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。好。”莫文慢慢坐在床邊，把藥箱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問賀章：“你能用盆打一些溫水來嗎？上藥之前我想幫你媽媽擦一擦腳。”
賀章轉動著烏黑的眼珠，他看著媽媽腳踝腫了起來，腳底沾了土，還有些被石子硌破的小血印子，馬上點頭，“好的，我去打水。”
這邊莫文找到了跌打損傷的藥水，賀章弓著小小的身子也端了水進來。
莫文從賀章的手里把水盆接過來，他轉身又跑了出去，過了會再進來，他的手里多出了一條毛巾。
“這是擦腳用的毛巾嗎？”
“是的。”賀章小手一甩，把毛巾掛在莫文的肩膀上，隨后站在一邊看著莫文給鄭安安把腳擦洗干凈，又倒出跌打損傷的藥水按在她腫起來的腳踝上揉捏。
上好了藥，莫文收拾好藥箱拉著賀章出了鄭安安的臥室，站在臥室門口，莫文正要關燈，賀章揪著他的衣角搖頭說道：“別關燈。我和媽媽睡覺都要開著燈的。”
莫文愣了下問道，“是怕晚上醒來去廁所看不清楚路會絆倒嗎？”
賀章小臉煞白，眼神驚恐的說：“不是的，是因為關了燈會有怪獸來吃人。”
“怪獸長什么樣子？”莫文嘴角翹起，眼含笑意的望著他。
他心想：小孩子就是小孩子，那么容易被騙！可能是賀章晚上不乖乖睡覺，所以鄭安安騙他說再不好好睡覺就會有怪獸來吃他。
賀章煞有介事的跑去床邊拉上了窗簾，然后跑回來拉著莫文走出了鄭安安的房間，出去時還故意把房間門開到最大。
他把滿臉疑惑的莫文拉到了客廳的沙發旁讓他坐下，他自己又跑去拉上了客廳的窗簾，這才跑回來在莫文身邊坐下。
“叔叔……我真的見過好多次怪獸了……”賀章一改剛才在雅園時活潑愛笑的樣子，還有些嬰兒肥的小臉變得異常嚴肅，一雙軟乎乎的小手握住莫文的手。
賀章的手很涼，眼神驚慌閃爍。
莫文見他這種反應，也開始重視起他的話來。或許，他不是撒謊？要不然他怎么會害怕成這個樣子？
當然，莫文并不認為怪獸是真實存在的，他只是在想，或許是賀章經常愛做噩夢？夢境過于真實，所以他被噩夢驚醒的時候常常會以為那是現實中看到的東西？
又或者，就是他看錯了。夜深人靜起風時，皎白的月光下，搖曳的樹枝，斑駁的光影投在窗簾上，再配合小朋友超級豐富的想象力，就變成了一部恐怖電影。
莫文打斷了賀章的話，語氣盡量的柔和，“你有沒有想過，根本就沒有怪獸？怪獸都是你想象出來的？”
“為什么你們都不相信我？”賀章嘟起嘴，有點不高興，“一開始我和媽媽說我看了怪獸，她也是這么和我說的。”
“……”莫文無奈的笑笑，“因為我們相信科學，等你長大了，讀了很多書，學到很多知識，你就會明白，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怪獸，怪獸都是心魔，是人自己想象出來的東西。你可以不相信叔叔的話，但是你不應該不相信媽媽的話吧？你媽媽不是也和我說的一樣？”
賀章撇嘴：“媽媽一開始是和你說的一樣，后來有一天她也看見了，她就信了。那天媽媽的頭發都被嚇的炸了起來，她那一嗓子尖叫聲把旁邊這兩棟樓的鄰居都給鬧起來了，大晚上的，鄰居家里的燈都亮了起來，好多人罵我媽媽神經病，說她大晚上不睡覺擾民，還有人說再聽見她亂叫，就報警！”
鄭安安也看見了？頭發都立起來了？他只見過貓受驚嚇后毛毛會豎起來，原來人也是！可見當時那一瞬間她的內心有多么的驚恐。
“后來呢？你們到底看到了什么？”莫文不得不正視賀章的話，神情緊張的等著賀章描述他們看到的東西。
“那天我們看到一個渾身長著長毛的東西，像個大猩猩，它就站在我家窗戶那，趴在玻璃上往屋里看。”
“后來我們也會看到披著長頭發，穿著白裙子的人站在相同的位置朝著屋里看，還有時候是頭上長著犄角背上長著一對黑色翅膀的人……”
一回憶起這些畫面，賀章的兩條小腿縮到了沙發上，身體團城一個球，一陣陣的打顫。
這孩子說的惟妙惟肖的，那些畫面猶如在莫文的眼前一一展現著似的。
別說一個小孩子會被嚇成這樣了，莫文聽了后背都涼颼颼的。
他還條件反射一般朝著窗戶看了一眼，有厚厚的窗簾擋著，什么也看不到。
賀章還在顫抖，莫文的手搭在賀章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他，“好了，我們不想那些畫面了。不如你跟我說說，你和媽媽之后是怎么應對這種事情的？”
莫文的手心很溫暖，賀章現在很貪婪的想要汲取一些溫暖，光靠莫文手心里的這點溫暖是遠遠不夠的，他一頭扎進了莫文的懷里，一雙小手摟在莫文的腰間，小聲詢問：“叔叔，你能讓我抱一會兒嗎？”
“……”莫文沒少哄莫磊，莫磊又和賀章年齡相仿，雖然他自己沒有孩子，但在和孩子交流，哄孩子這方面，他還算比較得心應手。
莫文的手臂搭在賀章的背上，讓他更有安全感，“好，你隨便抱，愿意抱多久都可以。”
賀章仰頭看著莫文，小聲問道：“叔叔你會不會覺得我沒出息？我是男子漢，我不能保護媽媽，我自己也那么膽小。”
“不會，怎么會呢？你已經做的很好了，你很會照顧媽媽。怪獸的事情，叔叔會幫你們查清楚真相的。”
“真的嗎？”賀章天真的眼眸里燃起了希望的火苗。
“真的。但是你得告訴叔叔，怪獸一般都在什么時候出現，他除了站在窗戶那之外，有沒有傷害過你們？”
“除了讓我們害怕之外，沒有傷害我們。一開始媽媽以為是房子的問題，她帶我去酒店過一段時間，酒店的房間是高樓層，我們是沒在窗戶那看見怪獸，但是半夜總有敲門聲把我們驚醒。媽媽說既然躲不掉，那就不躲了，看見就假裝沒看見，聽見就假裝沒聽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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