終于出了個讀書人。
還是個能讀大學的。
這不上，不是跟鬧著玩似的。
所以，她也不想去想怎么辦。
總歸得把何東往正路上引。
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。
這可是家寶家棟都知道的事情。
出了這么個壞榜樣，怎么能行？
祝晴雅也知道，除了自己，估計沒人能理解何東。
可是，真要看他挨打，她也是不忍的。
她看眼餐桌上放著的飯菜，可是挺著肚子走出去。
“爹，你和四哥還沒吃午飯的吧？總歸何東沒回來，您要不進去，先吃飯。”
“這會兒天熱，晴雅，聽話，別在外面待著，進屋去，我和東子的事情，你看你媽咋做就行。”
張桂萍是沒打算管。
所以何大成這話，跟讓她別管差不多。
而自己的那點心思，何大成估計是心里跟明鏡似的。
就是想護著何東。
所以張開的嘴，是不知道怎么說了的。
“趕緊進屋。”
看祝晴雅沒動，何大成不高興的側頭來。
祝晴雅微垂目光，柔聲開口。
“爹，何東這次會考學是為了陪我，他的本意不是上大學。所以，說有錯，還是我的錯。要不是因為我，他不會這么做…”
何大成詫異。
隨即笑起來，“他一個陪考的都考上了，不正是說明他就是讀書的料？”
祝晴雅：“……”
怎么覺著自己好像是幫了倒忙了？
何大成臉色冷沉，“天意如此，這大學不去上，就是他不懂事，他不懂事，我就教他懂事。”
兩指粗的樹干，讓他踩在腳底。
騰出手來往老煙槍里塞卷煙。
祝晴雅是知道，他這話全沒毛病。
但似乎又，哪哪都不對。
至少對于何東來說，是不利的。
她看著回來的路口，想著何東一會兒回來會發生的事情，愁眉不展。
“趕緊進去了，你受得了這天氣，我孫子也受不了。”
何大成反正是習慣了。
到底經年累月的這暑熱，也不是沒下過地。
他點了煙抽。
“桂萍，桂萍，趕緊來帶你兒媳婦進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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