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明白這個，您說的是企業文化的建立吧？”
卡特點了點頭，認可了高沙爾的話。
的確，任何改革都不是說動就動的。
高明的管理者，就像那句話說得，“治大國如烹小鮮”一樣。溫火慢燉，潛移默化地去改變現在存在的問題，才是最好的。
“一邊湖了翻一邊”這種玩法，大概率會出現兩面都湖的下場...
不急于改動，甚至是閑聊中，都時刻謹記著“具體問題具體分析”的思想...
不錯，像個能干事的！
“比如，開通類似總裁郵箱，或者辦個下午茶會，高級管理者們抽出時間，與基層員工，面對面交流。或者部門之間，舉辦聯合團建活動等，加強平級之間的交流，打破部門領地意識...”
后世這些被玩爛了的小花樣，卡特一說出口，便看見對面兩人的眼神亮了亮。
“沒錯，這些辦法聽上去都不錯。但需要注意，內核！”
巴特利特教授的眼珠一轉，忽然接過話題：
“總裁郵箱之類的辦法，理論上是增加了一個上下級，尤其是基層職員向高層管理者反饋的渠道。但這種東西，很容易流于形式。能不能聽到，能不能真正尊重基層職員的訴求，以及你讓他們看到了什么反饋...這非常重要！”
“這不要說上下級關系了，哪怕是普通朋友。我向你訴說我的想法，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，我也會喪失談話的興趣。包括下午茶會這種也是，他們說什么，員工敢不敢說，這些都需要你格外注意！”
“說實話，我很意外你能瞬間想到這么多操作辦法。看樣子，年輕的CEO的確和很多老家伙們不一樣...”
“我覺得高沙爾博士在課上說得很有道理。管理的對象，無論是生產、還是營銷，在最基礎的層面去執行生產任務或者去做營銷工作的都是人...我們可以嘗試降低人的效率波動對整體項目的影響，但不該忽視他們的作用，他們的想法！”
卡特淺淺一笑，稍微謙虛了一句。
而巴特利特教授，卻毫不謙虛：
“那我問問你，你應該知道視野局限的問題吧？很多時候，基層員工反應的情況，反應的問題，很多在基層員工看來很重要的事情，對高級管理者來說，并不容易更改。就好像剛剛你和舒曼特拉聊到的架構改變一樣。你明知道現在你的企業出現了官僚化的現象，也知道這是垂直組織架構帶來的根生性問題。”
“改變組織結構是一個不錯的解決辦法，卻顧慮員工離職率，以及其他方方面面的問題不好直接大刀闊斧地改動。我們不是沒有企業做過類似的嘗試，但很多時候，總裁郵箱之類的辦法，起到的反而是拖慢效率的副作用。”
“為了維持這個渠道的暢通，對于員工們的信件，是必須要有所回應的。這樣，才有人敢對你說話。而大部分的基層員工反應的信息，卻是無用的。這很影響高級管理者本就不多的時間和精力，你覺得這個問題，應該如何解決？或者說，如何取舍，如何維持一個平衡？”
“對一般的建言，提前預設好標準回復模板，批量回復。對一些明顯異想天開似的...不，不能這么說，應該說是對一些發泄負面情緒，全然沒有意義的來信，進行勸阻和警告。勸阻信也可以預設模板，按需調用就好。”
卡特撈了撈頭，這個問題屬實不好解決。
標準化模板固然能解決大部分的問題，可人家也知道，這玩意...基本等于自己說的話，白說了！
可不管怎么樣，渠道，自己給了。有這個渠道，總比沒有好，不是嗎？
“我好像明白您的意思了，巴特利特教授。說到底，您是想提醒我，這些辦法并不是解決問題的核心，想要打破一種原有的，正逐步走向固化的企業氛圍，還是應該在理念、在企業教育上，下功夫，對嗎？”
“對比設置什么郵箱，更應該去引導一種...活躍？請讓我用活躍來形容它的企業文化。讓氛圍變得輕松，讓溝通變得...想說，就敢說！”
“沒錯，這是我和舒曼特拉最近在研究的一個方向。我們發現很多企業，常常會出現幾種比較雷同的工作氛圍，大概總結一下，就是舒適：激情不高，員工們的滿意度不錯，比如耆衛保險公司。他們的員工，經常給人的印象就像一群真正的英國紳士一樣。說話總是慢條斯理，文質彬彬的，我不否認他們具有保險從業者的專業性，但總歸缺少一些進取的活力。簡單來說，進攻性不足！”
“再者是順從，不同于舒適型企業。這類企業的代表，如瑞典的斯凱孚公司，要技術有技術，要渠道有渠道。但他們的員工，天吶，完全就是為了解決問題而解決問題。對于自己任務以外的事情，他們表現得非常冷漠。比如我現在需要他們的售后服務，我訂購的軸承套件A壞了，這個任務給到他們的售后人員過來后，恰巧我的軸承套件B也出了同樣的問題。但他只會去處理A套件的問題，因為這是他的任務，而B套件，如果你不提，即便他看到了，也不會順手幫你解決，哪怕只是擰兩下螺絲...”
“這種冷漠感常常會出現在官僚化嚴重的企業里，從一開始害怕擔責，發展到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。并自上而下的傳導到每一個人的身上，再加上工作上的努力，往往不一定能夠獲得晉升機會，對于個人利益看得比公司利益更重...”
“還有進攻性很強的公司，鼓勵競爭，甚至刻意培養競爭環境。讓員工們持續性保持壓力，一旦你沒有努力，就會被人搶走現在的職位。積極性很強，也沒法不強，你踏入這種公司，就好像進入了一片高壓場。緊迫感始終環繞著你，你會發現你身邊的人，走路都是健步如飛，就好像華爾街那些證券公司一樣...”
“進攻型企業和順從型企業，是一個比較兩極化的對比。而充滿激情，就像你說的，活潑的企業，很少見...”
“這一類企業的員工，和舒適型企業類似。對公司滿意度較高，甚至會為自己在這家公司工作感到自豪與高興。情緒積極，但沒有很強的壓力...這種企業很少見很少見，最令我印象深刻就是卡地亞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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