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王數日前去山中剿匪,按說這些事該是由地方官帶著當地駐兵前去剿匪,再不濟也是各屬地節度使處理,根本輪不到一個藩王剿匪。
可偏巧,官道上押運的云山道觀所尋的活佛舍利,同時押運的稀世珍寶,綾羅綢緞都是祁王府為了賀華陽老太君壽宴所籌。
祁王得知后主動上表,親自去剿匪,對于一個遠征漠南,百戰不敗的大將軍來說對付這種山匪,根本不需要費時費力,此次傷重乃是舊傷發作。
封邑郡城外環山抱湖,景色秀美清麗,黑甲軍并未入城而是駐扎在小鏡湖水畔,等姜意暖走下馬車時,便看到四處軍帳林立,期間有一隊侍衛穿著戎裝穿梭在營地穿梭,李福海臉上掛著諂媚的笑容:
“姜小姐,太子爺昨晚探望過祁王殿下便宿在了封邑郡,要不奴才陪您等太子爺過來,再去探病?”
“如今到了軍營,若不進去問安豈不是太不懂規矩,論輩分祁王殿下也是我的叔父輩分,總不好怠慢,還得勞煩福海公公差人去給太子傳話,就說我到了。”
姜意暖見招拆招,她說這話時臉上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容,太子此番作派分明起了疑心,她進與不進都會被揣測,與其如此,倒不如坦然去探病。
“是,奴才這就去辦。”
李福海應聲答是,瞧著姜家姑娘徑直朝著軍中主帳走去,嘴巴張成了圓…
進營帳前,姜意暖心下便有了計較,第一,蕭硯山的傷是假的,昨日見他出手摘下那人眼珠干凈利落一點不像是病人,第二,太子爺將她騙到小鏡湖是拖延時間,只為去查霍柒之事。
她行至軍帳前,景書剛巧挑簾出來,手中還捧著染血的紗布,見姜意暖時,先是一愣,而后才行禮問安。
“聽太子爺說祁王殿下剿匪牽扯舊傷發作,臣女特意帶了上好的金瘡藥前來探望,不知此刻,殿下是否方便召見?”
姜意暖說的很明白,手中還捏著一瓶白底藍紋做工精巧的瓷瓶,她聲音不大不小,但帳內之人必定能聽真切,面子上的功夫絕對讓人找不出差池,連身后幾步外,一臉窺測的李福海都未覺有異。
“景書,請姜姑娘進來。”
蕭硯山的聲音低沉清冷,語調尾音帶著微微不濟的氣力,沒了往日盛氣凌人的冷銳,若不知情的人還真當他病重。
“是,王爺。”
景書側身,示意姜意暖進門,只是當身后的李福海跟云舒剛想靠近時,被擋在營帳外,被攔住的兩人也不敢造次,低眉順目的站在營帳外做眼觀鼻,鼻觀心狀。
蕭硯山的軍帳看似簡單卻說不上簡陋,偌大的營帳被兩扇屏風隔成內外兩間,半透斑斕的絲質屏風,鑲嵌著云母石片的塞外孤雁圖,姜意暖視線落在屏風后,半臥在床帳中的男人身上。
他鴉發半散,身段頎長而消瘦,玄色鑲金蛟紋的外袍松松垮垮的攏在身上,露出前襟包裹服帖的紗布,蕭硯山那張雕刻如墨畫的面容,鳳眸微垂,唇紅如緋,堪比精致玉瓷,硬生生的病嬌姿態沖淡了他身上的冷硬之氣。
姜意暖細細打量著他腰間系的白色紗布,收關處將窄腰勾勒出來,就著短短幾息的打量,待她視線上移時,剛巧撞上蕭硯山陰惻惻的目光,她垂眸,呼吸稍滯。
“給祁王殿下請安,聽聞您舊傷復發,臣女特意帶了上好的金瘡藥來探病,望您早日康復。”
“唔……”
蕭硯山長眸慵懶地掃了眼姜意暖站在外間遲遲未走近的姿態,點頭,樣狀恍然大悟:“姜姑娘是來探病的,本王還以為你在躲瘟疫。”
“怎敢,只是擔心打擾殿下清凈。”
“把你帶的金瘡藥遞過來。”蕭硯山淺笑了下,絲毫不介意賬外還站著太子爺的太監李福海,依然行事如故。
姜意暖維系著笑臉,她走過屏風,靠在蕭硯山床榻旁的邊緣處,小聲說道:
“殿下,可知太子連夜回了封邑郡,不知殿下作何打算。”
眼簾之下,是蕭硯山那俊美的臉,瓷肌泛著冷白色澤,一雙妖惑人心的丹鳳眼透著疏離冷漠,他卸掉淡笑時,淡紅薄唇格外寡冷。
“沒打算,他奈我何?”
蕭硯山伸著腿,悠閑的占據著姜意暖身前大半的位置,雙手枕在腦后,嘴角輕揚了一瞬,閑適悠閑得像是在談別人的事。
“殿下是天上樊龍,臣女是地上污泥,本是天差地別的差距,可臣女想活,生死間的掙扎,便顧不得許多禮教規矩,若殿下執意于我如棄子,臣女再想別法,若殿下肯幫我遮掩,臣女自當身許報答。”
姜意暖索性把話說的明白,她委身于他,一次和無數次根本沒有區別,不過是各取所需的歡場交換。
雖說是她先下媚藥,勾引蕭硯山在先,如今兩人身處險境,他若肯,她必能脫困。
聰明如他,怎會聽不出姜意暖的語帶威脅,他眼中氤氳著殺氣,只一瞬便消失得無影無蹤,姜意暖始終面色平靜從容的看著他,靜候他的決策。
“呵,姜家能養出你這樣自薦枕席的女兒,還真是辱沒門楣。”
他提唇,修長分明的手指抬起半分落在姜意暖脖頸處,那筆直細白的天鵝頸,他只肖稍稍用力便能折斷,那微涼的指尖滑過她頸部在鎖骨流連,他偶爾投來漫不經心地一瞥:
“暖暖,你來猜猜本王會不會救你?”
蕭硯山的目光帶著侵略性,被他盯著就像是被纏繞入水的人,越是掙扎,越看不到邊際。
“會,不久的將來,殿下會喜歡臣女。”
姜意暖抿唇一笑,她雖說長相柔媚,卻并非在這上京城中拔尖絕色,可她自下而上的彎眸瞧他,絕對媚態橫生。