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情兜兜轉轉，這所有的癥結，似乎又回到了大皇子的身上。
從蕭豐澤所住的偏殿出來之后，沈悅薇問大皇子妃：“你覺得，大皇子是怎樣的一個人？”
“殿下他性子冷淡，不喜歡多說話，大多數時候只是待在他自己的書房里。他不喜歡我到他書房里去，所以他平日里做些什么，我都不知道。”
沈悅薇沒有再問，而是讓大皇子妃陪陪皇后，她則去見老皇帝，把今天的發現告訴了他。
聽完，老皇帝的臉上流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：“這、這不可能吧？”
一個孩子，怎么可能操控動物？
“我親眼所見。”
聽沈悅薇這么說，老皇帝也就不再懷疑，只深深地皺了皺眉：“朕會讓人去問的。”
沈悅薇知道，老皇帝知道大皇子在哪里，他派人去問，自然是最穩妥的。
說完這個，老皇帝又提到了穆九霄：“如今九霄暫代西疆統帥一職，你不必太過擔憂。九霄雖然年輕，但是他已經征戰多年，不會出問題的。”
沈悅薇心里明白，老皇帝這話是在安慰她，但是同時，他也是在安慰他自己。
她沒有戳破，只問道：“陛下，臣婦不懂朝局，不知這西疆一戰，是否有什么困局？”
老皇帝看了沈悅薇一眼：“困局自然是有的。如今西疆那邊正是大雪封山的時候，天氣嚴寒。北戎人原本就生在北邊，抵御寒冷的能力比咱們的士兵好。原先西疆配備了不少棉衣，御寒是沒有問題的。可難就難在，北戎兵力強盛，要迅速調集人手過去增援。可是，要在短時間之內調集這么多的棉衣，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。不過，朕已經讓你父親所在的戶部撥款，想必用不了多久，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。”
用不了多久，卻還是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準備好。
可戰場上最怕的，就是時間不夠。
所以，短時間內籌集更多的棉衣，就成了重中之重。
沈悅薇把這件事記在心里，出宮之后，她就去找了六皇子妃，廖飛羽。
如今廖飛羽有女萬事足，也不過問外面的事情，專心在府里帶女兒，瞧著比往日都豐腴了不少。
見沈悅薇到訪，廖飛羽驚訝不已：“喲，悅薇姐姐，你怎么來了？”
年關將至，各府都在籌備著如何度過新年，這個時候，一般情況下是不會上門叨擾的。
既然來，就說明有事。
沈悅薇也不跟她繞彎子，直接道：“六殿下平日里做生意，貨物通達大齊各地，所以，我想請他幫忙，往西疆那邊運送棉衣。”
“行啊，沒問題。不過，你要棉衣做什么？和西疆的戰事有關？”
沈悅薇直接把老皇帝的話告訴了她。
頓時，廖飛羽滿臉愧色：“瞧我，身為皇家人，享受著這樣的尊崇，對于這樣的大事竟是分毫不知。不過，短時間之內，你上哪兒趕制出這么多的棉衣來？”
運送倒不是難題，難的是把這么多的棉衣做出來，極為耗費人力物力。
而且現在臨近年關，各府都在準備著過年的東西，哪有時間做這個啊？
“不能做也要做。”沈悅薇把自己的打算說了。
初步的打算是，強行讓京城各個府邸，每個府中交出一百件棉衣。
西疆的戰事事關大齊的安全，若是西疆守不住，大齊就危險了。
到時候，誰都躲不過。
再者，就是以高價收購棉衣，這樣一來，就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百姓的力量。
主意打定，后面的事情也就容易多了。
由各府交出一百件棉衣，由皇后親自下令，各府便不敢說什么。
本著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原則，皇后又說明，交出棉衣之后，則可以得到皇家官窯燒制的瓷瓶一對。
要知道，這皇家官窯燒制的瓷瓶，那可是專供皇室，有價無市的好東西。
有了這樣的賞賜吊著，各府籌備棉衣的積極性空前高漲。
在民間高價收購棉衣這件事，則被六皇子攬了過去。
他名下有不少商號，做起這件事來也是得心應手。
只不過，如此一來，往日里他隱藏起來的事情就變得透明起來。
原本，廖飛羽是有些顧慮的。
六皇子卻說：“如今已經到了這般時候，還有什么可隱藏的呢？”
他是皇族中人，理應以天下為己任。
如今西疆戰事吃緊，他不過是不再隱藏自己的秘密而已，這又算得了什么？
因為忙著收購棉衣，這個新年沈悅薇也沒怎么過，只簡單吃了頓飯，給府里的下人賞賜了一些銀兩，之后，把小驚喜哄睡之后，她獨自上了屋頂，望向西疆的方向。
九霄，此時此刻，你知道我在想你嗎？
夜風寒涼徹骨，給不出任何答案。
……
此時，遙遠的西疆，穆九霄身著鎧甲席地而坐，仰面喝下一碗熱湯。
雖然今晚是新年，但西疆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沒心思過。
從開戰至今，他率軍和北戎苦戰了幾場，雖然北戎軍的人數遠在西疆軍之上，但，在他的帶領下，每一場都是險勝。
雖是險勝，卻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。
因此，哪怕是除夕這一晚，他們也要枕戈待旦，防備北戎人會突然偷襲。
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，雖然是新年，但軍中吃得簡單，一碗熱湯，一個油餅，就已經是上好的美味。
雖然火頭軍給穆九霄單獨準備了飯菜，但是他一口沒吃，分給了受傷的兄弟們。
大戰發生，傷兵也不在少數。
這會兒吃完飯，倒是有了片刻的閑暇。
穆九霄走出營帳，看向京城的方向，向來冷毅淡漠的臉上浮現出幾許柔情來。
此刻，若寒風有情，該將他的思念送抵京城，好讓他心愛的女子知道，這一刻，他是如此的思念她。
悅薇，不必擔心我，為了你，這一戰，我必須要贏。
只可惜，這繾綣的思緒并沒有持續很久。
這時候，在前方負責警戒的士兵匆匆而來，稟報道：“王爺，北戎軍有異動！”
“點兵，出發！”說完，穆九霄走向不遠處的戰馬，翻身而上，一夾馬腹，駛向無邊的夜色之中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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