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有童瑤和楊溪俊不怕。
大的認為自己又不是走私,買點土貨咋犯事了。
小的那是直接從衣服兜兜里掏出剛才外公給的一分錢。
遞給打頭的公安,笑瞇瞇唱:
“窩在馬路邊,撿一分錢,給警察蜀黍~哦哦,里邊。”
打頭的公安差點沒繃住,艱難維持表情,嚴肅道:
“你們在賣什么,剛過來就聽到一群人說什么好貨,是不是違法走私的產品。”
童瑤指了指遠處顫抖的大爺:
“公安同志,我們是農村來的,賣的就是土貨,現在貨賣完了,那個大爺拿著,您可以檢查。”
帶頭的公安板著臉,邊走邊道:
“你說是土貨就是土貨了,必須要檢查…嘖,我說是啥,原來是刀魚。”
其他公安也去檢查幾個沒走的人,發現他們手里拿的竹籃全是刀魚。
沒忍住回頭問童瑤:
“真沒有刀魚了啊?給我們稱兩斤也行啊。”
童瑤差點繃不住笑,遺憾又惋惜的搖頭:
“沒有了,剛賣完,不知道我爹那邊還有沒有。”
“那你爹在哪?”
“不知道啊,應該這會在機械廠吧。”
“行,剛好我們這邊巡邏完了,我們跟你走一趟。”
好么,就這樣,四五個公安跟著童瑤三大一小走人。
童翔和楊清樺全程恍惚,就很夢幻,他們何德何能啊,得公安護送。
回村吹牛,不得炫一年的。
期間楊溪俊這小家伙還堅持的伸著小胖手,要將一分錢上交給公安。
這個不要,那就給另一個。
這一分錢,他小少爺給定了!
幾個公安都被他執著的動作感動了,這孩子小小年紀,又唱又念,毅力可嘉,很是當警察的好料子,追犯人肯定不能放他跑。
最后楊溪俊被童瑤舉起的巴掌給鎮壓了。
這孩子氣人,好聲好氣講道理他不聽。
撿的和自己的不同,他就說自己撿的,你說氣不氣人。
還好童瑤沒教他撿到一塊錢要交給警察叔叔。
不然等他認識一塊錢,非要做散財童子咋整。
愁人得很。
走到機械廠,看到好幾個穿領導衣服的人站在大門邊,圍著童父和一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點頭說話。
童父三人忙得汗都來不及擦。
誰能想到啊,他們來到充滿神秘又嚴峻的工廠大門前。
心里準備做了一大筐,還是不敢上去問門衛,實在是差距太大。
和里面偶爾走動的鐵飯碗工人比起來,他們真的純屬土包子進城,膽怯得不行。
還是童父壯了壯膽,走去門衛室敲門。
人家門衛大爺板著臉,嚴肅打量一番才道:
“來干嘛的。”
童父平時的高情商都嚇沒了,結巴道:
“賣…賣魚的。”
“哦,我們是機械廠,賣機械的,不是菜市場,你走錯了。”
童父下意識點頭就走,還不忘禮貌道:“哦,好的,多謝。”
等走到攤位前,和兩個兒子蹲在門口旁邊愁的猛抽煙。
門衛大爺見三人還沒走,背對人蹲在地上,偶爾還小聲交流。
這模樣,咋看咋像來密謀搞事的啊。
豈有此理,青天白日就敢密謀他們國營機械廠,也不打聽打聽他老白是誰。
老白拿著棒子就走出來,指著童父三人喝道:
“怎么回事,還不走,我可告訴你們,我可是陸軍三團的退伍老兵,一個打你們十個。”
這給童父三人嚇得煙都燙嘴了,急忙用大拇指和食指生生將煙摁滅。
童父苦著臉賠笑:
“大爺啊,這就走,我們父子三人從村里過來,在農貿市場忙到現在,魚也沒賣完。
你們廠子大,特意拿過來你們要不要,便宜點賣都行,誰知道你們不要,我們就想著抽口煙歇歇腳。”
老白雖說臭著臉,但嘴上卻道:
“好吧,只要不是鬧事就行,我們機械廠后廚每天都會固定跟農貿市場進貨。
不會向外面亂買,萬一吃出問題咋辦。
再說了,啥草魚。鯉魚哪里沒有,你們還不如去周邊居民區轉轉看。”
這老爺子說話的語氣雖然不好。
但人家卻是真的給童父三人解釋,還順便支了招。
童父自然是感激的,想著估計賣不出去。
從身后板車將刀魚裝了半斤出來遞給他,半斤可兩毛三呢,不少了。
老白擺手:
“你們也不容易,這些草魚我都吃膩了,你們…嗯?!謝了老弟。”
老白本來是沒注意看的,太陽一照,被銀白的刀魚閃了一下眼。
等他眨了眨眼,看到是刀魚,立即眼疾手手快的接過。
老白見自己有些冒犯,咳了咳,仔細看父子三人。
衣衫襤褸,其中一個布鞋還露了個洞。
一個比一個瘦,一個比一個矮。
汗水淌在枯黑的父子三人臉上,真真是顯出了農民的艱辛。
但三人的眼神卻是清亮又正氣,老白心里嘆了口氣道:
“你們在這等會,我去問下后廚看看他們要不要。
這魚是今年二月份開始火起來的,領導都愛吃,估摸會要。
我也是好久沒吃了,你們在這等著啊,別走。”
童父用肩膀隨意摸了摸汗,微微彎腰道:
“好好,我們不走,老爺子您人好,辛苦您了。”
見老爺子要走了,童父趕緊叫住人:
“老爺子等會的,不管賣不賣得出去,我多送你一斤。”
老白還從兜里抽出兩毛三給童父,擺手走得干凈利落:
“雖然老爺子我退伍了,但是咱們軍人,不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,等著吧。”
童父三人站在原地,敬重地向老爺子背影做了一個不標準的敬禮。
老白頭用余光看到,布滿皺紋的臉動了動,嘴角微勾。
這就是他們國家的人民群眾,他們軍人誓死保護的人民群眾啊。
勤勞淳樸又善良。
隨后就是童瑤帶五個公安來的場景了。
老白做好事不留名,后廚一來就去崗位上兢兢業業守崗。
童父見到閨女和女婿回來,高興的抬頭。
看見公安,手里的魚差點都裝不穩了。
而廠里的領導和廚師們也嚇一跳,還以為這批貨有啥問題呢。
紛紛問童父:
“你家刀魚沒啥問題吧,咋公安都來了。”
“是啊,是不是放了啥,這我們可不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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