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，老皇帝從外面走了進來。
這一刻，他的臉色很難看。
進來之后，他冷眼看向程雅心，冷眸中滿是怨怒：“程雅心，你以為你的人手足夠多。可是你忘了：這大齊的主人，是朕！”
程雅心神情激動，幾乎無法自控：“我所做的一切，都是因為你！”
老皇帝冷冷一笑：“都是為了朕？這話你也說得出口？為了朕，就要殺死朕心愛的女人嗎？程雅心，你的心太狠了！”
“你為什么不愛我？你應該愛我啊。你本該知道，最在意你的人，是我！能毫不猶豫為你擋劍的人，也是我！”
當年打算為他擋劍的時候，她就想好了。
如果她為救他而死，他能因此對她改觀的話，那么，她就可以尋找一個合適的機會，告訴他她還活著。
反之，如果她為救他而死，他心里惦記著的還是穆婉的話，她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繼續做事。
事實證明，他的心里就是沒有她啊。
哪怕她為他擋劍，哪怕她死在他的面前，他的眼神也不過是有片刻的慌亂罷了。
可是，她不甘心。
她那么愛他，他為什么就不能把給穆婉的愛全都給她呢？哪怕是穆婉死了，他都沒有愛上她，何其可悲，何其可悲啊！
不過是頃刻間，程雅心的眼睛里就蓄滿了淚水。
然而哪怕是到了這一刻，老皇帝看向她的眼神仍舊是滿滿的厭惡：“程雅心，朕不會放過你的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程雅心自顧自地笑了笑，順手抹去眼中的淚水，以一種無所謂的姿態說道，“誰在乎呢？我問你，你心里，可有在乎過我嗎？哪怕只是一點點呢？”
“沒有。”老皇帝沒有片刻的猶豫，斬釘截鐵地說道。
這一刻，他神情果決，對程雅心只有無盡的恨意。
程雅心慢慢閉上自己的眼睛，很快又睜開：“對于過往的這些事，你有什么想問的嗎？我知無不言。就當是，我最后為你做件事。”
“北戎的事情，和你有關嗎？”
“有。”
“為什么？你為什么要這樣做？你可知經此一戰，將會折損多少我大齊的大好男兒！”老皇帝咆哮道。
“不為什么，就是不想讓你們得意。是你們打破了我一次又一次的計劃，還挖空心思想要把我找出來，既然如此，我只有破釜沉舟，背水一戰！”
“程家一世清名，全敗于你一人之身！”
“隨便吧，我不在乎。”程雅心無所謂道。
老皇帝氣力難支，若非此刻孫得福貼心地扶著他，只怕他早已經倒下。
即便如此，老皇帝還是深吸一口氣，問道：“老三老四的死，和你有沒有關系？”
“有，怎么沒有？人的性格是可以被影響的，三殿下還很小的時候，我就在他身邊安插了人手。他聽到的話，都是我想讓他聽到的。他受到的教導，都是我想讓他受到的。所以，我在無形之中影響了他的決定。至于四殿下，那就只能怪他太蠢了，不過他的死和我沒有直接關系。我只是在蘇家兄妹尋找毒蛇的時候，恰好讓他們發現了一條劇毒的蛇罷了。”
“噗！”老皇帝仰面吐出一口血來。
果然啊，他這兩個兒子的死，和程雅心脫不開干系。
這一刻，他幾乎要暈倒，卻還是強撐著問道：“那老大呢？你為何選擇老大？”
“我也未必是選擇他，只是不想讓你的每個兒子好過罷了。想想看，還有什么比老年喪子更讓你難過呢？”
老皇帝沒理會她的問題，自顧自地問道：“蕭豐澤，是不是老大的孩子？”
“不是。你那個蠢笨的大兒子，倒是完全不隨你，僅僅是為了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，就破壞了我這么多年的籌謀，真是不知所謂！”
老皇帝漸漸握緊自己的拳頭，眼神慢慢變冷：“最后一個問題。這么多年來，你都藏在何處？”
“藏？我還需要藏嗎？我就在這京城里啊。”
老皇帝若有所思道：“那位盧夫人，就是你？”
“不。”程雅心搖了搖頭，“若單單做個內宅婦人，未免無趣。準確一點來說，大多數時候，我是盧大人。”
這個真相，倒是讓所有人感到意外。
盧大人，竟是程雅心女扮男裝。
如此一來，真正的盧大人去了哪里，也就不言而喻。
“不過，我也不一定要是盧大人，我可以換很多身份的。”程雅心自顧自地說道。
老皇帝怒目看向她：“事情發展到現在，誰也救不了你。等死吧。”
說完，他朝著身后的飛龍衛揮了揮手，示意他們上前來，拿下程雅心。
然而這時候，程雅心卻是笑了笑：“陛下啊陛下，你以為我單槍匹馬到這里來，會一點兒準備也沒有嗎？你以為你的飛龍衛突破了我的防線，可事實上，那只是我用來迷惑你們的第一波防線。我真正的防線，在后面呢。”
螳螂捕蟬，黃雀在后。
只不過這螳螂和黃雀，都被同一個人所操控。
老皇帝嘴巴微張，有些詫異。
看到他如此表情，程雅心笑得愈發恣意：“陛下，我弄這么一出，只是想在離開之前看看你罷了。”
“程雅心，別用這些話來感動自己。你之所以這樣做，是想讓朕今日死在這里吧？說到底，這么多年來，你心里真正恨的人，是朕才對吧？”
程雅心認可地點點頭：“沒錯，我心里真正恨著的人，就是你。如果不是你，我的一生不該是這個樣子的。你踐踏了我的心意，所以這一生，你都別想和你所愛的女人長相廝守，并且，你還不能和自己的兒子朝夕相處。甚至于，你的兒子根本不想認你。陛下，這就是我程雅心對你的詛咒，讓你永失你愛，骨頭分離，不得相認！”
永失你愛！
骨肉分離！
不得相認！
這十二個字猶如十二座大山一般壓在老皇帝的心頭，幾乎讓他陷入崩潰之中。
看到老皇帝這么痛苦，程雅心滿意地笑了笑，言辭之中難掩諷刺和挖苦：“你現在知道難過了？早干嘛去了？現在說什么都太遲了。陛下，你我雖然不能同生，但是你放心，我會讓你跟我一起死的。”
說完，程雅心從袖袋里取出一個造型古怪的口哨，用盡全力吹響。
她的人，馬上就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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