狠狠地瞪了那些倒戈的人后,李副廠長繼續反駁:
“韓老弟你這話就嚴重了,我們工廠雖然效益沒有以前好,但也沒有你說的那么差吧。”
“你說我們的衣服樣式落后了,那就讓老師傅們重新畫就是了,何必要去買外面的呢?我們的老師傅,都是做了幾十年的衣服了,這么多年的經驗,什么樣的衣服做不出來?……”
韓副廠長直接嗆聲道:
“當然能做出來,但是,你做出來有人買嗎?”
“你再看看這些設計圖,這些都是給孩子穿的,你去問問有哪個老師傅能畫出這樣的圖?”
“之前說沒有編制指標,不同意招設計師;退一步,買設計圖,又不同意。那你說,我們工廠應該怎么辦吧?”
李副廠長吶吶地說不出話。
見狀,韓副廠長也不管他,看向張廠長,說:
“張廠長,您是領導,您發話吧,同意還是不同意要這些設計圖。人家蘇同志正等著我們的答復呢。”
“同意,就約她來簽合同;不同意,也早些告訴她,好讓她把這些設計圖拿去和其他的廠合作。這些設計圖是好是壞,大家心里都有數的,我們不要,外面有大把的人想要的。”
被點名張廠長臉色凝重。
他明年就要退休了。從兩年前開始,他就不怎么管事了。
工廠效益不好,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。
都在呼吁改革,但改,就一定會成功嗎?不成功的話,責任誰來擔?
因此,本著少做少錯,多做多錯的原則,張廠長早就放手,放權了,他只想安安穩穩地度過這兩年,不想做任何存在風險、有可能讓他晚節不保的事情。
兩個副廠長之間在別苗頭,他也是心知肚明,甚至是放任的;在對待兩人時,只和稀泥,誰都不得罪。
畢竟,雖然他退下來,但他的兒子兒媳,以及好多的親戚,都在工廠里呢,他要為他們鋪路啊。
但今天,韓副廠長顯然是要逼著他表態啊。
張廠長苦惱,皺著眉頭摸了好幾下沒有幾根毛發的頭。
好一會兒,他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地宣布:“那就合作吧……”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韓副廠長等人面紅耳赤地拉扯著的時候,蘇晚正坐在一間小餐館里,吃著熱乎的油潑面。
現在雖然已經是二月底了,但天氣并沒有暖和起來,室外還是冷颼颼的。
吃完了面,蘇晚又在小餐館里看了會語文口袋書,等到了半個小時,才去電話亭撥電話。
這一次,接電話的人,終于是韓副廠長了。
打過招呼之后,蘇晚也不繞彎子,直接問道:
“韓廠長,您這邊商議好了嗎?”
韓副廠長啞然,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么直白的問法。
一般情況,不都是合作雙方,不管對彼此滿不滿意,都先繞一個大圈子,說一堆有的沒的,寒暄夠了,再說正事的嗎?
這個小蘇同志,還真是不按套路出牌啊!
要蘇晚說,不是她不想按套路出牌,而是她趕時間啊!她還要回宿舍洗澡呢,要回教室上晚自習啊!
而且,她是在電話亭打電話,是要根據打電話的時常來付錢的,哪像韓副廠長他們,電話是工廠里的,打多長時間都不用他付錢。
韓副廠長失笑,隨即恢復嚴肅的表情,說道:
“蘇同志,已經商議好了,希望我們以后合作愉快,不知你什么時間方便,我們坐下來談談合作合同的事情。“
聽到這話,蘇晚大松了一口氣,問道:
“這周四的下午,如何?”
之后的幾天,周四的下午只有一節正課,另外兩節,一節是體育課,一節是美術課,正好可以請假。
韓副廠長:“好……回見。”
蘇晚:“回見。”
啊,成功了!掙錢有望了!
放下電話后,蘇晚差點兒要歡呼出聲了。
她不久之后,就可以買房了,就有屬于自己的房子了。
即使是在上輩子,人人都以買房為奮斗目標,以是否有房產為衡量一個人的時候,蘇晚都沒有這么強烈地想要有自己的房子。
那天,看到余強軍的親戚睡在她的床上,當著她的面大搖大擺地從房間里走出來時,看到江秀蓮因為要護著余強軍的面子而讓她忍時。
那個時候,蘇晚是想發飆的。
但也是在那個時候,蘇晚清醒地認識到,她不屬于這里。
在那一刻,蘇晚強烈地想要有自己的房子,自己可以隨意地支配,不會有余強軍和余琴琴出現,也不會有陌生的人出現。
蘇晚想好了,最好是能在暑假之前買好房子。
買了房子之后,就接爺爺奶奶他們過來住一段時間,到時候,就找個機會帶爺爺奶奶他們去醫院做體檢。
上輩子,奶奶犯急病去世,是在她高考的時候。
如今,提前去醫院做檢查,做好預防,奶奶就能不那么早去世,爺爺也不會跟著去。
她上輩子的遺憾,這輩子不會重演了。
…………
蘇晚低著頭,想著事情,在進校門時,意識到有人叫自己,抬頭看去,是于晴晴。
于晴晴的身旁,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女性,長得和于晴晴很像,蘇晚猜測,應該是于晴晴的媽媽。
蘇晚沖她們笑了笑,打招呼說:“晴晴,阿姨好!”
于晴晴的媽媽笑著看蘇晚,說:“你好,你就是蘇晚吧,經常聽晴晴說起你。”
蘇晚保持著笑的表情。
心中嘀咕著,是不是每個媽媽見到自家孩子的同學,不管認識的還是不認識的,聽說過的還是沒聽說過的,都會這樣開場啊!
上次開學的時候,見到嚴瑜君的媽媽,她也是這樣說;見到林青苗的媽媽,她也是這樣說。
蘇晚還沒說話,于晴晴就得意地說道:
“媽媽,我沒有夸大吧,蘇晚可厲害啦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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