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沒有。”沈悅薇如實道，“師叔不在孫府嗎？”
“不在。是孫太醫讓廖大夫過來問的，興許是以為在咱們府上。”
“孫府的人不知道師叔去了哪里？”
“說是去采藥了。但是到了晚上也沒有回來，因而孫大夫就有些擔心。”
聽完如意的話，沈悅薇看向穆九霄：“我記得，你派了人暗中保護孫師叔，那幾個人沒撤回來吧？”
“沒有。”說完，穆九霄吩咐隨風，去查查這幾人有沒有送消息回來。
很快，消息傳回，說孫思云的確是去采藥了，只是因為在山中迷路，這才延遲了回去的時間，并未發生什么事。
這下，沈悅薇才算是放心了，如實把這說辭告訴廖知遠，也好讓他回去告訴孫太醫，免得孫太醫著急。
畢竟，之前孫思云失蹤二十余年，給孫太醫帶來了巨大的心理創傷，以至于現在孫思云不過是到了晚上沒回家，就讓孫太醫如此擔心。
廖知遠得了消息，很快就回去了。
沈悅薇和穆九霄又逗了一會兒孩子，就哄孩子睡覺。
他們剛剛睡下，卻聽到外面傳來隨風急促的聲音：“主子，出事了。”
穆九霄頓時坐起身來，披上外衣朝著外面走去。
很快，穆九霄轉身回來，一邊穿好衣服一邊說道：“保護孫思云的暗衛回來了一個，滿身是血倒在府門前，手里抓著一把狼毛。至于孫思云現在是個什么情況還不知道，我得出去一趟。”
“好，那你快去！”
穆九霄暗暗點頭，很快就出去了。
他走了，沈悅薇也睡意全無。
她很擔心孫思云。
穆九霄這邊，立刻去看了回來的那個暗衛。
這會兒，人已經沒了。
致命傷在腹部，看樣子，是腹部被狼掏了，腸子都流了出來，他能回來，完全是憑著自己的意志。
他手里抓著一把狼毛，毛色鮮亮，一看就是剛抓下來的。
一旁，隨風說道：“他倒在府門前的時候就已經死了，現在已經派人帶著馬匹順著血跡往回找。我交代過，找的時候他們沿途會留下記號，咱們直接跟過去就行。”
“好，馬上走。”說完，穆九霄翻身上馬，依著記號一路出城，往東山而去。
因為傷勢重，所以流下了很多血跡，找起來也就容易一點。
最終，他們找到了東山半山腰的一處林子里。
林子深處，七具尸體分散在各處，身上都血跡斑斑，有被惡狼啃食的痕跡。
隨風上前，很快辨認出六個暗衛的尸體。
穆九霄也大步上前，走到最后一具尸體前。
在這具尸體的周圍，倒著一個背簍，背簍已經被打翻，里面的草藥散落出來，有的已經沾染了血跡。
尸體已經面部全非，全身都被啃食過，已經辨別不出本來的面目，但依據背簍所在的位置和身形，可以判斷出這就是孫思云。
穆九霄拿過火把仔細辨認，確認此處有狼的腳印。
也就是說，在下山的途中，孫思云等人遇到了狼群。
按理說，晚上在山上遇到狼群，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。
可問題是，他派來保護孫思云的暗衛身手并不弱，而且，他們都是極懂得配合的人，這么多的人，即便是遇到狼群，若是他們齊心協力，護著孫思云一人并不難。
而且此處是樹林，哪怕是面對一群惡狼，這些暗衛聯手，完全可以讓孫思云爬到樹上去，不至于到最后，全軍覆沒。
所以，這件事還是透著那么一些奇怪的。
而且若是東山上有這么一群惡狼，理應傳出傷人的事件才對，可這些日子里，并無人上報惡狼傷人的事情。
這一刻，穆九霄隱隱嗅到了陰謀的味道。
隨風帶人在周圍四處查看，搜尋到的證據也表明，沒有其他人活動的蹤跡，倒是在林中的樹干上找到了不少的狼毛。
所有的證據都表明，這一切都是惡狼干的。
可是這個瞬間，穆九霄驀然想起祭天那日遇到的縱火的鳥兒，還有攔路的毒蛇，他懷疑，有那么一個人，很擅長操縱動物。
之前就有這個懷疑，也順著這個線索去查，卻沒查到什么有價值的線索。
看來，還是要繼續查下去。
而現在的當務之急，則是盡快把這些尸體運下去。
尸體沒有送回王府，送到了京城的別院去。
穆九霄命隨風找人，為這些死去的兄弟們整理遺容。
而他則火速回府，去接沈悅薇。
他知道，沈悅薇牽掛孫思云，一定還沒睡。
果不其然，他剛進王府的大門，就看到沈悅薇在那里等著。
“怎么樣？”不等他開口，沈悅薇就迎上來，急聲問道。
穆九霄握住她冰涼的雙手，語氣凝重：“悅薇，你節哀，孫師叔他、已經去了。”
沈悅薇的雙手頓時縮緊，嗓音立刻變得嘶啞起來：“他、他人呢？”
“在別院。”
“帶我去。”沈悅薇反手握住穆九霄的手，聲音沉重。
“好。”穆九霄應了一聲，帶著沈悅薇翻身上馬，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別院去。
這時候，幾人的遺容已經整理完畢。
但，因為被惡狼啃食過，幾人的臉上都面目全非，所以即便是很費心的去整理，還是無法呈現出原來的樣子。
看到這一幕，沈悅薇只覺得眼睛疼得厲害。
她來到孫思云的尸體前，垂在身側的雙手微微發抖。
身形和頭發是做不了假的，這就是孫思云。
而且，即便他全身上下有很多被啃食的痕跡，到了現在還散發出血腥氣，但是，在這血腥氣之中，還是能夠聞到藥草的味道。
唯有長時間打理藥材的人，身上才會帶著這種氣味。
而這，就是孫思云身上的氣味。
這一刻，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一步步被證實，沈悅薇心如刀絞。
這一瞬，她的眼前浮現出結識孫思云之后的種種畫面，他讓她叫他師叔，送給她厚禮，在宮里，他一次次給她和小驚喜把脈，往日的一幕幕還如在眼前，可這一刻，呈現在她面前的不再是鮮活的、會動會笑的人，而是一具冰冷的尸體。
這一刻，淚水滾落而下，灼痛了沈悅薇掩面的雙手。
穆九霄把沈悅薇擁入懷中，低聲道：“我在。”
他在，她想哭，就肆意地哭一場吧。
沈悅薇抓緊穆九霄的衣服，淚水無聲滾落，很想大哭一場，卻在這時候聽到外面傳來廖知遠的聲音：“師父，您慢點。”
孫太醫，他、他來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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