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忠烈沒想到，曾前朝也沒想到，電話這頭的孔光楠更沒想到，這種挖人方式何止是強悍，簡直是史無前例的霸道。
空氣剎那間靜止，電話兩頭的幾人也是心思各異。
要說孔光楠，自然是大腦空白一片，完全沒料到面前的年輕人會如此直接，但他沒有做出任何回應，似乎也想聽聽對面的反應。
再說柳忠烈，內心是五味雜陳，是哭呢？還是笑呢？當然不會是前者，因為他和孔光楠的爭端早已擺在了明面上，再結合國內轉載的新聞，他很清楚孔光楠的價值會越來越小，這時候如果要讓對方離開聯盛，可以說是巴不得的，他也正愁沒有原因。
只不過這個原因足夠全面嗎？開除總工程師可不是他一句話就可以的。
想到這，柳忠烈捂住電話筒，對著曾前朝小聲道：“楊清風和我說過，這個李斯文和老孔的關系不一般，在鵬城大學就是老孔同意他現場招人才鬧出一系列的問題。”
曾前朝聽見這話，低聲道：“先不說他們兩個的關系，老孔是不會背叛公司的。”
“我知道，我的意思是他做出了錯誤的決定，也許是無意的，但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。而且按照楊清風的意思，這個李斯文很想挖老孔過去，他這一次主動提出要求，明擺著告訴我們他就是奔著老孔來的。”
柳忠烈的曾前朝沒有反對，這已經很明顯了，問道：“你的意思是？”
“我先探探這小子的底吧！”
柳忠烈說完，對著電話道：“李總，讓我開除孔總工，你這有些異想天開了吧？”
李斯文聽著柳忠烈假惺惺的回答，雙眼凝視著眼前這位已經年過半百的老男人，他看得出對方很緊張，因為他知道，孔光楠對聯盛有很深的情感，這種情感是很復雜的。
所以他很不想傷害對方，但是他更知道，即便自己不做這個惡人，在1995年，聯盛依然會無情的免去孔光楠的職位，那時候孔光楠才成了油燈耗盡的寡人。
而此刻的惡人也不過是在挽救對方，更是挽救華夏的未來。
這就是李斯文把問題擺在明面上的原因，他也許不能改變世界，但卻可以催動著世界的變革。
“柳總，你應該比我清楚，漢卡的淘汰是板上釘釘的事，你們漢卡最多活不過94年，而聯盛的未來到底是繼續自主研發，還是銷售你們的組裝電腦，想必這已經不是個新鮮問題了，對于你們聯盛來說，孔總工的價值已經越來越低，但對于我來說，他的價值卻是無限的。”
李斯文一個字一個字的道。
“繞這么大的圈子，想要挖我們的人，李總，你也太小看我們聯盛了吧？”
柳忠烈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。
“只要你開除孔總工，我不僅能讓聯盛的負面新聞瞬間在鵬城消失，還會取消針對聯盛的招人政策，更會通過一些報社對聯盛進行正面報道，更能讓聯盛在鵬城滿載而歸全身而退。”李斯文深吸口氣道：“而這些的前提都是你答應我的要求，否則我一定會竭盡全力與你們聯盛死磕到底，這就是我的態度，我也知道柳總的心思。”
電話那頭沉默了，不知過了多久，柳忠烈的聲音才傳了過來：“這不是我能決定的。”
“那就開會決定，為表誠意，我會暫時控制輿論的發酵，先掛了。”
李斯文按斷了手機，然后看向孔光楠道：“孔先生，實在對不起當著您的面做出這樣的決定，但我希望您能理解我求賢若渴的心情，如果這一次柳忠烈開除您，希望您能加入我的公司。
如果他不開除，我不僅不會和聯盛死磕，還會登報向聯盛以及您老道歉，盡最大能力挽回聯盛的榮譽和損失，想必這也是對您最大的尊重，我先走了。”
孔光楠看著李斯文消失的背影，心中無比震撼，很難想象，一個如此年輕的人，竟然能把事情做的滴水不漏。
他知道對方把他當成了賭注，他本應該惱羞成怒，可是當聽見對方的那些話，他卻一點也發不起火，甚至覺得，也許這也是一次轉折。
公路上，一輛皇冠轎車疾馳著，李斯文坐在后座打著電話，不知過了多久，那頭傳來陸書航的驚駭聲。
“也就是說，你當著孔光楠的面要求聯盛開除他？你小子玩的太過火了吧？你就不怕孔光楠生氣？人家的身份可不一般，讓你這么耍來耍去的誰樂意？”
“老哥，我也是無可奈何啊，馬上就到93年了，如今國外的科技企業像洪水猛獸一般涌入華夏市場，我晚一年發力，就等于落后五年，如果當初有能力，我早就布局這個產業了。”
“你說的倒是在理，我只是擔心孔光楠的心情。”
“其實我也擔心，不過話說回來，我覺得像他這種搞科研的人并不在乎人際上的事，他的大局觀是在研發上，即便我做的有些過分，他也會明白的。”
“確實如此，對了，你給我打電話還有什么事？”
李斯文嘿嘿一笑：“老哥，上次不是求你讓財經早報轉發一篇外國報道么，能不能再讓他們幫個忙？”
“又搞什么新聞？”陸書航有些好奇。
“就說英特爾的586芯片已經量產，非常看好華夏市場。”李斯文說道。
“你有確切消息嗎？”陸書航問道。
“沒有，不過如今486已經出來兩年多了，這586也應該快出來了，我還讓朋友查閱了國外的一些報道，確實有586相關的新聞。反正我的目的就是，從硬件以及軟件的新聞上，驅使聯盛漢卡的淘汰，這也能讓聯盛高層下定決心。”
“為了孔光楠，你還真是用心良苦啊！”陸書航不由地贊嘆道：“有點企業家的味道了。”
“哈哈，老哥就別夸我了，你什么時候過來啊？我一直等著你呢？地方都給你留好了。”李斯文說道。
“用不了多久了，年末要做總結，你以為總編這行好干？”陸書航輕哼一聲。
“好，等你來了，我一定八抬大轎歡迎你。”
“臭小子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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