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只是江照月,大內侍衛們也紛紛皺起鼻子,過于濃郁的香氣,顯然也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范圍。
偏殿被打掃得干干凈凈的,里面一個人都沒有,江照月只好讓侍衛去外面找人來問話。
那侍衛還沒走出去幾步,就迎面撞上了帶著一行宮女的蘭貴妃。
“公主怎么在這兒?”
蘭貴妃還是那么端莊美麗,笑意盈盈地從門外轉進來,親切地挽上了江照月的胳膊。
“母妃找了你半天呢!”
江照月對這位貴妃實在是喜歡不起來,飛快地擠出一個假笑,然后把自己的胳膊抽走,“貴妃你真會說笑,我有母后。”
她還沒見過這輩子的親娘呢,母妃又是個什么東西?
蘭貴妃的笑容淡了淡,硬忍著沒有發脾氣,“公主,聽說您不去御書房,卻要先來東宮?這里有什么好看的?還是回御書房去吧。”
又一個不讓自己看東宮的?這更加激起了江照月的好奇,她干脆把蘭貴妃說的話當成耳旁風,大步流星地往用膳的桌邊走去。
侍衛們趕緊跟上,盛寵不衰的蘭貴妃娘娘,愣是被晾到了一邊兒。
剛靠到桌邊,江照月又發現不對勁了,這桌子也太新了吧?一點兒使用過的痕跡都沒有啊。
她視線下移,又去看旁邊的凳子,新舊對比相當之明顯,看來這不是配套的東西。
再往旁邊看看,地板上也有一塊不甚清楚的印記,江照月忽然想起來,這個地方似乎應該有一塊地毯的。
這偏殿是太子中毒身亡的地方,現在卻換了家具,還熏了香,擺明就是不想讓人發現這里的問題。
江照月摸了摸下巴,她這太子哥哥的死,看來還真是別有隱情。
“公主,這些事情讓下人辦不就行了?”蘭貴妃又從后面飄過來了,仿佛剛才沒有被江照月擠兌一般,“您是公主,怎么能親自上手摸這些臟東西呢?”
“你為什么覺得這桌子是臟東西?”江照月的手還沒有從桌面上拿下來,“這不是新新的嗎?”
這次,蘭貴妃的笑容忽然狠狠僵住,有些無措,“啊……這殿里不是出過事嘛。”
江照月一挑眉,“出事的時候,蘭貴妃你也在場嗎?”不然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?
“我,我是聽下人說的,”蘭貴妃飛快地眨著眼,“那天在圣上身邊伴駕,自然知道的多一些。”
聽見蘭貴妃說起這個話題,江照月身邊的侍衛們忽然繃緊了身上的皮,公主最討厭有人和皇后娘娘爭寵了,貴妃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。
蘭貴妃說完亦是忽然抿了抿嘴,不安地看向江照月。
可惜江照月只是面無表情地哦了一聲,又轉身去研究桌子了。
這人又故技重施,想激怒她,江照月就不上當,不和她說話。
就在蘭貴妃兩度下不來臺,很想發脾氣的時候,殿外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,顧小川揪著一個驚慌失措的小太監,在沈相的呼喊聲中一頭沖了進來。
“公主!這太監試圖逃跑!”
外臣的聲音傳來,蘭貴妃只好帶著人暫時回避到屏風后面。
江照月也對桌子不感興趣了,扭頭就往兩人那邊去,沈相的腳程沒那么快,聲音還在外面飄著,“公主,您帶來的人也太無禮了……”
無不無禮的吧,江照月一點兒也不關心,她的注意力全在摔倒的小太監身上。
“為什么要逃跑?”
這小太監看著最多不超過十五歲,稚嫩的很,臉上滿是驚慌,聽見江照月的問話連連搖著頭,“奴才沒跑,奴才沒有!”
“他胡說!”顧小川大聲道,“屬下剛到御書房門外,就看見他一個人鬼鬼祟祟地往外面跑!”
小太監和顧小川,江照月自然更相信后者。
沈相這時候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,估計是從御書房一路追過來的,他是文臣,又年紀不小了,累得滿臉大汗。
“公、公主,這人實在放肆無禮,微臣和他說話他一句也不聽……”
“沈相歇會兒吧。”
江照月頭也沒抬地敷衍了一句,依舊盯著那小太監看,眼神里帶著審視和懷疑,小太監頭上的汗立刻就被她看下來了。
長公主殿下的眼神,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犀利了?
“你是自己說,還是我叫人打你一頓再說?”江照月能確定這小太監心里有鬼,說話也就不怎么客氣。
小太監身體顫抖,顯然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,嘴巴張張合合。
“公主,都嚇成這樣了,應該只是誤會吧?說不定這小太監只是要去方便呢?”蘭貴妃居然又說話了。
那小太監仿佛在一瞬間找到了方向,身子向上一掙,“對!奴才是要去方便一下,不知怎的就被這位大人給抓住,怎么解釋他也不聽!”
顧小川馬上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蹦起來,“胡說!你根本就什么都沒有解釋過!”
“奴才一直都在說,是大人您不聽啊!”小太監掛著兩行眼淚,看上去十分可憐。
“公主!”沈相這時候也開口了,“恕微臣直言,您帶來的這位太過分了,非要抓著這太監不放,真正的證人都還在御書房里等著呢!”
“是公主帶來的人啊……”蘭貴妃在屏風后輕聲重復了一遍,“公主,這些人您在府上看個新鮮還成,正經辦事還是不用為好,免得丟了皇家的臉面。”
江照月晃著腦袋看向蘭貴妃,感覺她這話說的挺有水平啊。
三言兩語把顧小川的身份定性成男寵,這可不是什么好名聲,大家聽見男寵辦事,下意識地就會有所輕視,再加上顧小川又這么武斷地抓人,更是坐實了他只不過在狐假虎威。
而用顧小川的自己,肯定也落不下什么好,本就不靠譜的形象,只怕又要雪上加霜。
江照月沉默著不說話,殿中亦是一片安靜,顧小川原本還怒氣沖沖,在看到江照月的沉默之后,情緒也漸漸地冷卻了下去。
“公主,您聽微臣一言——”
“皇上駕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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