趣書網 > 重生90,我是碎礦全民工 > 第625章 這個廠咱家不干了
  等張鐵軍下樓,風更大了些,天上黑壓壓的云層以眼睛可見的速度翻滾流動著。

  風中夾雜著零零星星涼絲絲的水意。

  張鐵軍打了輛出租車,去電子廠接小周同志下班。

  等他到了電子廠門口,風還在刮,云還在涌,不過雨依然是沒有下來,就感覺氣壓都大了,街上的人都身不由己的開始加快步伐。

  張鐵軍下了出租車抬頭看了看天空,和門口的安保員打了聲招呼,進了院子。這邊的安保工作是交給了安保公司的。

  廠房那邊的門口擠著不少下班的職工,有站在那看天的,有聚在一起說話的,有站在一邊發呆的,張鐵軍看了看,年輕人還不少。

  這個年代的年輕人也是愛玩愛動愛熱鬧,不過他們不會啃老,到了十七八歲就感覺不好意思向父母要錢了。

  到了十六七十七八,他們感覺自己長大了,是大人了,得出去掙錢養家養自己了,不用逼,自己就會跑出來工作,苦點累點都不怕。

  掙了錢,用自己的工資給父母買個禮物,給家里添點東西,就會有一種自豪感,無比的滿足。

  沒有人告訴他們應該做什么,都是小伙伴們相互帶動著。這就是風氣。

  后來都說工作難找,畢業即失業,那是沒經歷過九十年代。

  這會兒的工作才是真的難找,所有的東西都是剛剛開始,根本就沒有那么多工作崗位,整個社會還是國企的天下。

  這會兒的國企都有自己的技校和對口學校,根本就不向社會招聘。

  私營公司和個體戶雖然越來越多,規模還都比較小,而且商業本來用的人就少,所以基本上就是一些需要吃苦耐勞的體力工作。

  “他們怎么不走?”張鐵軍問了一下安保員。

  “雨要下來了,這些都是家離的有點遠的,怕走半道雨下來。”

  東北的雨又急又暴,沒有一點循序漸進的意識,下來就是嘩的一聲把整個世界澆溉,雨傘不能說一點用沒有,起碼腦袋不會濕。

  風大雨急,站都站不穩,喘氣都感覺費勁。

  得等雨頭過去,也許半小時,也許一個小時,雨勢才會慢慢小下來,風也吹的沒有那么猛了,這個時候才能走動。

  這個時候雨傘至少能護得住大半個身子。

  “廠里沒有通勤車?”張鐵軍皺了皺眉。

  安保員搖搖頭,抬頭往天上看了看:“都憋了一個鐘頭了,到底下不下也沒個準數,天氣預報那些人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。”

  張鐵軍看了他一眼,有點沒想到這個時候還有相信天氣預報的。

  說句實話,這個年頭的氣象局預測天氣,都不如找幾個老農民手搭涼棚用眼睛看著準。其實并不是觀測的不準,是不讓實報。

  有些時候還會故意的錯報。都九十年代了,某些人的意識還浸在五六十年代拔不出來。

  “怎么了?”安員員疑惑的摸了摸臉。

  “你有在這罵天氣預報的時間,不會去聯系臺通勤車把人送回去?”

  “……老板,你是不是感覺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樣手一揮就做個決定?我就是個值班的安保員哪,廠里不丟不爆不著火我就完成任務。”

  “咱們市里這邊配的什么車?”

  “城鄉,咋了?”

  張鐵軍搖搖頭,看那邊的職工怎么也有二三十人,拉不完。城鄉一臺車最多也就是擠六七個人。

  “我記著市局有大客車吧?”他記著市局有幾臺大巴車來著,就是記不準是不是這會兒。

  “沒有。”安保員搖搖頭,奇怪的看了他一眼:“他們212還當寶貝呢,大客車得多少錢?”

  也是,這會兒市局窮的就差組織人馬去大街上撿破爛了,確實也是買不起。

  張鐵軍想了想:“聯系公交公司,租一臺大客過來,以后上下班車接車送,廠子都開起來了還差這點通勤費?丟不丟臉?”

  安保員沖他呲牙一樂:“老板,你這話和我說也沒用啊,你得和老板娘說去。我是安保員哪。”他指了指胸口的銘牌。

  “我要你何用?”張鐵軍斜了安保員一眼。

  安保員啪一個立正:“防火防盜,保衛安全。”

  “你來了不上樓在這干什么?”周可麗背著包走了過來,沖安保員點了點頭,看了張鐵軍一眼:“看哪個小姑娘呢?”

  “看對面這二三十個。”張鐵軍沖對面廠房揚了揚下巴:“你們就不知道租臺大客回來當通勤車?”

  “我報了呀,沒批呢。不得開會研究啊?還說咱們市就這么點點大,公交車四通八達的,花這錢沒必要。”

  “這話是誰說的?”張鐵軍看了看周可麗。

  “管后勤的副局長,你去罵他。”

  “廠子的事兒他哪來的發言權?”

  “廠子不是局里的呀?這種大事兒上會不正常嗎?”

  “放屁,廠子是獨立核算單位,是合資企業,經營權給你們局是給的你們經營管理權,不是特么租臺車買個水龍頭都得上會。

  廠子內部的事兒都得上特么會磨來磨去,那特麻還能干什么?誰給的他們權力指手劃腳搞那一套?”

  張鐵軍喘了幾口粗氣,真是被氣到了。

  難怪那么多廠子明明好好的結果突然就倒了,就這個逼樣不倒才特么奇怪。

  有些人特么做事不行找茬行,什么都要比比劃劃來一套,成事不足敗事有余,然后出事了腦袋一縮和他沒關系了,就是個王八蛋。

  很多廠子的廠長完全就是個傀儡,什么說了也不算,大事小事正事屁事都得上會,由那些豬腦肥腸啥也不懂的人做主,能不倒閉?

  除了搞裙帶關系搶位置謀私利他們還會點什么?有好處就伸手,有責任就逃避,偏偏我們就不缺這樣的人,人家還能高高在上。

  “你上去打個電話,讓公交公司派輛車過來。”張鐵軍讓自己平靜了一下,讓周可麗上樓去打電話。想了想自己也跟了上去。

  “你還生氣了?”周可麗看了看他,瞅瞅沒人,過來到他嘴上親了一下:“咱不生氣啊,生氣老的快。”

  “嗯,你趕緊叫車吧,一會兒雨下來了。”

  張鐵軍坐到沙發上琢磨了一會兒,等周可麗打完電話叫了車,張鐵軍過去拿起電話撥號。

  “你要干什么?”周可麗看了看他。

  “找老李,這廠子我不干了,把股份賣給他。”

  “真的呀?”

  “嗯,以后就管供貨,這廠子還是你們局自己干吧,我摻合不起,怕被他們氣死。太不值當。”

  等了半天電話才接通。

  “誰?”李局長現在已經是大局長了,說話的氣勢都比以前足。

  “張鐵軍。”

  “鐵軍兒啊,我以為是誰呢,我都走到樓梯口了聽電話響。有事兒?”

  “有點事兒。那什么,你們局里開個會研究研究,把我手里的股份買過去得了,以后我就管給你們供貨。”

  “怎么了?誰惹著你啦?現在不是弄的挺好的嗎?”

  “感覺沒啥意思,本來這點生意我也不看不上,全給你們得了。有錢給錢,沒有錢拿東西頂也行,地皮什么的我都行。”

  “不是,到底怎么回事兒啊?小周在不在?”

  “給我給我,”周可麗看張鐵軍是真有點生氣正不知道怎么辦才好,聽見李局的問她趕緊趁機拿過電話,把張鐵軍往一邊推:“你坐下,抽根煙去。”

  “怎么回事兒?”李局以為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兒,正在想著廠子這邊誰能惹翻這位。不能啊?派過去的都不是刺頭。

  周可麗把事情講了一下:“他說廠子是獨立經營獨立核算的合資企業,不是把廠子交給局委會來管理,任何一個局領導都能摻合進來指手劃腳。”

  李局在電話這邊抓了抓頭皮:“這個有什么不對嗎?”

  在他看來這不是很正常嗎?局里的廠,有什么事兒局里開會研究一下怎么決定,不對嗎?市里大大小小那么多廠,不都是這么個樣子嗎?

  周可麗頓時不知道怎么說了。

  事實上她也沒感覺這么做有什么不對,這會兒的人都已經非常熟悉并適應這種上頭事事都管的方式了。

  肥皂是一個月發半塊還是兩個月發一塊都得開個幾次會吵一吵。

  就像市里,就那么十幾個人,幾十上百個廠子買點婦女勞保都要操心到位,多不容易啊,人家不叫苦不叫累的一干十幾年。

  難怪人家都是國家級勞動模范,不服都不行。

  市里的重汽,實話實說那廠長明明就是助理,市長才是廠長,和美國小松合作以后市長也成了助理,省長才是廠長。

  我們的干部那真的是兢兢業業不辭勞苦的。

  物資回收總公司不就是在市里不斷的關懷愛護下茁壯成長的嘛,雖然已經從年盈千萬到了負債累累,但名氣大呀。

  “這么的,你倆先別走,我馬上過來一趟。”沒等周可麗說什么,李局匆匆說了一句掛斷了電話。

  周可麗拿著被掛斷的電話看了看張鐵軍:“他說他馬上過來。”

  張鐵軍點點頭。

  “到底怎么了嘛,”周可麗放下電話走過來把張鐵軍的腦袋抱住:“怎么好好的就生氣了呢?不都是挺好的嘛。”

  張鐵軍沒吱聲,周可麗想了想:“就因為我想買臺通勤車局里沒批呀?不是不給批,是那不得開會研究嗎?也沒說就不行啊。”

  “你買通勤車局里出錢?”

  “不啊。那不也得局里統一意見同意嗎?”

  “算了,咱們不說這個,和你說不明白。”

  “你是不是感覺我笨?不行,你得說,怎么就不對勁兒了?”

  “廠子的事兒干局里什么關系?廠子買通勤車干他一個后勤局長什么關系?他是出錢了還是出技術了?

  這個廠子我當初就不應該弄,哎呀,后悔死了。”

  張鐵軍搖了搖頭:“我就不應該對他們抱有任何希望。行了行了,和你沒什么關系,又不是對你,這個廠咱家不干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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